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故人歸 第一百零一回 是霧還是霧霾

作者︰沐華五色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戍軍們手忙腳亂的把他抱下馬,這才發現他的臉白如紙,是失血過多的模樣了。

祝榮趕緊吩咐戍軍們把徐翔理送到戍堡里,清洗包扎傷口。

忙亂了一通,祝榮看著騎在馬上不下來的姚杳,疑惑問道︰「阿杳姑娘,怎麼樣,你沒受傷吧。」

姚杳忙搖了搖頭,忙飛快道︰「沒有,沒有,我沒事兒,就是累了,歇一會兒就好。」

祝榮心下一嘆,莫說是個姑娘了,就是個男子,也該打累了。

他點點頭︰「那我去照看徐大哥了。」

姚杳艱難的笑了笑︰「好,好,徐戍官受了傷,可莫要耽誤了才是。」

顧辰見到姚杳神情不對,忙疾步上來,將她扶下了馬,憂心道︰「阿杳,怎麼樣,可受傷了。」

腳沾到了地面,姚杳才覺得踏實,活動了下手腳,才挑眉輕松笑了笑︰「可累死我了。」

顧辰斜睨了姚杳一眼,哼了一聲︰「讓你逞能,累死活該。」

姚杳皺鼻,嗤了一聲︰「你以為我願意沾一身血啊,要是徐翔理死了,第五烽就完了,咱們也跑不了。」

「是是是,你說的都對。」顧辰撫著姚杳,笑眯眯道︰「怎麼樣,還能走嗎,走一步試試。」

姚杳咧嘴。

走一步,抬抬腿都是折磨。

方才陷入在突厥人的圍困中,神經高度緊張的時候,倒不覺得,這心神突然松懈下來,她才發現,兩條腿用力過猛,都磨爛了。

她嘆了口氣。

看來還得琢磨琢磨,做個騎馬神器出來,好解放雙腿啊。

她慢騰騰的挪了一步,疼的齜牙咧嘴。

顧辰看不下去了,蹲來道︰「過來,背著你走。」

姚杳咧嘴︰「我腿疼。」

顧辰無奈的嘆氣,把姚杳打橫抱著︰「這樣總行了吧。」他戲謔輕笑︰「阿杳,你這可是佔我大便宜了。」

姚杳嘁了一聲︰「老顧,你對我這麼殷勤,該不會是看上我了吧。」

顧辰踉蹌了一下,險些把姚杳扔地上,唇角抽搐︰「別逗了,看上你,我看到你就跟看到兄弟似的,模著你的手就跟模著我的手似的,我娶個自家兄弟回去干什麼,結拜嗎?」

姚杳惡狠狠的剜了顧辰一眼。

孟歲隔幾人也趕了過來,看到顧辰抱著姚杳,皆變了臉色。

「阿杳,你怎麼了。」

「阿杳,你受傷了啊。」

「阿杳,來,讓我看看傷哪了。」

姚杳笑呵呵的望著幾個人,心里真是暖洋洋的,腿也不那麼疼了。

可顧辰一開口就讓人噴飯,他沖著姚杳的革靴抬了抬下巴,撇著嘴奚落道︰「咱們阿杳被馬顛吐了。」

孟歲隔幾人面面相覷,神情詫異,半信半疑。

姚杳蹬了蹬腿兒,氣急敗壞的罵起來︰「那是徐戍官吐得,他才被馬顛吐了呢。」

顧辰這樣一鬧騰,到底是誰被馬顛吐了,反倒成了一樁說不清的公案,戍軍們看姚杳和看徐翔理的眼神兒都不對了。

徐翔理久經沙場,按道理說是不該被馬顛吐的。

可姚杳雖是個姑娘,但方才在突厥人中的凌厲手段,眾人也是看在眼里的,也不應該被馬顛吐了。

姚杳才懶得跟他們分辨什麼,回了房間,就一頭栽倒在炕上,歇了半晌,才起來清洗包扎傷口。

這一仗從晨曦初起之時開始,一直打到了晌午時分才結束。

晨起時還晴好的天,此時卻陰沉了下來,雲翳聚攏,遮住了陽光,干燥的空氣中,多了些潮濕陰冷的氣息。

突厥人退回到一里之處後,便沒了別的動靜,不知道是在憋著驚天動地的攻擊。

用午食的時候,顧辰來敲門,隔著門問道︰「阿杳,該用飯了,我是把飯送過來,還是你出來吃。」

姚杳收拾利落,把頭發緊緊束在發頂,拉開門,看了一眼暗沉沉的天色,心中一動︰「走,出去吃,順帶看看徐戍官和祝戍官是怎麼商量的。」

「你好了,不疼了。」顧辰上上下下打量了姚杳一番,戲謔輕笑;「你好的還真快。」

孟歲隔一臉凝重的走過來︰「老顧,你還有心思開玩笑,若是突厥人再打過來一次,這第五烽可扛不住多久的。」

顧辰就看不慣孟歲隔這樣繃著臉一本正經的樣,更看不慣韓長暮木著臉不苟言笑的樣。

他覺得,人生已經很苦了,干嘛還要一臉的苦大仇深。

開個無傷大雅的玩笑,能死人嗎?

顧辰冷冷瞥了孟歲隔一眼,沒理他,朝著姚杳笑問︰「能走嗎。」他擼了擼衣袖,繼續戲謔︰「要不要我抱你過去。」

姚杳嘁了一聲,抬腿就走。

戍堡里靜悄悄的,飄蕩著玉尖面的味道,那味道香極了,能把肚子里的饞蟲都勾的暈頭轉向。

這一仗打的人困馬乏,別說是玉尖面了,就算是給每個人上一碗白水,估計也是香甜如蜜的。

呼呼嚕嚕的吃完了玉尖面,徐翔理也緩過來了,腿上的傷包扎好了,不再往外滲血了。

他屈指輕叩書案,言語間雖然緩慢而平靜,卻隱含腥風血雨︰「雖然送信的人成功的出去了,但是突厥人一定還會再度攻擊戍堡的,我們要提前做好迎敵的準備。」

祝榮沉重點頭︰「準備是要提前做好,但是戍堡只有區區數十名戍軍,方才那一戰,又有六人輕傷,三人重傷,三人陣亡,我們的戰力實在不足。」

靜了片刻,徐翔理突然重重拍了一下書案,雙眼微眯,言語狠厲︰「那就死守。」

姚杳突然抬頭︰「徐戍官,戍軍不足,我們可不可以用機關來彌補。」

同生共死過一回,徐翔理對姚杳這個救過他一回的人,天然就有了信任和親切,他望著姚杳,溫和的眼神就像望著自家的小女兒一樣,輕緩點頭,稱呼也換成了更加親切的兩個字︰「阿杳,你說。」

姚杳笑了︰「徐戍官,我不是軍中之人,想的法子或許不適合從軍之人用。」她凝神片刻︰「突厥人想要攻下第五烽,必然要經過戍堡前的那一段路,我們不如就在那里布下幾個機關,讓突厥人先在那里折損掉大部分,剩下的人,不就好對付了。」

徐翔理來了興致,偏著頭問道︰「布什麼機關。」

姚杳思量道︰「我看到戍堡里有射程極遠的弩箭,這第一波機關,就用帶了石脂水的弩箭,用火攻,第二波,就在戍堡前的地上挖上陷阱,陷阱里鋪上釘子和荊棘,第三波就用軟筋散吧。」她頓了頓︰「這樣三波機關下來,突厥人應該會損兵折將不少。」

這些話說完,幾個人都陷入沉默,既沒有同意,也沒有反對。

靜了片刻,祝榮搖了搖頭︰「這三波機關听起來的確不錯,第一波和第三波都容易布置,但是第二波要在空地上挖陷阱,卻不難麼容易做到了,一里外就是突厥人,咱們稍有動作,就會被他們發現,只要堡門一開,他們一定就會趁機攻打。」

孟歲隔亦是點頭︰「對啊,突厥人一定猜到了剛才有送信之人跑出去,他們定會抓緊利用這段沒有援軍的功夫,對我們發起攻擊,是萬萬不會給我們留有喘息之機的。」

顧辰望著姚杳篤定的神情,緩慢開口︰「阿杳,挖陷阱這種事,自然是趁夜做,別人看不見的時候做,最容易做到,但是現在突厥人顯然不會等到深夜了。」他微微一頓,卻是笑道︰「不過,你從來都不會出沒用的主意,就別拐彎抹角了,直說吧。」

姚杳笑了︰「還是老顧你最了解我。」她輕松一笑︰「若我所料不錯,不出兩炷香的功夫,就要起霧了,而且是大霧,別說是一里外了,就是兩個人面對面站著,也是看不清楚長相的。」

徐翔理大奇︰「阿杳,你還會看天象?」

姚杳裝作一臉茫茫然的笑了︰「天象?我不會看啊。」

「那你怎麼知道要起大霧了。」祝榮好奇的問道。

姚杳抿嘴,開玩笑似的說一句︰「書上寫的,我信書。」

幾人頓時氣了個倒仰。

徐翔理沒有再深究姚杳是怎麼知道會起霧這件事的,他吩咐了戍軍出去看著天象,有異常即刻來報。

不過片刻功夫,戍軍便匆匆跑了進來,大聲喊道︰「回稟戍官,起霧了,外頭起霧了。」

幾人頓時變了臉色,齊齊起身,登上戍堡。

灰白色的霧氣掠地而起,其間夾雜著砂礫塵土,和黯淡無光的水氣。

一股股土腥氣和灰塵氣撲面而至,嗆得人險些窒息。

一只千里鏡在幾個人中轉來轉去,看了半晌,皆是松了一口氣。

果然起霧了,而且是大霧,姚杳判斷的很準,但唯一不準的是,並非是兩個人面對面站著都看不清長相,而是臉貼著臉,恐怕都看不清哪是鼻子哪是眼。

姚杳吁了口氣。

這哪是霧啊,這是她前世經歷過的霧霾好不好。

難道說這霧霾不是她所在的那個前世才有的,而是在這個不知名的朝代就已經有了。

徐翔理和祝榮大喜過望,安排戍軍們趁著大霧,開始布設機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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