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一十三章 自古以來,亂國皆在蕭牆之內

樊於期道︰「在下于太子相識多年,知道太子多年來的夙願,就希望能遇見一個像先生這樣的大才輔佐,無奈,燕國地域偏遠,不為天下所知,也很少有人來燕國入士,否則,我燕國安能畏懼一個秦國!」

姬丹也接著說道︰「對對對,現在有了張良,我姬丹,此生無憾了。」

張良也是對二人說的話,萬分感動,不由說道︰「太子,雖然眼下不需擔憂秦國來攻打燕國,但是,一旦秦國消化了宜陽鐵山,大河鹽場,平原糧倉,到時,必然舉國有百萬之兵,對天下諸侯形成巨大的震懾,此十年間,燕國必然要做好充足的準備,才可與之抗衡啊。」

姬丹問道︰「莫非,張良你有辦法。」

張良接著說道︰「欲富其國,務廣其地,欲強其兵,務富其民,欲王天下,務張其力!」

姬丹道︰「此三點,孤也知道,但卻苦無對應之法,莫非,張良你知道有什麼辦法適合燕國?」

張良目光一寒,讓姬丹和樊於期都不由心頭一涼。

張良說道︰「張良之所以不讓燕國相助于趙國,便是為了亂秦!!」

「亂秦?」

在場之人,無不驚愕。

若說,不相助于趙國,可以說是為了撐死秦國,也可以說保存燕國國力,再圖強國之後,于秦相爭執。

可是亂秦。

樊於期問道︰「何為亂秦?」

張良擰緊眉毛,半響才說道︰「自古以來,亂國皆在蕭牆之內!」

張良一語道破玄機,頓時讓人想到了古今。

姬丹喃喃說道︰「亂國皆在蕭牆之內?好,好一個蕭牆之內!」

趙成于秦舞陽更是想互看了一眼,二人都是非常慶幸,將張良帶來了燕國,以張良的才能,去楚國,去燕國,哪里不能受人重視。

張良接著說道︰「太子和先生,可還記得昨日殿上,趙嘉也曾說過,燕國,周武王分封的古老大諸侯國中,唯有燕國沉舟未泯,若說根基,確實為天下所獨有,然則,燕國于趙國,皆是北接胡地,皆因長城之險,而或國土之安寧。」

「不同的是,趙國因為李牧將軍,北伐敕勒川,滅林胡十萬人,驅逐單于王,可謂血海深仇,趙國于各部落可勢同水火,反觀燕國北地于諸多部落從無征伐,更是相互通婚,商賈往來,絡繹不絕,此乃趙國遠不及。」

「諸位可曾想過,一旦秦國佔據了趙國,必興重兵鎮守雁門關,而如今,李牧將軍已然不在,北方難道不會聞聲而動?只要太子將趙國覆滅之事告訴于燕國交好的北方部落,其必然乘秦國未穩之時,敕勒川匈奴必然卷土重來,大圖雁門關,秦國此時,內安樞紐,外有來犯,如何穩定局勢?一旦日久,必然生變,我等居于長城之後,易水之險,不亢不卑,不連橫,不動刀兵,隔岸觀火,只要挑起秦國北方的戰亂,不僅消耗秦國,也消耗燕國北方的力量,這樣便可坐擁東方遏制著秦國,坐擁南方遏制匈奴,整個北方的局勢只要一日不穩,我燕國便一日無憂,此乃亂秦之計也。」

「到時,若是挑起北方的匈奴和西邊的秦國,像趙國當年一般,征戰十年,這十年之內,我燕國日益強,秦國日益弱,北方部落日益更弱,唯燕獨大,于此十年間,燕國只需暗中加大與北方匈奴的聯合,坐其地,通其民,便是富燕之路,廣燕之地!往北便是燕國強國之路。」

姬丹激動不已。

樊於期神色頓時剎那間一片陰寒。

如果張良這等計策成功了,那北方就真成全了燕國。

樊於期拍手道︰「好,好,好計啊!!!」

姬丹也拍手道︰「今日得張良一言,猶如醍醐灌頂!!!開創我大燕之復興之路也!」

張良繼續說道︰「太子,此乃亂秦之計,但還不足為全!三年來,列國合縱為秦所破,導致三晉之國皆迎來滅國之禍,一旦秦再次滅趙,事謹秦的齊和世通婚的楚,必然意識到秦國狼子野心已昭然若揭,東並之心在無遮掩,此時,三國唇亡齒寒之心尤勝過往,到時,只要派遣使者前往齊國,言之哪國有難,必然拼死救援,廢秦齊之連橫,輕而易舉,一旦大戰,秦以一國之力征三國萬里之地,其兵員財貨如何支撐?只要聯合了南方齊國,齊國聯合南方的楚國,成為合縱之勢,何以懼秦,燕國南方也再無憂,此時,西,南,北,在無抗手,而背靠長白,成燕國泰山壓頂之勢,此時,秦國便要重新審視燕國了,燕國便是東方霸主。這也便是欲王天下,欲張氣力的道理。」

張良的這番謀劃。

可謂是將燕國的東西南北打造成銅牆鐵壁。

比趙嘉的聯合趙國去對付秦國計策,無疑是要高明百倍。

此時,滿堂雖然無聲。

皆處于震撼之中。

但是,姬丹非常慶幸,自己是听了張良,而不是趙嘉。

趙嘉的策略好,但體現的是燕趙兩國合力的基礎上,張良的策略不同,體現的是強大燕國的道路上!

這就是二人策略上的根本區別。

秦舞陽激動的站了起來,道︰「張良,我敬你!若是祖父還在,不知該如何喜歡你。」

張良面露惶恐,這才說道︰「太子,張良請問,準備如何處置趙嘉?」

眾人紛紛看去。

趙嘉是趙國的質子!

姬丹道︰「若是按公子良所言,趙嘉還在燕國,必然落于秦國口舌,我等雖有計策對應,但此人于趙已然無用,趙嘉乃是質子,我燕國不太好對付,不如將他送給秦國,以表燕無對抗秦國的意思,同時也可以表明讓使者說明,我燕國不亢不卑的態度,讓秦有所顧忌,你們以為呢?」

樊於期心頭一緊。

因為此前蘇劫送來的密信,可是說了讓他怎麼來對付趙嘉的。

但誰能想到,趙嘉沒被對付,卻被張良給對付了,不過眼下,如果說把趙嘉送去秦國,到也不是不行。

張良想了想,點頭道︰「趙嘉乃是趙國的太子,兩國之事,不管我等對趙國的態度如何,這禮法上絕不能落人口舌,否則,如何取信于諸國呢?不如,將其交給秦國,秦國必殺他,如果秦國殺了趙嘉,齊楚必然不會在派送質子于秦,也就是說,斷了秦國和列國聯手的機會,于我燕國有利,太子以為呢。」

姬丹笑著說道︰「好,就按你所言!此事,不能在耽誤了,孤明日便進宮,讓君父收回趙國之兵,其余諸事便按張良之謀,開始準備,我等可靜靜等待趙國覆滅之日,便是我燕國強盛之始!」

眾人紛紛起身,稽首到︰「太子英明!!!」

一番暢聊,眾人可謂是心理都踏實了。

酒過七旬,眾人一邊喝酒一邊賞舞,樊於期對張良是百倍恭維夸贊!

張良也極為客氣。

樊於期對姬丹道︰「太子,我與張良相見恨晚,太子平日里繁忙,張良暫無官職,不如就讓張良住在太子府中,太子若是有所不明政務,也好隨時詢問請教,我亦可代太子好好的款待張良!」

秦舞陽也是萬般高興。

姬丹聞言,頓時道︰「還是兄長言之有理啊!張良,你初來薊城,秦舞陽于孤,不分彼此,你就住在孤這里,一應所需,孤哪怕就是耗盡千金也會滿足你,還請你看在孤一片赤誠上,千萬別拒絕啊。」

張良愣神,感動說道︰「這,全憑太子吩咐!」

姬丹大喜,對著樊於期說道︰「這位是我兄長,兄長也能代表孤,孤不在之時,全靠兄長幫我照顧好張良了,萬不可讓張良受了委屈。」

樊於期大笑道︰「太子放心,公子良就是要龍肝鳳膽,我都會給公子良找來的。」

眾人大笑!

……

薊城外的一處不起眼的破廟。

廟里不知被誰點了一小截檀香,這破敗的廟宇還有人點香,到是稀奇。

不知過了多久,一個路過的農夫扛著鋤頭直接進到了廟中,坐在地上放開了干糧在那里吃。

忽然,一個高大的身影進入到了廟中,看了看面前的神像,似乎根本就沒看角落里的農人,而是對著神像拜了三拜。

也不說話。

便直接離開了破廟,離別之際,忽然一個竹筒掉到了地上。

等到其走後,農夫這才撿起竹筒,熄滅了佛香。

快速的換了一聲裝扮,朝著邯鄲的方向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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