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八十二章 秦楚最為慘烈的一戰!秦軍唯一的生機!

秦國這方。

兩路大軍會師城父,秦軍將士們一片歡騰。

一路南下如入無人之境,這是秦軍戰史上,從沒有過的奇跡,會師之日,李信下令全軍明火起炊,酒肉一頓。

暮色時分。

城父郊野于寢城郊野的連綿軍營炊煙裊裊,一時軍燈惶惶火把遍野,歡聲笑語如大河波濤彌漫在天地之間,酒飯尚未結束,步軍士卒便十有八九醉倒,整個軍營都滾動著雷鳴般的鼾聲呼嘯。

依秦軍法度,尋常不得飲酒,但有軍炊開酒,每人三碗或一只酒袋為限。

以秦人酒風之烈本不當醉,然則,步軍將士們千里兼程趕到城父,盡然一仗未打,但凡兵士,對不打仗的空炮最是不耐,步軍士卒們疲憊不堪又哭笑不得。

一端起大酒碗便開始高聲咒罵楚軍,百般感嘆立功無望,又對騎兵兄弟們眼紅得要死。

一時間人人煩躁不堪,三碗下肚渾身癱軟,呼喝聲中一片片躺倒撤出了漫無邊際的鼾聲,尋常時日,若是這般疲勞,大睡三日三夜能否恢復尚未可知。

然則。

戰場畢竟還是戰場。

次日清晨,鼓號打起,幕府聚將,李信下達軍令︰步軍留守城父寢城構築壁壘,再加上對最後這汝城一戰步軍們斷然也不想入三城一般如此空跑,听到原地不動,也都欣然接受。

隨後,騎兵于兩萬弓弩兵南下,主力大軍一開出,步軍將士們昨日一宿飲酒,此時只能在後溝里黑著臉看著騎兵蕩起煙塵,滾滾消失在視野之中。

想到這聲名赫赫的滅楚之戰,竟然白白跑了數不清的路卻連楚軍的影子都沒見著,當真豈有此理。

士卒們都是一肚子悶氣難消,再加上未睡透,渾身半軟,壁壘構築之間的進程可想而知。

李信大軍隆隆震蕩,午後時分渡過汝水逼近汝城郊野。

隨後。

李信迅速登上了司令雲車,遙望汝城城投的刀劍密布。

座座箭丘龍騎,連排弓弩手引弓待發,格式防守器械聳立在一個個垛口,鐵水燒紅的大行爐冒著滾滾白煙。

中央箭樓前的垛口矗立著一員大將,正在遙遙指點著城外布陣的秦軍。

此等陣容。

讓李信頓時眉目陡然驟起,就連秦軍士卒,也都是疑惑連連。

南下以來,楚軍連連後退,不是空城,就是不戰而降,此刻,面對這最後一道汝城關卡,第一次看到楚軍如此整肅壯盛的軍容氣勢,李信這才隱隱感到朦朧中的一絲壓力。

隨即對身邊的楊端和說道︰「項氏世為楚將,項燕項梁素稱父子驍將,更有江東封地子弟兵死心效力,滅楚之戰不可小視,亦不可大意。」

楊端和道︰「末將當知!」

隨即,李信的心頭頓時升起一股豪邁,笑著說道︰「如此楚軍,尚可配于我銳士一戰,下令各部,半個時辰備戰就緒。」

城樓上。

項梁作為汝城主將,此刻已然是嚴陣以待。

此番,守城的將士,項燕已然下達了命令︰身死城破!

誰也想不到,數日以來,連連後退的楚軍,居然會下達如此壯烈的軍誓,意于秦軍死戰于汝城。

雖說是身死城破,換句話說,無論如何不能讓秦軍攻破汝城。

很快。

傳訊使踏上城樓,對著神色驟然緊肅的項梁說道︰「將軍,來者李信人馬,如項燕大將軍所料,乃是秦軍的此行之主力!」

項梁握拳拍打在城樓的垛口,說道︰「好,傳我軍令,嚴陣以待,無論如何,不可讓半個秦軍爬上城樓,不計生死,不計一切代價,一定要將秦軍,拖入子時以後。」

將士們听完。

立馬知道,這怕是楚國五十年來,最惡的一場戰事,眼下,才什麼時候,還沒到伴晚,要打到子時以後,這麼長的時間,不管是秦軍還是楚軍,都無疑是巨大的考驗。

換句話說。

從項梁的話語里不難明白,子時,恐怕才是剛剛開始!

秦楚幾十年不交手,如此一交手,就是滅國戰,對于楚國的士卒來說,心中無疑是懼怕的。

項梁看著遙遠的東方山巒。

想到老父親和江東子弟兵都在那里,頓時心中已然下定了決心,為了江東,斷無二路了。

……

此番。

雲車大 旗掠過了湛藍的天空。

片刻之間,茫茫黑色軍陣迭次響起激昂的牛角號聲,傳訊使在雲車下對著李信高喊道︰「啟稟將軍,各部受令,準時達成。」

李信對著汝城頭不禁輕蔑一笑,城父聚將之時,李信已經和章邯部署好了攻城的戰法。

主力騎兵八萬兩分四萬改步軍攻城,這汝城必然不會敢于秦軍死戰。

到時,定然四野而逃散。

等到了那個時候,四萬鐵騎截殺逃亡之敵,兩萬弩兵正面摧毀城頭的楚軍,器械營專司越過護城河的壕溝車于攀城大型雲梯,為四萬騎兵步將士之輔攻軍。

然而。

此次南下,李信大軍早已將諸多大型器械留給了後續的輜重營,同時,也是為了輕裝疾兵。

是故,西來的秦軍攻城,除了弓弩營意外,大型器械便只有最基本的兩樣,壕溝車和雲梯。

即便如今的汝城看似頗為嚴謹。

但是李信堅信汝城的守軍也就是稍強一些罷了。

時辰剛到。

李信預期暮色時分便會結束汝陰之戰,已然想到,之後立即奔赴壽春,俘虜楚國各個貴族以及楚王熊悍!

「發令開戰!」李信平淡從容。

蒼莽四野之下。

軍令司馬的陣旗揮舞,雲車立柱扎扎的轉動著, 旗平展展掠向汝城。

「殺!!!」

「不可讓秦軍攻入城樓。」

雙方的嘶吼驟然炸響!

瞬時之間,如突然到來的山崩地裂,此刻,隆隆戰鼓,陣陣號聲,在秦楚兩邊的中央不斷的長鳴,隨後,夾雜著冷厲的連弩大箭疾風暴雨般的傾瀉城頭!

汝城城頭上的楚軍死傷一片。

鮮血汨汨染紅石牆。

隨後,尸體直接被拖拽到了後面,生死酣戰之下,楚國不計得失和箭矢流蝗加身,長弓一拉,箭矢將秦軍輕裝爬城的士卒,頓時射殺一片。

轟隆隆。

雲梯架起,秦國奮勇死戰,已然讓楚國忘記了畏懼之心。

等到秦國真的爬到了上面,如何是秦軍的對手?

項梁大手一揮,下令而去。

被燒紅的鐵水軸繩立刻被砍斷,巨大的鐵鍋翻滾,鐵水淋在秦軍的頭頂,頓時冒著青煙,不少雲梯更是直接被燃起了熊熊大火。

嘶吼聲,慘叫聲。

比秦楚都預想的要激烈的多,哀嚎者,密布在城樓的上下。

秦軍眼見楚軍,比他們預想的要頑抗的多,雖然意外,但也激起了好戰好殺之心。

秦人之好戰,遠非楚國可比。

雙方頓時打上了死命之火氣。

不死不休!

「兄弟們,隨我攻城!!!」

人群中,四處都有人在哀嚎和怒吼。

長戈被楚軍架在雲梯上,但凡有秦軍幾欲登樓,必會被合力在胸口戳一個窟窿,然而,秦軍的箭雨也更加密布了。

此番一眼看去。

大海怒濤般的喊殺聲中,黑壓壓的士兵越過一連串展開的壕溝車,再次化作颶風席卷而去。

然而。

此刻,重新被整頓的楚軍,也算是徹底消除了對秦軍的恐懼。

李信遙望一看,只見,入城城頭楚軍轟然爆發,滾木雷石,鐵水箭雨,當空傾瀉,秦軍的箭雨壓制,然而此時,眼看秦軍的反擊,楚軍的士卒卻紛紛躲在垛口之後躲避著呼嘯而來的箭雨。

李信此刻。

已然是面紅喘氣。

因為,他沒有想到,楚軍會如此抵抗,按照以往三城,楚軍何時敢秦國如此對敵?

然而,最讓他氣悶的是,在下城父,平輿之前,他就和章邯決定了輕裝疾兵的策略。

此時,攻打汝城,也同樣是這個策略。

攻城器械不夠啊。

這些器械,都丟在平輿和寢城。

隨著時間的橫推。

此番,兩個時辰,都沒有攻入城頭,這在秦國滅國戰的歷史上,是前所未見的。

夕陽西下。

戰場上已然陳尸遍野,已然分不清是楚國還是秦國的士卒。

這番慘烈的景象,在夕陽的余暉下,格外的刺眼。

借著這最後的夕陽,李信斷然看到了城頭上密密麻麻的刀矛箭鉤白茫茫的一片。

……

一個時辰後。

雙方可謂是氣力盡失,李信終于變色了。

暮色降臨,汝城竟讓還在楚軍的手中,直到初月朦朧火把高舉,李信的手心都是汗水,

同時。

一個閃電般的念頭,在他的腦海里劃過。

楚軍如此死命抵抗,莫非另有圖謀?這樣的抵抗,一般來說,都是邯鄲保衛戰,這般才會出現的。

幾乎是不計生死的代價。

若說,這樣的戰事,是出現在壽春,半點也不出乎他的意料,可是,眼下自己的主力大軍,居然被汝城給擋住了。

再如何說,眼前這般軍隊,很顯然也絕非楚軍的主力部隊。

李信心火一起。

頓時有些發顫,隨即想到,不管楚軍圖謀如何,眼下都必須要先行攻克汝城,若是一退,這死傷皆成為冤屈。

而且,主力秦軍被汝城楚軍給阻擋,那很顯然,楚國必然會士氣大振,那是,對秦軍來說便會有滅頂之災了。

李信大吼一聲,看著汝城緊鎖的城門,頓時大吼一聲︰「猛火油櫃,燒毀城門!」

李信的想法便是,既然城樓上不去,那就燒了城門沖進去。

然而。

此番李信下意識的一喊。

頓時驚愕住了。

立刻有副將在身邊說道︰「李將軍,猛火油櫃,沒有隨軍來汝城!」

猛火油櫃就是那種推車油櫃。

一般來說,用火把點燃,撞在城門上,上的火油便會彌漫在城門,將城門燒毀。

忽然之間,李信清醒了,一股涼絲絲的氣息爬上了背脊,猛然,李信半點不猶豫,快步下了雲車,飛身上馬志杰過了壕溝車。

下馬大步來到正在一波猛攻之後喘息整休的將士們面前。

大聲說道︰「輕兵列陣,實戰攻城!!」

將士們一時都驚愕愣住了。

你看我,我看你,無人應答!

蓋秦軍之輕兵者,戰國中期以前也就是敢死之旅,陷陣之士!

自秦昭王之後,秦軍強大無比,裝備之精良世無匹敵,輕兵死士早已不復存在。

當此之時,李信驟然喊出輕兵死戰。

秦軍將士還當真一時懵了!

然而,很快,秦軍並振作了。

對于驕傲無比的秦軍來說,強敵當前而拒絕死戰是永遠不會去做的事情。

而現在主將已然下令,豈有怠慢的道理。

于是。

愣怔之後,一片慷慨將的吼喝,敢死之旅片刻間便組成了。

……

平輿!寢城!

幾乎在同一時刻。

步卒們日前飲了酒,主將章邯眺望著南方,讓他疑惑的是,李信去了整整一日,居然沒有半點消息傳來,他看了看如血一樣的殘月。

心中萌生了一絲顫抖。

然而,城中,將士們建造了一日的壁壘,再加上幾番勞累,各個都在原地鼾聲如雷的睡去。

就在此時。

遠處轟隆隆的聲音傳來。

這樣的腳步聲,並沒有驚動郊野里的秦軍。

因為,在任何人看來,如今秦軍已經佔領了三城,倉皇逃遁的楚軍已然怕是連秦軍的照面都不敢出現。

「將軍,南邊有人,是否是李將軍回來了。」

章邯定眼看去。

黑漆漆的夜幕下,只有不算密集的火把進入了他的視野之中。

隨即,章邯平淡神色,看了黑夜半響。

驟然只見,面色大變!!!

鮮血幾乎是一瞬間便涌上了臉頰。

他頓時大吼,「擂鼓,擂鼓!!楚軍夜襲!!!!」

若是李信回師,先不說,定會派人來報信,其二,即便不派人,也不會如此大軍在黑夜中像猛獸一樣的蟄伏靠近。

頓時間。

城樓上的秦軍倉皇的吹起了號角。

然而,幾乎在同時!!

數萬火把驟然點亮了黑夜,連綿在無盡的漆黑之中,咋眼一看,不下十萬眾!!

隨後,滔天廝殺的吼叫從黑夜里奔襲到了城樓。

秦軍酣睡如雷,此番,刀斧臨近,終于驚起!!!

……

李信還是沒有料到,三波輕兵猛攻,死傷數萬余人,汝城還是沒有破城。

時已三更。

楊端和渾身浴血,氣喘如牛,甲冑破損,道︰「將軍,不能如此死戰了,楚軍忽然死戰,太過怪異,當立即另謀對策!」

不錯。

這又不是壽春,你楚國是腦袋抽了筋?

李信臉色鐵青,思襯片刻終于揮了揮手說道︰「好,整修戰飯,聚將會商!」

楊端和終于松了一口氣,他非常害怕李信不顧一切的想要拿汝城。

或許可以拿下,但是,還要多久?還要死多少人!

楊端和真要轉身傳達軍令,突兀一陣疾風驟雨般的馬蹄聲從後陣傳來,仿佛這急迫的馬蹄聲踩踏在他們的心頭,李信陡然一個激靈!

「報!!!!」

倉皇而急促的呼喊震驚了李信和一干都尉將士。

一支馬隊風一般的卷到了司令車前,火把之下,但見來者的騎兵們各個渾身浴血,斷箭折弓,黑色甲冑變得斑斕怪異。

沖進圈內便紛紛跌馬落下,戰馬也如一座座小山一般轟然倒地。

李信,楊端和和護衛們不無驚愕失色!

盡然沒有一個人來得及喝問。

一個騎兵奮不顧生的說道︰「楚軍夜襲,連續攻破兩城壁壘,章邯將軍,正在向西撤離!!」

李信如雷擊頂。

一個踉蹌遙遙欲倒。

楊端和一個箭步上前扶住李信,「李將軍穩住,扭轉戰局要緊!!!」

李信忽然彈起,剎那間不可思議的冷靜了下來,厲聲喝問道︰「向西?為什麼是向西而不是向北!!!」

向西是哪里,是江夏方向。

北是哪里,是安陵。

按道理來說,即便是撤退,也應該是去安陵啊,怎麼會向西呢?

歷史上,神奇詭異的一幕再次出現。

按照正常歷史。

李信的大軍被逼得向西撤離。

西邊是哪里,江夏,陳郢,楚國古老的都城所在的方向。

而這個時候,本來應該逃離的李信,卻被忽然反叛的熊啟,在陳郢聚兵,率軍堵截,將秦國二十萬人嗎全軍覆沒。

然而此時。

熊啟,已然被蘇劫給提前算死了。

其目的,便是未雨綢繆,萬一李信在楚國出了意外,還有個逃離的方向。

雖然,在蘇劫的謀略里,李信應該是听從詔令,不能擅自攻打的。

但是蘇劫向來謹慎,萬一呢?萬一李信不听話呢,萬一項燕這個人行了詭計呢?

可這個萬一,居然真的萬一了。

可萬萬想不到的是,唐且的好心,李信的年輕和貪攻心切,已然讓李信以‘將在外軍令有所不受’,活生生的被項燕給誘惑住了。

但是,即便現在,江夏沒有出現叛亂。

可是李信的大軍依舊危險,為什麼。

因為,向西撤離了後,北面是什麼,是江水!!!楚國會給李信渡江的時間嗎。

斷然不可能。

騎兵立刻匯報說道︰「那項燕率軍攻破了寢城,根本不入城,我軍倉皇逃離,那項燕早就于在野的人馬封堵住了去路,我軍被逼無奈,只能向西撤離。」

李信強迫自己冷靜,但渾身依舊忍不住的顫抖。

也就是說,他們即便是逃離,向北的去路也沒了。

楊端和立刻說道︰「將軍,立刻離開這里,否則,一旦項燕的主力大軍返回汝城,便可夾擊我軍,我軍上天無路,下地無門啊。」

李信問道︰「主力?楚軍的主力?你可知楚軍兵力多少?」

浴血的騎兵說道︰「章邯將軍派我突圍稟報,說楚軍二十萬上下!」

李信心頭雪亮,楚軍所有的圖謀都閃電般的清楚了。

項燕為什麼要不戰而降。

就是為了迷惑他,讓他覺得楚軍不堪一擊,不敢念戰,最重要的是,讓他誤以為楚軍內部貴族之間有問題。

然而,最重要的是。

倘若項燕在最開始和秦軍在安陵汝陰對峙。

第一戰,就是決戰。

楚軍全力,秦軍亦是全力,勝負自然是秦軍勝率大,項燕怎麼敢如此行事。

可是一旦放棄了淮北之北。

李信為了佔城,就一定會分兵。

而兩城的兵馬合計只有八萬,項燕以二十萬大軍夜襲,可謂是全力以赴。

為什麼一定要二十萬全力攻打八萬人的秦軍?

便如項燕自己所言。

楚國的二十萬大軍,斷然不能真的當二十萬用,因為這其中,貴族的私兵盤根錯節。

此番,面前的汝城為什麼要誓死抵擋,李信為什麼要誓死攻打?

不就是因為此前,三城打的太順利了嗎?

而且,只要攻下了面前的汝城,那壽春不就在眼前了嗎,這個誘惑實在是太大!

李信頓時下令道︰「汝城之戰放棄,楊將軍整肅我軍,騎兵改回,護持弓弩營立即佔據大道,掩護我軍向西撤離,接引章邯部!」

秦軍連戰一日一夜,如今,更是朝著西邊不斷的逃離。

然而,就差一步。

還真差點被項燕給堵住了去路。

然而,即便如此,李信鐵軍剛剛過了一道山谷,楚軍緊隨而來。

隨後,黑色的洪流和楚軍交戰在了一起,半個時辰的猛烈搏殺,雙方都已然不知死了多少人。

然而,山頭遙望楚軍旗幟陣型的李信,已然看出,楚軍半點沒有後退的意思。

反而是在整肅軍馬,顯然要繼續沖擊秦軍鐵騎。

此刻。

李信已然不敢戀戰。

再次命人斷後,其他主要人馬,紛紛向西逃離。

這一路,他是憋屈的。

遙想去年,是他李信率軍千里追擊燕國殘軍,可想不到今日,他李信被楚軍千里追擊。

楚軍追擊之猛烈是無法想象的。

一道狹路口。

李信此時,已然疲憊不堪,楊端和緊隨其後,道︰「這才是楚軍主力,足足二十萬,我軍無備,又器械箭簇不全,不能戀戰,將軍,此番下去,我軍必會被楚軍給追逐上,到時,定然全軍覆沒啊。」

李信心如刀絞。

大軍已然撤了四百余里。

可是,過不去江水,終究的結果,是難以想象的。

此時。

就淮北之地來看,李信大軍等于全面撤退了。

然而,災難並沒有結束。

項燕從駭下秘密出兵的當夜,一鼓作氣攻克數萬兵馬的寢城,平輿,隔絕了北部的秦軍的糧道。

逼得李信倉皇西撤。

此戰之聲,立地激勵了楚國的戰心。

項燕當機立斷。

全軍追擊,不死不休。

然而,項燕本就生了全殲之心。

此時,李信如何想得到,項燕的殺招,根本就還沒有寄出!

而李信的大軍,此時,已然丟了一支最具優勢的重型裝備後,輕裝雖然快捷,但是對于裝備簡單的楚軍來說,其優勢已然不復存在。

項燕位居中軍。

看著西方不言不語,「將秦軍困在前方的伏牛山,斷其水源糧草!通知各方隱伏的私兵,務必一齊開出,對秦軍大肆圍攻,不給其半點喘息之機。」

副將一听。

頓時領命。

項燕根本就沒打算放過半個秦軍,只有一舉將秦軍滅了,楚國才能安然無恙。

此時,李信在稍稍喘息之時,也終于會盟了章邯,整肅部伍,一夜之間,秦軍總計傷亡五萬余,二十萬大軍,只有十四萬,其中還有傷兵六萬。

「如此退兵,痛殺我也。」李信淚流滿面。

「糧草已斷,將軍當令做謀劃。」章邯同樣悲憤欲絕。

他非常後悔,當初為何沒第一時間于李信說出自己的疑惑。

「好,撤兵,我斷後!!」李信血紅著雙眼,他敗了,但是,無論如何,也要把秦軍將士們帶回去。

「不能,將軍為統帥,要帶全軍回秦,斷後,由我來吧。」章邯驀然準備赴死。

李信頓時心頭大動。

顫顫發抖。

全軍回秦??

這四個字,在秦國是久違的。

在孝公之後,秦軍歷史上,危難撤軍的時刻屈指可數,胡湯敗于馬服君趙奢,在闕與一戰大敗,死亡十萬人,當時便是全軍回秦。

長平之戰,王齙攻趙一次,全軍回秦。

鄭安平降趙,秦軍三萬將士不從,死戰!口號,活著回秦。

呂不韋蒙驁,遭信陵君合縱聯軍伏擊!

恆敗李牧之手,全軍回秦,震蕩朝野,換來武侯親自掛帥。

兩百年來,小戰無數,大戰卻能算的到。

可每逢此絕境,激勵秦軍的便是這四個字,全軍回秦。

但凡此四字當前,必是大敗無疑。

統帥則必是敗軍之將。

李信是豪氣萬丈之青壯派將軍,懷滅過雄心而來卻陡然遭此莫名敗績,心何以堪?

章邯道︰「此番唯有潛入前方山中,先做整頓,到時楚國必會圍山而攻,截斷糧草,絕不敢輕易上山,我等唯有行此絕地後生之法,伺機突圍方有一線生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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