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一章 張良的威脅

嬴政道︰「寡人一定會迅速聯系趙國,勸說趙國盡快發兵南下攻打宜安,畢竟,韓國已經沒有選擇了,而趙國,也必將不想看到,再次和秦國彼鄰相見的局面。」

蘇劫微微點頭道︰「大王果然一語中的,既然大王心中已經清楚了韓國和趙國直接的聯系,而出現現在的變故,和列國面對天下格局之後事秦的態度,那大王如今會如何去做呢?」

嬴政站起身來。

走到窗沿下,良久之後,面色凝重的說道︰「寡人明白了,欲除天下,必然要先行滅韓,否則,在如今的天下局勢之下,韓國必然為山東六國之屏障而抵御我秦國東征之路,不滅韓,一切都是徒勞,若是韓國懷有燕雀之心,我秦國便是鞭長莫及,長此以往,國力必再而衰,三而竭,直到社稷覆滅。」

忽然嬴政轉過頭來,道︰「但是要滅韓,這一次,必須要打敗趙國,這也是唯一的路,天下如今已被太傅分離的分離,驅逐的驅逐,寡人只要安心的打敗趙國,將趙國逼回雁門關,讓他們半點不敢動彈,到時候,韓國便再也沒有辦法有半點抵抗之心力,只能任寡人魚肉,從而東征列國,便會徹底開始。」

蘇劫笑道︰「大王,你終于明白了!」

嬴政大笑道︰「這都是因為太傅的指點,寡人才明白,如今,我秦國大渠未成,尚無抵抗列國的力量,但今歲因為格局的變動,列國根本就還沒有形成戰略上的統一,寡人只需要即刻出兵,討伐被韓國誘出的趙國,擊敗他們,便可轉頭消滅韓國,等到明歲,關中再無凶澇,府庫充盈,便可一舉東並列國,到時,秦國先祖的夙願,便將徹底成于寡人之手。」

說道這里。

嬴政的臉,都紅潤了數分。

眼神也顯得頗為激動。

這是他早就像做的事,從來沒有哪一刻,會離開的這麼近。

蘇劫道︰「原本,臣是準備迷惑天下人的目光,讓秦國直接攻打毫無防備的韓國,等韓國滅了,天下列國還沒有反應,我秦國離統一天下的目的,就更近了,沒想到,居然還真有人提前做了防備,讓臣都不得不改變定下的計劃。」

嬴政神色一愣,道︰「何人能得太傅如此陳贊?」

隨後嬴政也一怔,理所當然的道︰「此人,能提前看出暗中的隱患,又能在須臾間讓太傅改變策略,確實也絕不尋常,不過太傅更加了得,早就算算計了這一點,趙國的出現,和趙國不出現兩面的籠中之計,也就是說,此人和太傅相比,依舊棋差一招。」

嬴政的目光看著蘇劫。

蘇劫想了想道︰「大王,你覺得韓國張良此人如何?」

嬴政頓時道︰「太傅指的是張良?這?實在是……」

張良雖然有才學,但畢竟羽翼尚未飽滿,但要說太傅欣賞張良,也算是出乎嬴政的意料。

嬴政道︰「若是太傅真的覺得此人有不凡之處,寡人將來,未嘗不會重用于他。」

蘇劫明白。

這就是嬴政真正的過人之處。

才二十許,就已經開始學會了知人善用。

蘇劫說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此話自然也包含了,天下國土都是大王的,百姓也自然是大王的,大王若是肯重用一人,此人也自當感恩戴德,可眾觀古今千年,但凡有一國滅了另外一國後,大王可見過,有不作亂的國家嗎?」

隨著蘇劫的一番話。

讓嬴政頓時想到了義渠。

但凡關中作亂,非義渠之地的余孽。

嬴政雖不知蘇劫明明在說張良,可是為什麼又說到了這里。

只能順著蘇劫的話。

繼續想了一下,拱手道︰「太傅,這些日子以來,寡人長長在想,寡人若是滅了一國,要不要殺了這些曾經敵國的大臣,心中實難抉擇,可是後來,寡人忽然想到,這天下紛爭不斷,百姓們無一不希望哪一日天下大定,再無兵戈,既然百姓都如此去想,那身在朝中的臣子們若是尚有良知,知道若是抵抗秦國便是逆天無道,寡人,未嘗不會留下他們的性命,」

「若是真心為了我秦國的江山社稷,寡人也依舊會重用他們,繚,本是魏國人,如今一心為秦,蒙氏,本是齊國人,如今對秦國來說,更是滿門忠烈,只要寡人做的好,天下人都可謂寡人所用,寡人如此想,可對?至于太傅所說的余孽,寡人會圈禁他們,直到寡人認為,他們不在懷念故土,便放了他們。自然,也就不會出現太傅口中,所說的作亂了。」

嬴政的言論,讓蘇劫心里泛起了滔天海浪。

這就是嬴政能夠一統天下的原因吧。

也許,這才是為什麼嬴政每次滅掉一國後,都沒有殘忍的去殺害敵國的官員。

就是連君王,都沒有直接殺過。

反而,如後勝,李園這些人,直接嬴政下令,當場捕殺!

劉邦當初叛秦,幾千年以來,都說的是押送男丁去修長城,遲到了,要面對秦國的刑罰,懼怕之下,不得不上山做匪。

要不是後世出土了一份秦簡,這暴秦暴君之名嬴政是如何也洗刷不去的。

這和嬴政的作風卻是相違背的。

蘇劫站起來,對著嬴政稽首道︰「大王的胸襟,臣心中萬分欽佩。」

蘇劫繼續道︰「大王的胸襟確實無人可以比擬,但是,臣卻不認同大王的說法。」

嬴政頓時道︰「政兒也是閉門造車,未必是對的,還請太傅說。」

蘇劫正色道︰「蒙氏,繚,頓若,李斯,甚至呂不韋雖然都是他國之人,但這些人皆有一個共同之處,便是在于,要麼出身卑微,要麼不用于本國君王,幸得大王垂憐,委以重任高位,所以他們當然盡孝衷心于王前,以使大王得逞並天下之大志,那張良和這些人有何不同?」

「他是韓國的五朝元老之嫡,韓王安的宗廟之親,不管大王如何對待他們感恩戴德,這樣的人和他本來的國家的君王,已然是兄弟之情,舅叔之誼,自己的國家若是亡了,則宗廟祖宗亦毀,就好比這張良,遽然聰慧,但在秦國的角度上,此人卑身來秦,以其雄辯震懾朝堂,外忠實而內奸詐,若是大王所用這類之人,一旦秦國面臨成敗存亡之時,大王可敢保證,他不會背叛大王和秦國嗎?」

蘇劫的一句話。

讓嬴政細細一想,頓時兩眼搜索,神色凝重,如果真的是這樣,自己按照自己的想法去招攬天下之人,那不是給秦國埋下了巨大的隱患了嗎?

他想到了義渠。

想到了,這麼多年來,被秦國覆滅的國家。

那一個國家最終作亂的,不都是這些人嗎?

嬴政問道︰「太傅是想告訴寡人,如果寡人覆滅了六國,那六國的土地上,一定會有叛軍來抵抗寡人的統治?」

蘇劫點點頭。

嬴政又道︰「那寡人若是覆滅一國,屠殺了他們,那天下人是不是會說寡人是暴君?後世會不會說寡人無道,會不會給寡人的秦國,留下無邊的禍患。」

蘇劫搖頭道︰「大王多慮了,但凡覆滅一國,屠其宗廟,滅其薪火,便可無憂,若是真有治世之才,大王大可施以仁愛,何人敢說大王是暴君,大秦是暴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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