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二章 冷戰

雲逐月回府听說祁墨蕭來過,轉身就去書房找他。

剛推開門,就看到祁墨蕭站在門口,雲逐月反手關了門。

她嘴里喃喃道︰「你剛才來尋過我?三皇子尋我,我剛回來。」

未曾想祁墨蕭往前走了一步,將雲逐月逼的靠在了紅木香桌邊,退無可退。

「那你告訴我,你都同他說了些什麼?」

他烏黑深邃的眸子盯著雲逐月的面孔,心里想不明白,為什麼她要一而再再而三的跟祁子羽見面。

雲逐月眼睫微顫,目光流轉,避開了他直視的眼神。

「沒說什麼。」

她總不能說,祁子羽告訴了她,他要滅了沉月谷吧。

祁墨蕭听了這話,唇角勾住了一抹譏諷地笑容,眸中冷意翩飛。

她即便是要撒謊騙他,就不能尋個好一點的理由出來麼?至少讓他听起來還有幾分可信度。

這一句沒說什麼,簡直就是在侮辱他。

「若是真沒什麼,你們為何頻頻見面?若是真沒什麼,你們又為何談了那麼長時間?」

祁墨蕭盯著她的面孔,眼楮里染上了希冀之色。

他希望雲逐月能對自己說實話。

雲逐月對上了他的眼神,音色僵冷道︰「我說了,沒有什麼,只是尋常的一些話!」

她容色清冷如覆了層寒霜。

祁墨蕭瞧著她這般,眉心微顫。

苦澀的滋味逐漸彌漫上了心頭。

「你不相信我是嗎?」

他的音色有些沙啞。

雲逐月這樣諸多隱瞞,不就是對他不信任的表現麼?

可是……

她為什麼寧願相信祁子羽,也不願意相信他呢?

「我……」

余下的話,雲逐月卡在了喉嚨中說不出口。

明明是他隱瞞在先的,是他不相信自己在先的,為什麼現在反而是她做錯了一樣?

她誰都不想去相信。

祁墨蕭對她有所隱瞞,三皇子又何嘗不是?

「你寧願相信祁子羽的話,也不相信我是嗎?」

祁墨蕭一字一句艱難問道。

雲逐月垂了眼簾,再抬眸時,眸中凝了點點冰絲。

「那你呢?你相信過我麼?」

她反問道。

祁墨蕭對她先前的追問,不也沒有給出多余的解釋麼?

「既是如此,那也再沒什麼好說的了。」

他眸中失了光色,丟下這句話後便轉身離開了。

雲逐月瞧著他略顯落寞的背影,心中五味陳雜,動了動唇瓣想要說些什麼,卻什麼也沒說出口。

書房。

孫婉如足尖輕點蓮步,面容燦若桃花,擋在了暗衛前面。

提了雙含著秋波的眸子,看著那人,從懷中模出了包銀子,笑意盈盈道︰「暗衛大哥通信也辛苦了,現下無事先去喝杯涼茶吧,我進去陪陪王爺。」

那暗衛低眸睨了孫婉如一眼,她發絲的馨香縈繞在鼻尖。

遂抬手模了模被她塞進懷中的那包銀子,心下大抵也了然了她的心思。

見那暗衛離開,孫婉如唇邊笑容燦然,略微理了理鬢邊的發飾,走進了書房內。

祁墨蕭听見窸碎聲響,原以為是雲逐月來找他,抬眸一掃見是孫婉如,視線遂又冷了下來。

「你怎麼來了?」

孫婉如自然也察覺到了他的眼神變化,心中生出了幾分酸意。

「想你了,就不能來見見你嘛?」

她音色酥軟如蜜,帶了些許的撒嬌。

「出去。」

祁墨蕭低眸看著手中的文書,眼神一刻也不落在孫婉如的身上。

孫婉如咬了咬牙,心里自然憤怒,她轉了轉眸子,遂開口道︰「我來就是想告訴王爺,三皇子跟雲逐月一直都在暗中瓜葛著,我親眼瞧見了三皇子的人給綠星那丫頭送了封密函。」

「啪——」

祁墨蕭大掌將手中的文書拍在了桌面上。

他容色冷峻如寒冰。

「你再說一遍?」

孫婉如被那一聲給驚得顫了顫身子。

她穩了穩心神,一邊打量著祁墨蕭的面色,一邊繼續小心翼翼道︰「雲逐月跟三皇子一直有瓜葛。」

祁墨蕭薄唇倨傲的緊緊抿著,眸底蘊著寒意。

孫婉如見他沉默不語,心中只以為他是在思量著自己說的話。

遂又趁機道︰「王爺何必對那樣的女人那麼上心,其實婉如日夜都思慕著王爺,想陪伴王爺左右。」

孫婉如音色嬌軟到讓人骨頭發酥。

書房外。

雲逐月縴手放在門上,卻遲遲沒有推門而入。

房內孫婉如的嬌聲傳入她的耳中。

她眸色倏然暗了暗,覆上了失望之色。

她仔細想了想,此事蹊蹺之處甚多,所以想要來跟祁墨蕭好好解釋。

他不願意與自己多說沉月谷的事情,許是自己心里已有了對策,而不想讓她擔心,並非是出于對她的不信任。

可未曾想,在書房外听見了孫婉如的聲音。

那兩個人在書房內打情罵俏麼?在她這樣心急如焚的時候?

祁墨蕭這般,著實讓她失望不已。

心里原先想好的那些解釋的話語瞬間變得格外微不足道。

或許他根本也不想听,那她又何必上趕著來跟他多做解釋呢?

雲逐月緩緩收了放在門上的縴手,轉身失望離開。

書房內。

孫婉如白女敕的藕臂攀上了祁墨蕭的胸口。

只要雲逐月跟他生了嫌隙,那便是她自己的機會來了。

祁墨蕭抬手大力扣住了她作亂的手腕,神色有些嫌惡地將她推了開。

「出去。」

兩個字冰冷如珠玉一般。

孫婉如縴細白女敕的手腕被攥住了淡淡的紅痕。

濕潤的淚霧覆上了她的眼眶。

她有些不死心的又要朝前走上一步,卻被祁墨蕭冷冽的眼神給制止住了。

皇宮。

祁子羽俯身朝面前坐著的男人行了一禮。

「過來坐。」

皇帝看了眼三皇子,容色平靜道。

祁子羽依言坐在了一旁,一眼便瞧見了桌上擺好的棋局。

兩側內侍得了皇帝的眼色,走上來斟好了茶後又默默退出了殿外。

「最近可發現他有什麼舉動?」

皇帝眸光盯著桌上的黑白棋子,卻問出了毫不相干的問題。

「很奇怪,並無舉動。」

祁子羽坐直了身子,手中拈了一枚白子,思忖著要如何落子。

這局棋是按照棋譜來擺的。

皇帝听了這話,眉頭不悅地皺了皺。

「他難不成還想抗命不成?」

他是明確下了命令的,祁墨蕭至今還毫無行動,根本就是不把他放在眼中。

「其實我早就想大膽言明了,祁墨蕭他根本狠不下心去剿滅沉月谷。」

祁子羽說這話時,手中的那枚白子已經穩穩的落在了棋盤上。

皇帝听了這話,唇邊也彎出了一抹嘲諷的笑容。

「他也會狠不下心嗎?」

祁子羽抬眸望見了他面上的那抹笑容,也跟著勾了勾唇角,繼而又道︰「一是狠不下心,二是這沉月谷的存在,是對他有利的。」

皇帝一听「對他有利」這四個字,似是被戳中了痛腳一樣,冷硬著聲腔道︰「那便更要將其剿滅掉!」

對祁墨蕭有利,那便就是對他有害,他絕不允許這種事情存在。

「我倒是有個好主意,就看父皇您的態度如何了。」

祁子羽望見皇帝面上的怒色,趁機說道。

皇帝聞言,挑了一方劍眉看著他,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祁墨蕭狠不下心,那便避開他的耳目,趁其尚未反應過來,先暗中調兵去滅了沉月谷。」

他面容溫潤說出的話卻陰冷狠毒異常。

如今因著他的那番話,雲逐月與祁墨蕭或多或少會生出嫌隙來,沉月谷被滅的消息此時若再傳出去,他不信此二人還能繼續情比金堅。

這個方法確實簡單粗暴,也最斬草除根,而皇帝卻思忖著皺了眉頭。

「江州王耳目眾多,稍有不慎此事便會暴露。」

祁子羽听了這話,十分不以為意地道︰「暴露了又有何懼?」

他這話是含了弦外之音的。

既是得了皇帝的授意,被一江州王知道了又有何懼?

難不成皇帝下的命令,還要受他江州王的掣肘麼?

即便不慎暴露了,祁墨蕭反應不及,沉月谷也早已覆滅掉了。

「那邊按你說的做。」

似是下了某種決心,皇帝音色鏗鏘。

書房。

「那二人當真是這般籌謀的?」

祁墨蕭看著面前的暗衛,一雙冷冽星眸里凝了寒意。

他才得了暗衛的通信,心中了然了皇宮內那二人的籌劃。

「千真萬確。」

暗衛神色凜然。

「到底是沉不住氣。」

祁墨蕭聲音涼薄染了隱隱的不屑之色。

他抬手揮退了面前的暗衛,抬手拿了案邊的一文書,提筆寫了幾行字。

皇城里有了行動,他自然不會再袖手不管。

沉月谷……

祁墨蕭略略低了眸子,雲逐月的笑靨在腦海中映現。

那日同她發生了爭執後,兩個人便再也未多說一句話,他知他那日話說的有些重了,可她極力隱瞞的模樣,實在讓他氣憤不已。

接連幾日,祁墨蕭因忙著沉月谷的事情,更是多次不在府上,即便在府上,也刻意冷落雲逐月,不與她見面。

石子路。

雲逐月坐在涼亭內,遠遠看著道旁的碧樹緋花,她容色沉靜如玉,一雙眼眸沉靜如水。

眸色流轉便瞧見了石子路盡頭站著的祁墨蕭。

她眉心微微的顫了顫。

想起了那日書房外听見的話。

遂站起了身子,離開了涼亭。

祁墨蕭自然也瞧見了她,但也只是瞧著,他們都需要給彼此冷靜的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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