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三蓉腳步微微凝滯,回頭靜觀了眼深處,人群里,一步步往前走、帶頭的影子,越發與記憶中的重逢,印在了腦海里。睥睨天下的威嚴,刻骨銘心。
這一瞬間,她想起了這段時間,他們相遇的種種。
‘心玉沒動,則不能動情。’月三蓉想著族規,可有可無的心態,總算正視。
朱白涉順著她的眸光,望向君義奧的背影,手不自覺握成了拳,一臉天真,雙臉帶好笑的,拉著人走出外面。
這一段路兩人走的沉默又孤單。
月三蓉就是萬年寒冰。
朱白涉初時說了數語,自討沒趣後,也未再多論。
他要的只為救人于水火,將來可以給挽商君一個交代,其他的不重要。
月三蓉心心念念的都是,兄長近況如何了,又擔心叔父的傷勢。
放下心來之後,倒沒有多關心山洞內的變故。
馮晦來到中途,見到該進的人差不多進去了,該出的人也都在他的身邊,手一揮,尤圖雄帶著一隊人去做準備,他與忠心睿山的玄門百家的人,立刻往外面退去。
來到洞外的月三蓉不再多挪動一步問︰「朱公子,兄長的書信呢?」
朱白涉看著她一笑,剛要說話,馮晦也出來了又在旁邊看著,才回答︰「月姑娘抱歉,挽商君並未給我書信,我不願你出事……」
月三蓉寒意洶洶,冷眸蘊怒生。
「月姑娘,你听我解釋,二公子要除了君公子等人,我為完成挽商君的交托,決不能讓你出事。」朱白涉拉住了人不放手。
月三蓉轉身往回進。
朱白涉哪里會放任,拉著人勸道︰「月姑娘,二公子出來了,里面的路被堵死了你進不去。」
他正說著話,洞口傳來陣陣地動山搖,轟天巨響也從深處傳來。巨響伴隨著的,還有尤圖雄扛著昏迷的馮鶯從里面走出。
月三蓉什麼都明白了看向朱白涉道︰「放手。」
朱白涉拉的更緊,就差點學習,尤圖雄的手段用強,「我不能看著你白白送死。」
月三蓉拉了拉衣袖被緊拽著,手起靈元揮下,衣袖給了他往里進。
馮晦對後面的人揮手,煞衣衛從旁拾起落石,一圈圈堵死洞口,即使里面有生還的人,也不可能出得來。
他帶著稽天峻等人,就站到外頭看著不說話。
朱白涉匆忙中,快速跑人前方,攔下道︰「月姑娘听我的,君公子已經活埋在里面了,你進去山洞只有死路一條,听到了麼?」
「你還有挽商君,還有月老先生需要照顧,更需要重回去月族看看,這些都是你想念的,听我的,別去了好不好?」
「君公子他們悖逆離凡道,就算這次沒死,往後也不會留命,與其將來讓他們與仙首對戰,還不如此回離開……」
月三蓉冷眸橫視,盯著他把話咽下,手出靈元推開了他越過,運永恆決從旁邊飛身進入山洞;這一回她的心無比通透,更帶著一絲不听天由命的決絕,努力往前沖。
朱白涉有些著急,神情沒了天真,更有隱藏的狠戾與凶殘,從旁要進入。
尤圖雄扛著的馮鶯往,馮平鐘那里丟去,而後伸手攔下道︰「做什麼,你答應過二公子只胡來這一回,難道忘了或者一個輕易枉顧性命的人,值得你再三出手?」
「不是,多謝你的警告。」朱白涉止步于前,看著山洞被千萬石塊堵死無動于衷。
月三蓉飛奔往山洞,雙眸有淡藍色星光,一路飄灑、一路橫旦,左腿用元太過,溢出血色;鼻尖淡淡的火藥味揮之不去;洞內高低不平的山路,越發崎嶇難走,時不時絆倒,再起身時狼狽往前行,終于來到深坑處,心跟著慢慢沉入谷底。
深坑底下君義奧頂住了一塊巨石頭不放手。
「君無悔你干什麼,快放開再不放手,你會壓扁在巨石下。」君玄離氣急敗壞的開口。
君義奧道︰「玄離……你別吵我,我放手了商蓉會恨我一輩子的。」
稽天涯道︰「君兄,你……蓉蓉已經離開了。」
秦一琯道︰「沒錯,君兄你先放下這里是他們用炸藥炸開的,很……危險…」
君義奧道︰「我說過商蓉會回來!」
君玄離上前拉著人,沒有拉開道︰「君無悔你渾蛋再犯傻我拿劍活剮了你放手。」
他頭頂著的石頭,為唯一的入口,那麼高的地方,這片又是玄關嶺洞底,又怎麼上得去?偏生他只說月三蓉會來,就傻不拉兒的,頂著一塊石頭抬扛。
這要到什麼時候?
月三蓉一世人不來,他就要頂到斷氣不成?
稽天涯閉了閉眼道︰「君兄你先放手,蓉蓉被朱公子帶走,朱白涉的心思你又不是……」
君義奧單膝跪地。
「君兄?」陳偈二話不說,這個木頭人接著去了頂石頭。
「這這這。」秦一琯拿折扇使勁敲頭殼著︰「活死人你給我回來搗什麼亂?」
「呵。」君義奧甩了甩肩頭道︰「陳兄謝了。」
君玄離、稽天涯看了眼,罵罵咧咧也去抬著那塊石頭,只感自己也變成了白痴。朱常余臉色能滴出血來,在人頂不住時,也幫了只手。
秦一琯看著他們的行為,面色古怪萬分,站在安全點的位置,團團轉的道︰「月姑娘啊月姑娘,你再不來他們這群傻子會破石頭砸死……」
他還沒說完,上頭傳來碎石崩落的聲音。
君義奧心一驚大聲道︰「商蓉?」
月三蓉沒運元,直接跳下來的,听了他的話,運了永恆決,與地面接觸前刻飄到了他們那兒,身如靈猿一躍,數人見到她真個跳下來,齊齊任石頭落下。
月三蓉快步走上前,聲音顫抖道︰「不許丟下我。」
君義奧看著人滿身狼狽,什麼都沒說帶身邊,連心都疼了。
稽天涯風流倜儻的雙眼里,終有絲不明所以的情緒閃過;君玄離、朱常余自顧整理一身;陳偈冷冷的掃向無腦二公子,去了旁邊觀察這個地方,發覺是死胡同、有進無出的。
君義奧拉起了人,頓時笑的輕佻道︰「我說商蓉你怎麼回事,這段路怎麼走的如此狼狽?腿腳不利索也沒見你這樣的,說說是不是直接跳下來的?」
手上的動作也沒停,撕下里衣給還流著血的,如細藕的胳膊包扎著。
月三蓉無聞無視,任他念叨著有些臉紅。同時打量著這個地,終于發現了那塊巨石,眸子微顫看了眼他肩頭的血紅,阻止了人要動的手。
他還在津津有味的倜儻,見了素手停下問︰「怎麼了?」
她拾起自備的傷藥,往人肩頭拭去。
君義奧雙眼一動,回手搶去了瓷瓶道︰「有這麼好的東西,怎麼可以不給你先包扎?」
她微動了眸子道︰「你受的傷更重。」
「我沒事。」
「不行。」她說著就要搶了瓷瓶。
他攔下細小的手,輕輕的笑說︰「平分,一人一半,否則免談。」說完先給人上藥。並且讓人給自己的肩頭,也細細的清理了翻。
待兩人傷口包扎完畢。稽天涯涼涼的問︰「蓉蓉你不是跟朱白涉出去了麼,信呢?」
月三蓉淡淡的道︰「沒有。」
「呵呵。」稽天涯來勁了道︰「你說什麼沒有?朱白涉是騙你的還是子樓兄沒給你信?」
月三蓉點頭。
「渾球,下回見了他我要拿刀剮了他的命。」君義奧當即話語就不怎麼好。
月三蓉要說話,回想當時情景,咽下沒出聲。
稽天涯就越來越不明白了,看著朱白涉挺能干的,怎麼可能會放任蓉蓉前來危險的地方呢?莫非他別有居心?他仔細回想君無悔的態度,以及蓉蓉的冷眼旁觀,頓時如同發現新大陸,終于得出一個笑掉大牙的結論。
「蓉蓉,你說朱白涉會不會喜歡上你了?」他這話嗓門特大,又似傻冒邊樂邊笑道︰「哈哈嘿嘿原來君兄會害怕他對你的情意……」
咚。
君義奧果斷一拳掃下去,阻止了他再說道︰「稽兄你吃了笑棗還是蜜餞,樂的找不到北是吧,我們還在這出不去呢,你笑的那麼幸災樂禍好麼?」
「你個渾蛋。」稽天涯反手一腳踢過去道︰「難怪雲龍兄會罵你,果真是個愛美人的貨,剛剛的固執見到蓉蓉就散了,還不讓我說了是吧?」
月三蓉直接上前與陳偈等人冷眼看著,比慎獨台少一半的江湖諸人,不理會他們的鬧騰。
「月姑娘,還有一部分人是否出去了?」秦一琯腦路回歸,問著話兒也帶了絲探究。
「嗯,他們親與離凡道。」月三蓉回答時,望了眼在與那人討論人生的好友,流過一閃而逝的擔憂,稽仲府的天正在慢慢轉變啊。
「月姑娘君公子我們困在此地要怎麼出啊?」喬香兒總算回神問。
這些江湖百家的人也開口︰「是啊,這像是個神秘的地方,從前來過玄關嶺可不曾見……」
還有跟著附合道︰「這個地方很詭異,好像玄關嶺的嶺底。」
「沒錯,這里的空氣都有腐蝕的味道,很難聞又惡心……」
……「我們會不會死在這里啊?」
喬香兒難過道︰「諸位不必難過,君公子月姑娘會想辦法救我們出去的,我們先別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