1.142 陰風不止

作者︰燻香如風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薊國大軍出國征戰,已非首次。南下冀州更是輕車熟路。正值隆冬時節,河川皆白,積雪深厚。鮮卑良馬能耐極寒。前鋒隊伍,拉動雪橇機關馬車,呼嘯而過。如此反復碾壓,不出數里,冰面遂成鐵板一塊。後續部隊,一路疾馳。暢通無阻。

如甘寧所言。寒冬酷暑,對旁人而言,乃兵家大忌。然薊國卻百無禁忌。此,便是國力碾壓的巨大優勢。

薊國大軍一路無阻。駛入朝歌縣。

冀州牧桓典,領一眾屬吏出城相迎。

「拜見王上。」出為外官,手握一州大權,自然今非昔比。

「使君免禮。」劉備掀簾笑道︰「洛陽一別,使君別來無恙乎。」

「下臣別無不同,王上風華依舊。」桓典對曰。

「且與孤,同車入城。」劉備盛情相邀。

「敢不從命。」史渙打開車門,桓典除鞋登車,共入朝歌城。

「下臣本以為,王上需等春暖花開,再攜大軍南下討賊。不料隆冬時節,盡起大軍。果然兵貴神速。」車內溫暖如春,桓典由衷而嘆。

劉備笑答︰「出其不意,方能攻其不備。黑山賊盤踞冀州,吸納黃巾余孽及各地流寇。若不雷霆鏟除,久必成大患。」

「王上所言極是。」桓典亦有同感︰「然,下臣至今無法盡信,王芬竟伙同黑山賊,謀逆先帝。」

劉備似有些,答非所問︰「道不同,不相與謀。」

「王上明見。」話雖隱晦,桓典卻已領會︰「自黃巾亂後,冀州山河殘破,民眾十不存一。幸得王使君治政安民。施政數載,民生漸有起色。如此循吏,不出數年,當調入京畿,位列三公。執宰朝政,必為棟梁。因何會與賊寇,同流合污。身首異處,徒令一世英名付諸東流。」

桓典語中未盡之意,劉備焉能不知。這便一聲長嘆︰「人各有志。」

「傳聞,王使君欲乘先帝北巡,以兵誅諸常侍,廢帝立合肥侯。又聞洛陽城已風傳,因王芬之事,新帝刻意疏遠十常侍。似有誅諸常侍,以謝天下之心。」

劉備微微皺眉︰「禍起蕭牆,乃取禍之道也。」

與先帝不同。新帝對王芬,頗多感激之情。若非王芬,舍命一擊。如何能令陛下,大徹大悟。臨終之際,托孤薊王。兄終弟及,將大漢帝位傳與合肥侯。

所謂民心向背。

試想,名列「八廚」之一的王芬,都忍無可忍,怒而興兵。不惜搭上身家性命,亦要誅盡諸常侍。十常侍為禍之烈,可見一斑。

新官上任,尚且要燒上三把火。何況新帝繼位。說是收買人心也好,說是籠絡黨人也罷,說是鏟除異己亦可。亦或是一代新人換舊人,權利更迭。

新帝欲拿十常侍開刀,理由已足夠充分。

只是「消息從何而來?」劉備不禁問道。

「乃出禁中,洛陽已傳遍。莫非王上尚未知曉。」桓典答道。

「孤尚未知也。」劉備言道。如此大事,洛陽竟無消息傳來。便只有一種可能。兩位府丞,尚未弄清,消息準確來源。

所謂流言止于智者。

二位府丞皆是智多近妖之輩。流言雖從宮中傳出。然,炮制流言之人,究竟是何用意。又暗藏何等見不得人的陰謀詭計。

二位府丞,自要徹查清楚。再將最準確的信息傳回。

洛陽東郭,金水湯館。

「借刀殺人。」听黃門令左豐,將前因後果娓娓道來。右丞賈詡一語中的。

「何人借刀,又欲殺何人。」左豐急忙相問。

賈詡微微一笑︰「少令稍安勿躁。流言初興,時局尚未明朗。待(賈)詡查明,再細說不遲。」

「如此,奴婢當洗耳恭听。」左豐一聲長嘆︰「樹欲靜而風不止。大漢風雨飄搖,國祚艱難。再經不起風浪摧折。」

「少令且放寬心。無論時局如何板蕩,有我主在彼,定保少令安然無恙。」賈詡寬慰道。

左豐以手指心,這便告辭離去。

飲盡杯中殘酒,賈詡亦離席而去。車駕出小市,忽道︰「彥明,速去涵園。」

「喏。」閻行這便引車駕出里道,轉去西郭函園。

二崤城,九阪塢,官堡。賈詡與荀攸相見。

將心中疑問,和盤托出。荀攸亦點頭道︰「如文和所言,宮中有人欲行借刀殺人。若信以為真,十常侍或鋌而走險。廢立新帝。」

「公達所言,亦我所慮。新帝確有廢除十常侍之心。只可惜羽翼未豐,不得大將軍何進或驃騎將軍董重鼎力相助,此事難成。如今走漏風聲,若被十常侍先發制人,新帝危矣。」

「何人……」荀攸欲言又止。

「必是何後。」賈詡一錘定音︰「皇長子今已被立為太子。若新帝被廢,傳承有序。皇位必為太子所繼。」

「大將軍何進,自先帝駕崩,與宦官、宗室,來往頗密。前舉宗室為州牧,後又重金結好十常侍。所求,必是扶立太子繼位。」經賈詡點撥,朝中大勢,荀攸亦融會貫通。

「新帝乃先帝親傳。又得我主托孤。且太廟登基,禮數周全。若無大過,斷難輕易廢立。」此乃賈詡百思不解之處︰「何後似勝券在握。卻不知新帝有何把柄,落入何後之手。」

荀攸又道︰「自先帝崩于困龍台上。洛陽城還流傳,先前圍剿黃巾時,孝仁皇干尸,口出三十二字箴言︰慢藏誨盜,冶容誨婬。竊鉤竊國,盜嫂受金。惑世盜名,欺天罔上。竊鉤者誅,竊國者侯。」

「盜嫂受金!」一語驚醒夢中人。

荀攸旋即醒悟,不由冷汗淋灕︰「新帝之嫂,乃何後也!若品行不端,穢亂宮廷。有辱先帝。如何還有面目,告廟列祖列宗。更無從端坐帝位。」

「竊鉤者誅,竊國者‘侯’。」賈詡言道︰「莫非‘侯’者,便是指‘合肥侯’。」

二人細思極恐。箴言出自孝仁皇之口。陛下又崩于沙丘台上。王芬勾結黃巾余孽,便欲行廢立之舉。時人,事死如事生,深信天人感應。若孝仁皇‘一語成讖’。合肥侯行大逆不道之舉,世人焉能不信!

「莫非……太平道早已料定此事不成!」荀攸如何能信。

「想必乃陰差陽錯,無心之舉。後遭幕後之人推波助瀾,才成今日之局。」賈詡嗤鼻一笑︰「若真能未卜先知。太平道又焉能淪落至此。」

「文和言之有理……」話雖如此。可荀攸面上憂擾,卻未曾弱去半分……九天神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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