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八十六章 亙古未見之對峙!千年傳頌!(三合一)

幕府會商讓項燕是氣急難消,又無可奈何。

別看他是楚國的大將軍,能控制的兵馬也就是三十萬,分別是國府大軍和江東的大軍,可這一次,一場大勝,讓各族私兵匯聚在了一起,開創先河,明里上這番周旋權衡架構起來的將領班子,立刻便出現極大的弊端。

項燕回到自己的營帳,更是直接干了三樽酒。

氣急了半天,跟上來的項燕這才說道︰「爹,眼下大事,還是以抗秦為上,兒子有一計策,或可幫父親集權。」

項燕這才朝著項梁看來,說道︰「你到是說說。」

項梁說道︰「父親不如上書楚王,就言舊傷發作,不堪負重,懇請告辭歸鄉。」

項燕神色愣怔,頓時說問道︰「這!萬一楚王答應了,那我項氏豈不是將楚國社稷交付于這般私兵?江山豈能久存?」

項梁說道︰「大王定然不會答應。」

二人口里的大王指的自然不是襁褓里的熊悍。

而是李園,李嫣嫣和一般國府宗室臣子。

「為何?」

項梁這才說道︰「比起三大世族,我項氏雖然權重,但畢竟根基不比其三族,是以,在整個楚國來說,只有楚王及王族並不將項氏的實力看作威脅,若是項氏一走,讓三族主戰,王豈會心安?二則,楚王一脈和我項氏也算有所淵源,遠的不說,就說熊悍,令尹兄妹,若非我項氏鼎力相助,這王位又怎會如此安穩,總體來說,我項氏也算王室的根基力量之一,其三,前線將帥不和,乃是兵家大忌,如今這大弊,乃是父親的權利分合無定,可是父親細想,若是三大世族大臣鐵心這般反對父親,可否看作就算是大王縱然支持父親也是無能為力,既然如此,不如將此事交給大王去和三族單明利害,三族若是知曉輕重,權衡利弊,定然也會私下告知他們的族將。」

項梁的意思便是。

父親你是干著急也沒用。

說到底,三族若是貼了心反對,父親你在這里,和不在這里並無區別,還不如將此時落到朝堂上,讓大王來和他們說。

項燕疲憊的扶著額頭,「不錯,這件事若是再這般下去,不用秦國來攻打,我楚國便已然自亂了,若是本將以軍令強壓,各大世族必然不會明里掣肘,只要搪塞將令,糧草輜重立馬便要吃緊。」

楚國的制度就是這般,也是讓項燕一陣無奈。

這可是六十萬大軍。

糧草輜重,也都是來自各族,當考國府的糧草,能支撐多久,就算國府養得起,可是一場戰事下來,國府的資源便空了。

隨後。

項梁親自帶著項燕的請辭令來到了壽春。

一時間。

無疑是給朝堂上的三族和王室一盆冷水。

這份請辭令可謂是直奔要害,項燕請辭歸鄉,誰來領軍抗秦?以目下諸國諸將軍才具,分明找不出項燕這般大勝秦軍而在朝野具有極高威望的良將。

這份請辭令,雖然說的不明確,但不難讓人看出,項燕在前線,是心力交瘁,如此多的兵力調控起來確實力所不及。

李園更是冷汗直冒。

項氏撂擔子了,他李氏還能久存?

李嫣嫣更是連連給李園使眼色。

項梁幾番拒絕,表明項氏確實帶不起,帶不動三族的私兵,族將,隨後當殿陳述了一番父親的病情于歸鄉頤養之請,而後直接指點著名字,教世族大臣們說話。

這番舉動。

無疑已經是擺在明面上了,看破不說破。

各個都心里清楚得很,世族大臣們卻沒有一個人開口,舉殿驀然了足足小半個時辰。

最後,李園也是惱怒又無奈,見滿朝無人說話,這才出言說道︰「項將軍,項老將軍操勞國事,身體抱恙,確實是我的疏忽,這便……大王定會派最好的聖手前往軍中照顧項老將軍,這抗秦終歸還是離不開將軍啊!」

李園開了口。

朝堂上頓時一片附和。

李園看到這一幕,真是氣打一處出,隨即說道︰「項老將軍,身系我楚國的安危,若是有人出工不出力,暗中生掣肘,那便按亂國罪論處,項將軍帶著王令去,誰不听,就斬殺了,你們以為呢。」

李園將眼神看向昭氏,景氏,屈氏。

其意思,已然不言而喻。

景潭頓時走了出來說道︰「我等願遵王令,當下,當以抗秦為主,前線族將是我等治理有失,此番既然知曉,斷然不會無動于衷,誤了國家大事。」

景氏既然率先開了口。

昭氏和屈氏自然也不甘落後,紛紛表達了自己的意思。

李園的臉色這才稍稍好看了一些。

隨即。

景潭又說道︰「令尹,如今我軍集結已達六十余萬,已然超過了秦軍的軍力一倍有余,堪稱史無前例,項將軍雖然主張南退,但是,如今之要害還是要盡早于秦軍決戰,並大勝秦軍,否則,一旦過了這個時節,進入冬季,楚軍的糧道便要艱難許多。」

屈淵說道︰「不錯,老臣以為,秦軍遠來疲于奔命,自是力求恢復元氣而後戰,我軍則當以汝陰堅城為根基,早日尋求決戰,不可延誤戰機啊。」

此後,所有大臣都是慷慨激昂。

爭相訴說了讓大將軍盡早決戰秦軍的種種道理。

大多人雲楚軍士氣高漲,勝過秦軍勢在必然。

有人說楚國民眾仇秦已久,不可失了民望。

「秦軍糧道綿長,如截斷糧道,秦軍不堪一擊,若是大將軍推至平輿汝陰還不求速戰,分明便是亡楚于怠惰。」

這些人,無疑也是暗里表達的意思。

趕快乘著集結六十萬大軍的時候攻打秦國,否則,這時節過了,楚國的糧道是從四面八分匯聚來的,到時候就不是那麼容易了。

這種暗里的威脅,讓項梁差點笑出聲來。

至于為什麼,楚國上下急切求戰,那也很好理解,這麼多人來到前線,都是來爭功的,而且,這一日他們就要出多少錢?

誰料。

景潭最後說了一句︰「當然,這前線戰事,我等也只是提出自己的建議,但請項將軍自己定奪,不過切記這民望,王意,老臣無為他想,只想擊退秦軍,還楚國安定。」

景潭的話頓時將項梁即將出口的話給活生生的懟了回去。

無疑也告訴了項梁。

你要權利,我們給你,但是,你也得考慮考慮我們的情況。

既然答應了,項梁斷然也沒有理由繼續揪著告辭歸鄉抓著不放,隨後也斷不說話,任由李園下令,蓋上了令尹和楚王的大印,便大步流星的離開了壽春。

幕府大帳中。

項燕及一干各族的族將都矗立在楚王特使的面前。

特使宣讀王書︰秦楚大將在即,舉凡方略部署皆以大將軍項燕為決斷,任何部將得奉令行事,大將軍操勞致病,寡人並廟堂大臣無不憂心如焚,唯戰在即,尚需大將軍帶兵大勝秦軍,以振興大楚霸業,今寡人遣太醫署聖手入軍,專司大將軍病體,余事勝秦之後再論。

部將們此刻面色都微微有些變幻。

一掃此前的態度。

項燕這般釜底抽薪,讓世家大族只能在無以選將的壓力下承認項燕的完整將權,從而秘密知會自家將軍不要于項燕對峙。

等到項燕再次會商之後。

這才和項梁說起了朝野上的態度。

項梁說道︰「父親,務求速戰速勝,已成廟堂的不二之論。」

項燕兩眼一黑。

「廟堂,于老夫交易?以全軍將權,換老夫速戰?」

「此等情勢,很難回轉。」

項燕听完,良久怒拍案幾,渙然說不出半句話來,痛苦的說道︰「折中吧!否則,我項燕就真不戰了。」

……

安陵幕府大帳之中。

秦將整軍肅然,各部集結。

蘇劫坐立堂首,看著一干嗷嗷請戰的將士,隨即說道︰「我知諸位將軍求戰之心,不過,還請諸位將軍靜候一些時日,到時,自建全功。」

將士們頓時一個個相互看去。

蘇劫這才指著面前的沙盤。

說道︰「當此之時,楚軍若能整肅部伍,深溝高壘,依托淮水,江水兩道天險堅壁抵御,只要楚國不生內亂,我軍取勝幾乎沒有可能。」

章邯看去,因為他已然和楚國交了手。

此番對蘇劫的話,更是極為認同。

楚國,完全不能以表面的實力去判斷,這個國家太大,太古老了。

章邯說道︰「末將亦認同國公的話。」

王賁,楊端和,趙佗,等人卻是詢問的看了過來。

如今就說,秦國大敗,確實如項燕在楚國說的,要整肅軍紀,那是弱軍之敗,但是秦軍大敗,說道根本並非戰力不及,將領平庸,而是中了項燕的分兵之際。

當此之時,秦軍一月的修整,早就戰意勃發了。

章邯見眾將不解,隨即補充說道︰「惟其如此,末將認為,項燕此番的戰略,依舊是退至淮南,放棄所有的淮北土地,如此,我軍便戰無可戰,空耗糧草時日,更兼如今我秦國的北中國出現匈奴之難,期間難免會有戰事爆發,我軍中原各部也定有分軍之時,一旦我軍做出任何一點點動作,楚軍必然會做閃電一戰,幾乎是十之八九的勝算。」

章邯,這番解釋。

讓帳中的大將們頓時,陷入了思考。

看著沙盤上的兩座大江天險,一時生起一股寒意。

而且,章邯的說辭,其實,也就是當初李信為主將的時候,他所想的那般,但是做為副將,他沒有出言去和李信爭論。

一個小小的念頭,就斷送了秦軍五萬人生命。

這便是,為將者的重要。

讓人唏噓。

蘇劫贊賞的點點頭,道︰「章將軍,他日必有大建樹!」

章邯听完,立刻惶恐不已,立刻拱手道︰「末將戴罪之身,不敢當國公如此夸贊。」

蘇劫也沒有繼續說下去,說道︰「章將軍所言,其實,便是本公所思,如出無二,從更為根本的道理上來說,楚國上下若能洞察大局,以艱危抗秦為時機,力行軍變,整肅朝局,整肅國力,楚國舉起于艱難時勢極有可能,我秦國若是再想攻楚,難如登天。」

「為何如此?地理大勢使然也!」

眾將紛紛看向楚國的目前在淮北的兩道天險,一個是淮水,也就是淮北之地,一個是汝城割據的長江!這要打過去,若是守著,太難太難了。

蘇劫借著說道︰「楚國不是中原五國,正面有淮水江水,東南吳越有茫茫震澤為屏障,西南有連天茫茫之雲夢澤為屏障,月復心更有煙波浩渺的洞庭澤連同湘水之密布水網,後有叢林蒼莽的五嶺橫亙,若是這楚國,或者說是項燕,收縮防線以求固守,秦國萬難破之,本公也都無可奈何這天地大勢,而今,秦滅楚,不在其他,便在楚國廟堂定然不識大局,定然會求速戰速勝,本公念此,心甚喜之,但也為楚國惜哉。」

就在此時。

帳外,忽然快馬傳報。

「國公,楚軍動了!」

月余以來。

秦國沒動,但是做出的動作,卻是在告訴楚國,我秦國要來了。

楚國也沒動,不過看樣子,很想動,但是活生生的被項燕給壓制了下來,或者說,都在等著對方動。

說到底,這廟堂之中。

終歸還是被蘇劫給算準了。

但是,項燕是怎麼動的,這一點,無疑是讓人最為期待的,也是角逐著,這場戰事的關鍵,如果項燕不肯放棄淮北。

誓要用六十萬大軍,在陳地,在淮北,抵御秦軍。

那楚軍大敗無疑。

可若是項燕,退到汝城,放棄汝城,再退一步,于秦軍對峙于汝城,那秦軍必然因為不堪久戰而大敗!

眾將士紛紛側目看去。

心中隱隱有些狂跳。

這些時日以來,既然認準了戰略,自然不會更改,那最為重要的就是楚軍的路線了。

隨後,士卒將手里的情報交給了蘇劫。

蘇劫細細一看,不由是愕然當場,輕輕搖頭,不知作何感想,只能說了句︰「項燕,不愧為楚之良將!」

隨後。

眾將士紛紛傳閱,一個個頓時也是愣怔了半天。

這算什麼?

楚軍還是撤了,但是,撤離的地方,卻不太對!

如果楚軍撤離到汝城後面,那秦軍只能望江興嘆了。

可是,關鍵是此前,楚軍大勝,朝野上要和秦軍決戰的場面和民望已然還是不言而喻的,定然會紛紛鼓動要和秦軍決戰。

可即便是如此,居然都還是被項燕給壓了下來。

可見此人的能耐。

然而,楚軍確實退了,但是卻只是退了陳地的十余座城池。

這麼來說。

淮北,淮南,包括壽春,其實都算作陳地。

也就是陳國曾經的土地。

在淮北地界上,除了汝陰,汝城,平輿,城父,寢城以外,還有許多城池,這些也就是這一次,楚軍退了的十幾座城池,也就是楚國私兵爭奪的那些城。

但是,安陵對面是汝陰,汝陰在下去,便是平輿,寢城,再下去,便是城父,等到了城父,城父又和汝城相對應,是一路向南的這麼一個格局。

這幾座城池,都是堅城,都是要塞。

統稱汝陰要塞!

也就是說,這些城池不失,其他城池,失了也沒關系,因為,敵軍立不住腳!

簡報里寫到︰「旬日之間,楚軍抵達淮水南岸,撤離要塞以外的十幾座城池,包括汝陰城,意欲給秦軍立足,隨後,三十萬楚軍主力駐守汝城郊野,構築壁壘!」

這也就是當初項梁鎮守的那座城池。

楚軍拼死都沒讓秦軍越過雷池,李信苦戰一日一夜都沒成功的那座。

「另外三十萬軍兵分兩部駐扎,楚將景棋率軍十五萬駐扎平輿郊野構築壁壘,屈定率軍十五萬駐扎在寢城郊野構築壁壘,」

此番的戰報,也就是說。

楚國的六十萬軍力,三十萬鎮守汝城,其他三十萬分為十五萬,分別在汝城北面的左右兩邊,成為掎角之勢,拱衛在這里。

最前面的汝陰城反而不要了。

項燕的計劃無疑,讓眾人是不知如何是好,你說沒退,人家確實退了。

你說退了,可平輿和寢城卻在構築壁壘。

眾將士紛紛將目光看向蘇劫。

就等著蘇劫最後的命令了。

蘇劫反而笑道︰「既然,楚國將汝陰送給我們,豈有不取之理不過,此番南下,我軍只能以堅兵之陣緩緩南進,直逼汝陰城,于楚軍對峙便可,絕不可出戰。」

眾將士領命。

蘇劫的緩緩難進,以堅兵之陣緩行,目的很簡單,就是非常擔心,平輿和寢城的十五萬大軍從邊路奇襲。

而且,所謂的堅兵之陣,非尋常陣勢,也不是戰場之陣。

緊緊只是行軍之陣。

也就是以重型連弩營前軍開道,鐵騎軍兩翼展開行徑,中央步軍以戰陣排列開進,再以一千輛不負士卒的戰車殿後。

如此陣勢在地形平緩的廣闊原野推進。

既無山源峽谷遭伏之憂,又可隨時立地為戰。

固不怕楚軍于進兵的途中突然發動奔襲戰!

而且,身為楚軍主帥的項燕,雖然沒有徹底退去,但如今收縮陣勢,足以見到這個主將還是非常清醒的,亦足證其不會草率小戰。

故此,秦軍南下,唯一提防的只有奇襲戰。

幾乎同時。

蘇劫斷然下令,從各方好不容易補充到了三十萬楚軍,開始堅兵南下。

旬日之間。

四部大軍。

楚國三部,秦國一部!

在淮水西北向東南連綿展開,四部軍馬誰都沒理會對方,而是日夜構築壁壘,就連秦軍佔領了空城汝陰後,也是同樣的做法。

整個淮北大地上。

百萬軍馬氣勢壯觀至極,平輿,寢城兩大營地知道秦軍居然大膽的真的來到了汝陰,更是氣得咬牙切齒,一份份戰報也都明里暗里的送到了壽春。

等到秦軍徹底的佔據了汝陰城之後。

果然如蘇劫所料,秦軍沒有繼續準備攻打南下。

楚軍再如何咬牙切齒,也沒有違抗項燕的命令,往北而戰。

汝陰幕府遙遙相對一片山源河谷地帶。

也是第一次,秦國在蘇劫的號召下,在楚國的地界上展開了第一次會商。

蘇劫開門見山的說道︰「平輿楚軍于寢城楚軍,皆為楚國老世族封地之私兵匯聚,而唯有汝城項燕軍,才是楚軍真正的主力,三地楚軍橫展不過百里,各城相距不過三十余里,騎兵縱馬既到,步軍堅城互援亦不過一個時辰,為此,楚軍三大營,實則當做一營視之,相互亦可臣犄角之勢,可謂無懈可擊也。」

這三座城是三角形的。

汝城在最南。

西北和東北,分別是平輿和寢城。

各自相隔也就三十里。

項燕沒有辦法,在多方周旋之下,只能收縮的陣勢推到了這里。

雖然,他還是主張防守。

但是,其他各世族卻在權衡下,知道,如此防守,如項燕的願,同時也可以如老世族的願,但凡秦國露出半點可乘之機,平輿和寢城的三十萬大軍,便可直攻秦國。

也就是在蘇劫看來,這麼做,可守可攻!

這麼做斷然是沒錯的,但是,蘇劫依然覺得,楚國這麼做,同樣給了秦國機會啊,可是退到了汝城後面,雖然不能速勝秦國,但是卻可以保證一定可以拖垮秦國。

這就是廟堂之齷齪。

楊端和說道︰「國公,我軍大營直指汝城,項燕是否會傾力來一戰?」

蘇劫說道︰「諸位且知,汝城大營的項燕軍,才是楚軍之根本力量,項燕軍敗,則其余兩軍私兵,根本就不堪一擊,甚或會作鳥獸散,我軍正面對峙項燕軍,其根本所在,便是不能讓項燕的大軍再度後撤淮南,若項燕軍入了淮南,則滅楚倍加艱難,此為滅楚之要,諸將謹記。」

蘇劫此番對付項燕。

說白了,你既然不退淮南,我就不給你機會了。

章邯問道︰「國公何以認為,項燕不會退淮南?」

蘇劫借著說道︰「前次,我軍一敗,楚國朝野萎靡不振陡然轉為心浮氣躁,楚軍將士必然氣盛求戰,項燕如此冷靜之人,如今都不得不妥協,此前不棄,安有現在棄的道理?」

「當此之時,我軍應對之策便在兵法所言的八個字,避其鋒芒,擊其惰歸!時日延續一久,楚國廟堂必生歧義,楚軍士氣亦必會因為種種掣肘內爭而低落,到時,我軍尋機猛攻,必能完勝楚軍。」

「擊其惰歸?」

眾人紛紛疑惑。

蘇劫的話,簡單點說。

那就是,楚軍耐不住寂寞的時候,必然要退軍,一旦退軍,秦軍乘機攻出,楚軍必然全面潰敗!

說白了,就是忍。

看誰忍不住。

秦退。

楚擊其惰歸,楚退,秦擊其惰歸。

蘇劫最後說道︰「所謂,圖大則緩,既是政道,也是兵道,滅國之大戰,根基便在強毅忍耐,以我軍實際情形而論,關塞守軍于原主力大軍初合,戰法配合,兵械使用,濱江統屬等等,均未渾然若一,更有前戰僵尸帶傷出戰,尚未復原,許多將士初來淮水,水土不服,凡此等等,都需要時日,兵未養精,冒然出戰,勝算至多一半,此乃舉國之一戰,滅國之一戰,平定南中國之一戰,沒有十二分勝算,豈能出戰,主將稍安。」

眾將士紛紛符合。

前戰的將士,更是面紅耳赤,國公何等人物,兵家聖賢之才,都如此對楚國慎重無比。

想到,此前,他們如此輕怠楚國,更是臉如火燒。

蘇劫接著說道︰「傳我將令,全營將士,至今日起,權利構築壁壘,期間,各營嚴密巡察營地壁壘,不奉本公之令,任何人不得跨出壁壘一步,若有楚軍挑戰,一律強弓射回,不許出戰,擔憂擅自出戰者,本公立即奉行軍法,斬立決!」

大帳中轟然領命。

「謹遵國公將令!」

楚國答應。

項梁帶著項燕的大令,紛紛來到了平輿和寢城,將士們的眼神里,肉眼看見的戰意,但是,讓人驚懼的是,這些人眼里居然都是不屑。

認為秦軍若是真的很強,為什麼不來攻打他們?

隨後。

項梁對著世族的族將下達了項燕的密令,「不得擅自攻打汝陰,全力守城!!!誰敢違抗,立斬不赦!」

項燕的冷靜是超乎人想象的。

但凡,大戰之後,能做到這般的,無不是世之良將!

隨後。

天下矚目的秦楚大戰。

雙方都在淮地展開了對峙。

秦軍三十萬轟隆隆的落地生根,楚國六十萬大軍,轟隆隆的落地生根。

秦軍壁壘答應恆展三十里, 旗蔽日,金股震天。

氣勢之壯盛無以復加。

遙遙相對的楚軍更見惶惶壯闊,三大營地均在城外郊野,自西北而東南綿延百余里,黃紅兩色的無邊軍帳,衣甲如蒼黃草原上燃起的洶洶烈火。

藍色天宇下分外奪目。

與之遙遙相對的秦軍旗幟衣甲主要為黑色。

沉沉涌動如漫天烏雲翻滾,如爍爍雷電,如此壯闊氣象,可謂亙古奇觀。

當年,長平大戰,秦趙雙方兵力也超過了百萬,但戰場畢竟在重重山地,兵力雄厚卻無以大肆展開而能使任一窺全貌。

今日,秦楚對峙。

兩軍皆在茫茫平野築壘陣勢,全然鋪開,壯闊之跡象自然是聞所未聞。

蘇劫來到城樓上。

看到如此壯闊的一幕,都不由吸了一口冷氣。

歷史上。

秦到底如何詳細的滅楚,並無詳細記載。

只有簡單一句,亙古未有之對峙。

蘇劫知道,這也是中國戰國以來,直到千年後,最後一次兵力超過百萬的大絕唱,此等壯觀之景色,不復再見!

秦楚的動作。

震蕩天下,震蕩咸陽。

雙方皆有耐心,時光如荏,三月已過,雙方都沒有半點動作。

反而,這場尚未開打的戰事,已然傳到了整個中華大地,都成為了街頭巷尾討論的戰事。

齊國,韓地,趙地,魏地,燕地,安陵,衛國,瑯琊山。

秦川。

還有咸陽宮中的秦王嬴政!

巴蜀長江道里的王翦!

所有的人都望著淮北所在的方向。

天下劃為一統,南中國滅國之戰,緊緊扣著無數人的心弦。

就連許多游歷天下的布衣之士都絡繹趕來,紛紛登上遠近的山頭爭相一睹,這千古罕見的對峙!

雙方比的是耐心。

此時,楚王大臣們也都紛紛趕往來了汝城。

山頭上。

李園,項燕,項梁,項伯,還有三族老人,以及朝中大臣,紛紛看著面前的一幕。

楚人們的眼中透出無法掩飾的驕傲。

「如此氣象,比滅商牧野之戰如何?」

李園詢問著周圍的景潭。

景潭大是感懷,說道︰「牧野之戰,如火如荼,讓雙方兵力至多十萬,怎麼可相比此戰!」

「比之阪泉之戰如何?」

屈氏笑道︰「炎黃大戰浩渺難尋,縱然傳聞作真,亦遠不能于今日比也。」

李園作為帶王行事。

更是楚國令尹,此番也覺得意氣風發啊。

李園問向項燕,道︰「人言兩軍征侯預兆國運,大將軍以為如何?」

項燕沒有絲毫的欣喜之情。

秦軍的忍耐,比他想象的還要大的多,這對楚國來說,不是好事。

勝軍求戰之心心切,敗軍之將求戰,就不心切呢?

君不見那賭徒?

項燕轉而說道︰「國運在人,不謀于天。」

李園不自然的討了個沒趣。

便不在糾結于項燕。

此刻,昭氏的老臣忽然走上前一步,說道︰「讓以老臣只見,楚人乃是祝融之苗裔,是為火德,秦人乃是伯弈的後裔,是為水德,誰能滅火,火亦能克水,目下之勢,秦軍為西海之水,我軍為燎原之火,似各有勝場,然則,楚地居南,楚軍居南,而南方為火聖之位,故此利于我軍,如此看去,我軍必能以燎原天火,驅盡西海之水。」

「妙極!」

李園拍掌高聲贊嘆,隨即說道︰「大將軍,此等預兆該當廣播我軍。」

「老臣奉命!」

看著面前的大軍。

景潭終于將話帶到了正題,真對峙了三月,再過兩月,怕是都要入冬了。

那時候,糧草就是大問題了。

就說,這三月之中,消耗了多少糧草,楚人比誰都清楚。

「大將軍,不知可有謀劃破秦之策。」

項燕一拱手,一如既往的說道︰「秦軍南來之初,老臣也下令各軍隨時迎擊秦軍,然則,這三月以來,秦軍始終堅壁不戰,我軍將士多方挑戰,秦軍之用強弩還擊,依舊堅壁不出,臣仿佛思襯,蘇劫深溝高壘,必有長遠圖謀,我軍當另謀勝秦之策。」

「另謀?何策?」

眾人紛紛面露不悅。

就連李園也都有些覺得項燕也太膽小了。

不等項燕說話,景潭說道︰「大將軍,一旦凌冬,我軍兩道便大受掣肘,秦軍背靠安陵,糧草運輸簡單,到時,可怕不是會如今日這般輕松了,在說,秦軍堅壁,我軍為何不強攻破壘?」

項燕道︰「若能強攻,臣何樂而不為?」

「如何不能強攻?前次勝秦,不是連破兩壁壘?」

項燕冷哼一聲道︰「蘇劫不是李信,此壁壘非前壁壘。」

「如此說來,秦軍不可破?」李園急切的問道。

項燕接著說道︰「臣的方略,正欲上書大王和令尹。」

「說!」

「臣審度,秦軍此來顯然取破趙之策,要于我軍長期對峙,以待我軍疲弱時機,但是,若是楚國以淮北為根基抗秦,國力實難于秦國長期對峙,臣以為,楚國當走第二部,兵撤淮南,水陸並舉抗擊秦軍。」

項燕舊事重提。

頓時,讓山頭上的楚國大臣們,紛紛惱怒不已!!!

「豈有此理!!」

「畏蘇劫如虎,大將軍似有難言之隱?」

李園頓時出聲道︰「不可誅心!!」

項燕一腔熱血涌上頭頂,幾要轟然爆發。

但最終,還是死死的壓制住了怒火。

最終不歡而散。

如此衣服日復一日,整個夏秋已然過去。

楚軍不斷騷擾秦軍也如強弩之末,力道漸漸弱了,及至冬日降臨,楚軍糧草輸送莫名其妙的出現了滯涉!

原本軍馬民力絡繹不絕的淮北官道,驟然間清冷稀疏了一些。

項燕大怒!

瞬時清楚其根由。

「去壽春!!」

這一幕,如何又無法不被蘇劫所知呢。

蘇劫車馬來到淮北官道上。

忽然大笑起來,聲音震蕩蒼穹,副將們各個都是名將,哪會不知楚國出現了什麼狀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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