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二十一章 蘇劫解棋道!

眾人目光掛在蘇劫的身上。

蘇劫到底是什麼意思。

蘇劫道︰「先生既然是通國善弈之人,自然听說過,國別強弱定棋運,本侯讓先生執手于秦國,是勝是負,難道不是交于先生之手嗎?」

稷下學宮之中。

有一種說法,你所選的國強,你的棋運就強。

此時,蘇劫持弱國,弈弓持強國,也就是說,弈弓的贏面才是大的,但蘇劫執手燕國,燕國君臣緊張得不得了,他們哪想輸,但是這棋運確實不如,只能假手于國手。

現在反過來了。

大家只能去爭敗!

敗也是要有水平的,不是那麼簡單。

弈弓正色說道︰「老夫相信武侯為人,到想看看,弱燕在秦侯手中,如何變成強燕?」

蘇劫環視一圈,道︰「好,既然先生如此有雅興,那本侯今日便破例,讓諸位看看,本侯是如何讓弱燕變成強燕,先生請。」

張良等人紛紛側目。

一個個若有所思起來。

定國棋,有解棋,解運的規矩。

就是你下這一步,于國家如何來聯系,如何來治國。

蘇劫如果贏了,還讓弱燕變成強燕,自然也要說清楚,有絕對的道理,這麼說來,他們還能听一下,秦侯怎麼來治理燕國的國政?

想到這一步。

燕王喜,太子丹,張良,鞠武等人都紛紛鄭重無比。

秦侯是什麼人,自視甚高如張良,都是自嘆不如!!

弈弓道︰「老夫執手強秦,豈能先手,秦侯請!!」

蘇劫也不猶豫,道︰「強弱之勢,古無定則!」

隨後,在眾人緊張的目光下,單手執子落在棋盤上的正中,「啪…………」

眾人紛紛看去。

「嘶……」

侍女在巨大的棋盤上,用掛桿鉤起棋子,放在了棋盤的正中,同時道︰「燕國第一手,天元!!」

秦舞陽怒道︰「我就知道,這秦國不安好心。虧我此前,還相信此人之言!!!」

「囂張跋扈至極!氣煞老夫!」就是鞠武也不由面紅耳赤!

杜莎悄悄的拉了一下蘇劫的長袍。

棋盤正中!這一位置叫天元,天元棋局是非常難破解的一種棋局,但是,同時也是最難控制局面的一種棋局。

如果是教導棋,放在天元到也說不通。

但對面的對手是誰,那是通國善弈之人,現在是什麼場景,那是爭兩國盟約的定國棋,你放天元,難道說,你比別人棋力要高三個層次不成?

第一手天元,要麼比對手要高數個層次,要麼,根本就不會下棋。

宮敖大叫道︰「主上,下的好!好棋!!!」

弈弓嘴角抽搐,對面是根本看不起他啊。

在傳統棋弈中,古今以來,皆講究穩扎穩打為基礎,佔據角落為先,慢慢擴向中間,而天元因為在正中,所以反而是最容易被圍住的位置,一旦不能突圍,全局皆死,簡單點說,想要勝,要十二分棋力,想要敗,一層棋力便可!

而且,要破解非常簡單。

只要佔據隨便一個角落,便能以秋風掃落葉之勢將天元給滅掉。

所以,天元棋,又為一招險棋,可謂是險之又險,仿佛在千米懸崖站獨繩,左右懸空,雖時可以掉下萬丈深淵!

弈弓道︰「武侯求敗之心,固然可敬,但這麼下,怕是有些不恥,許武侯重來!不要兒戲燕國。」

蘇劫尷尬一笑,老臉在紅,說道︰「落子豈有悔棋之理,我蘇劫一生從不悔子,在說,在本侯看來,此地便是燕國之中樞!中樞之地,輻射四極,雄視八荒,何談兒戲。」

燕王喜更是盯著大盤上的天元,道︰「天元乃是我燕國之中樞?」

群臣低著頭,也不該如何來說好。

弈弓深吸一口氣,道︰「我若是佔地,便下左下三三,此天元局立敗無疑,既然武侯堅持,那老朽就奉陪到底。」

說完,便下在了天元的下下面。

蘇劫眉頭一皺,道︰「先生怎麼不下左下三三?難道先生是在下跳棋?」

弈弓怒哼句道︰「老夫不知何為跳棋。」

杜莎小聲說道︰「夫君,你下天元,先生如是不想浪費時間,便直接取左下三三,此角堅實穩固,便是金角銀邊草肚皮的棋局諺語,天元便不可能勝的意思。」

鞠武差點暈過去,道︰「無恥,無恥!!!老夫不想看了。」

宮敖頓時恭維掐媚道︰「上將軍彩!!」

蘇劫頓時怒喝道︰「閉嘴!」

隨即想到︰「一直以為下天元很厲害,沒想到居然是這個道理,天元沒用了,那就下星位。」

頓時將手中的子落在了右上的星座位!

弈弓也隨之跟上。

蘇劫看也不看,又落在了左上星座位!

就連杜莎,此時都有點看不下去了。

然後,蘇劫繼續左下星位,右下星位紛紛補齊,當然看起來,五個字各在其中,但風馬牛不相及。

星位,也就是棋盤上四方位置,叫做‘星’。

距離天元六個落棋點的位置,只差三個棋點便到了棋盤邊緣,這五枚棋子,相隔甚遠,誰也管不了誰!

弈弓也是下的委屈。

要想比蘇劫還臭,都要花心思去布局。

在常人看起來,若是不知情是在求敗的話,哪怕就是路過的老農都要噴口唾沫,罵一句兩個粗人!

弈弓問道︰「這五路不及,不知燕國之棋是何道理啊。」

蘇劫聞言,頓時笑著說道︰「天元,便是中樞,此地亮明之處,便是說燕國陽謀坦蕩,我自為我,全力以赴,雷厲風行,盡在一舉,絕不保全自身,是為,置之死地而後生,置之亡地而後存,此乃舉國之民心也,有何不妥。」

燕國群臣,紛紛點頭。

蘇劫又說道︰「這四星之位,便是說明燕國東西南北四向,北有其邦,西有強秦,南有強齊,東有大勢,佔其地而保其安,先生欲奪星位,怕已是遲了數步。」

弈弓道︰「星位雖失,你安知老夫不能逐一而取之。」

蘇劫落下一子,道︰「那先生取啊。」

「……」

姬丹問道︰「東有大勢?是什麼意思?」

張良道︰「自然是長白之險,作為泰山壓頂之勢!」

此時,弈弓收斂了心神,安心考慮如何輸。

可是,蘇劫的下法實在是沒有章法,幾乎是想哪里下哪里。

想輸,還不是那麼容易啊。

杜莎嘆息道︰「到是為難這個弈弓了。」

二人隨之你來我往。

掛盤的侍女道︰「燕國四六」

「秦國八二。」

「燕國三四」

「秦國六二」

「燕國四八」

「秦國六四。」

「燕國七二。」

蘇劫每一步都下在弈弓的高處,弈弓就像是追上去,說,來來來,砍我一刀吧。

弈弓滿頭是汗。

心緒難平。

燕國群臣也是冷汗淋灕!眼看蘇劫可以將弈弓的子給吃了,一個個鉚足了聲音低聲道︰「你吃啊,你到是吃啊,都送上來了。」

隨之蘇劫又跑了。

姬丹道︰「張良,蘇劫能贏嗎?」

張良道︰「此人故意不肯吃子,此時雖能避開,但棋盤就這麼大,先生自然早就布好了局面,到時,不吃也得吃。」

蘇劫手中持子,道︰「已經盡力了,怎麼就是吃不了子呢,莫非這人是想贏?不可能吧,難道看不出來,我在落子高位」

蘇劫兩眼看著弈弓。

弈弓看到蘇劫的眼神,問道︰「秦侯著著高位,步步懸空,全無實地,不過,怕是難如秦侯之意了。」

蘇劫大笑道︰「先生慧眼如炬,看的出來,燕國之勢全在高地了?」

張良等人紛紛看向蘇劫。

燕王喜,鞠武,趙成,秦舞陽,也都認真听了過來,「什麼意思?」

蘇劫這才嘆息道︰「燕國本有,全無實地之處,但為何此處能成泰山壓頂之勢,為天下列國,甚至于秦國所忌?」

弈弓也是頓時愣神。

蘇劫這才笑道︰「世間萬物,皆環環相圍而生,民被官圍,官被君圍,君被國圍,國被四方圍,四方被宇宙圍,宇宙被造物圍,造物被芸芸眾生圍,此為棋道,更是天道人道。」

「先生觀我棋路,燕國被四方所圍,何為四方?西之秦,北之奴,南之齊楚,東之長白,為天下之僅有,亦正和棋道萬物相圍之法則,為何走本侯執意走高地?」

「棋道,以圍地為歸宿,但必以取勢為根本,勢高則圍廣,勢卑則圍小!先生精通棋弈,自然應該明白這個中道理,秦國當年沒有函谷關時,卻被四方所圍,其勢卑則只能取河西之地,如今以函谷關而圍佔據高地則勢大,則取關外千里之地,此乃天人之道,棋道,亦是國道。」

眾人大驚失色。

仿佛醍醐灌頂。

當年,秦國就是個弟弟。

被魏國奪了函谷關,河西都賠給了魏國,魏更是被天下所忌,若不是魏國四面環敵,不像秦國,背靠隴西,早就成就霸業了。

燕國怎麼了,燕國背後也和秦國一樣,有天險啊。

此時,燕國上下,張良等人都紛紛思索起來。

幾乎所有人都想到了燕國的勢所在。

此前,他們只知道,長白關重要,但沒想到,到底具體重要在哪里,又很擔心,長白山後面的朝鮮到底能不能要,會不會拖累國家的財力。

當年廉頗打了薊城,為什麼不敢滅國。

就是因為擔心一個打不死,燕國跑到了長白,回過頭來反手一擊。

杜莎也宮敖也都紛紛瞠目,杜莎緊張的拉了拉蘇劫,小聲道︰「夫君喝多了?」

蘇劫仿佛沒听見,而是對著弈弓,道︰「燕不取勢,則難出百里之易水,若燕取其勢,便如秦得函谷,巴蜀,便可蓋頂于天下,這定國棋的國運,先生以為,可有勝得了燕國之棋路?」

張良皺眉喃喃自語道︰「棋道,以圍地為歸宿,但必以取勢為根本!燕國圍確實是圍了,但這勢在哪???長白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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