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席中一行,林義的名字徹底在天基城中成名,成為各大家族討論的對象。
但沒有人知道他是何人,出自哪個家族。
他們只知道天基城有兩個天賦異稟的年輕後輩,一個是龍柔,另一個是林義。
年僅十七歲,已經開拓了六道靈脈,而且在面對著同層次的對手時,蒙上了眼楮,對方連他的衣角都模不到。
他說他是一個沒有神體的神諭者。
然而沒有人相信這一點,他必定是覺醒了不凡的神體,只是不想說出來而已。
很多人紛紛猜測起來,他覺醒的神體可能是感官這一類的,可能也是擁有神體天賦的神體。
林義和青青走出天基校場,便開始向著西城繞去,太多人關注著他,他還不想暴露自己住在貧民區,那里還有著青青的父母。
若是被知道,可能會為青青的父母帶來麻煩,明天就要離開貧民區,離開天基城,絕不能出現意外的狀況。
「青青,對不起,我利用了你。」
林義向著青青說道,顯得有些過意不去。
青青一愣,心中有種莫名的失落感,她已經知道林義之所以說她是他的未婚妻,其實是故意在那個龍柔的面前說的。
但她看得出來,林義哥哥對龍柔絕對沒有任何的情義,有的只是仇恨,壓制在他內心的深處,以至于使他面對龍柔時變得無比地從容。
「林義哥哥,這是我自願的。」
青青豎起了笑臉,仿佛根本不在意一般。
而在她的心中,卻暗自決定,只要她變得更強,幫助林義哥哥完成他想要完成的事,或許會有一天,林義哥哥會真心地說出那一句話,她是他的未婚妻。
走了一段的路程之後,林義的眉頭就皺了起來,他停了下來,悄悄開啟身軀的一道靈脈,一股神力悄然運轉起大感知,激發听感的靈敏度。
他听到了後方的那個腳步聲急促地停下。
青青不解地看向他︰「林義哥哥,怎麼了?」
「有人在跟蹤我們。」
青青一听,慌張地想要轉過頭去。
林義一把拉住她︰「別轉頭,會驚動他的。」
林義的嘴角露出一絲笑容,繼續拉著青青往前走,看向四周故作欣賞風景。
後面的那個將王府的侍衛,見到林義時不時地就扭轉半個頭,生怕余光會注意到他,就放慢了腳步,故意跟得遠一點。
突然他的目光一滯,見到了林義和青青走進了西城的集市,那里有著密密麻麻的行人。
他心中升起不好的念頭,可能林義已經知道他的存在了,他隨即想到了林義在演武場上的表現,他猛地一驚,林義的感官特別靈敏,就算不回頭,可能已經知道他在跟蹤了。
他快速地跟上去,將外圍的人推開,有人露出不悅地神色,他猛地開啟了七道靈脈,靈脈中的光暈使得他的衣衫都像是在散發著光芒。
行人見到這一幕,嚇得肝膽俱裂,紛紛鞠躬致禮,讓開了一條寬敞的道路。
侍衛的臉色變得更黑了,人群退到了兩邊,顯得更加密集,然而想在人群之中尋找林義和青青的身影,就更加難了。
他不斷地躍起,看向四面八方的人頭,突然他見到一個人,無論是衣服還是身形,都與林義有著幾分相像。
他立刻推開人群,向著西南方向走去,然而當他見到那個人時,臉色黑的像鍋底一般,他根本不是林義。
許久之後,在天基城的西門,林義和青青走出,他微微一笑,想要跟蹤他,哪里有這麼容易。
天色接近黃昏,林義和青青回到貧民區中,然而在他踏入貧民區後,臉色就變得陰沉下來。
這里有著許多手持長槍的侍衛,統一的裝束,赫然都是天基城守的守衛軍。
林義心中有種不祥的預感,為什麼突然就有守衛軍把守著貧民區了。
然而他並不知道,龍柔已經比他快一步出手了。
龍柔已經知道青青是貧民區的丫頭,知道青青的父母是最低等的賤民。
為此她特意向鳳天耀提議,為了預防貧民區的賤民逃月兌,請動城守府的守衛軍圍堵貧民區。
要知道此次祭天大典的祭民,天基城佔據五成,五成就是一千五百人,就算有家族願意貢獻出奴僕,至少也需要從貧民區中挑選千人以上。
人數如此大量,難免會有人想著提前離開天基城,逃避祭天大典。
鳳天耀也認為龍柔的提議很在理,他作為此次祭天大典的主持,一定要將此事做得漂亮,才能獲得國教的進一步贊賞。
然而他卻不知道,龍柔的目的,只是為了貧民區中的兩個人,那是青青的父母。
鳳天耀有意招攬林義和青青,龍柔也知道不好光明正大的對林義下手,甚至在天基城中都不能下手。
但她想到了一個更好的辦法,能讓林義和青青痛不欲生。
既然無法對他們下手,那就對他們的親人下手,讓他看著青青的父母成為祭民,成為神的祭品。
讓他們看著最親近的人被帶走,卻無能為力,想到這里,龍柔的心中升起一絲快感,只要林義越痛苦,她就越開心。
她要一點一點的將林義逼向崩潰。
她要讓林義知道,只要與她作對,他身邊的人會一個一個的死去,直到他精神崩潰,再也不敢出現在她的面前。
祭民雖說明面上是隨機挑選的,但龍柔想要在挑選名單上有青青父母的名字,輕而易舉,她是將王府的天之嬌女,她還是三皇子鳳天耀的未婚妻,城守也要賣她這個人情。
林義和青青沒有回家,有著大批的守衛軍駐守,他們不能就這麼光明正大地回去,若是被問起來,得知他們是神諭者,未必會是好事。
然而林義並不知道,此時在貧民區中,已經有著守衛軍將大批貧民收押起來。
楊樹和羅花滿臉恐懼,他們兩人竟然都被選中了,從這一刻起,他們夫妻已經不是人了,是祭品。
大量的貧民被推進一個巨大的籠子里,籠子由木樁做成,有著八個輪子,一個籠子能塞下五十人。
楊樹惶恐地看向那個念出他們名字的守衛軍,顫抖著說道︰「神諭大人,我們還有個女兒,我們夫妻兩人如果都去侍候了上神,誰來照顧她。」
楊樹不停地鞠躬哀求著︰「求神諭大人開恩,讓我妻子留下。」
那個守衛軍撇了楊樹夫妻一眼,眼中極其的不耐煩,上峰早已經下了指令,其他的人可以任意挑選,唯獨楊樹和羅花,必須要在名單之中。
他不悅地說道︰「這是神的選擇,你們做不了主,能去侍候上神,是你們的福氣。」
他向著其他守衛暗示了一眼,立刻有人推著楊樹和羅花進木樁籠子。
在遠處,杜大爺不斷地磕著頭,老淚縱橫︰「神諭大人,老頭我有心願未了,想見到大女成婚,想看到小兒成年,求神諭大人寬恕幾年,到時候我一定自願投身侍候。」
一個守衛軍看了他一眼,杜大爺的額頭已經滿是血跡,血流過他的臉龐,顯得很是猙獰。
「名額是隨機挑選的,既然選中了你,那就是神的旨意,這是你的福分,經此一行,下輩子或者就能做個神諭者了。」
杜大爺老淚直流,將滿是血跡的臉洗出一道痕跡,他絕望地說道︰「上一次的祭天大典,老伴就已經隨上神去了,為何還要選擇我。」
他不禁想起,自從他的老伴成了祭民,一去不返後,一直以來,他日夜都會祈禱神明,祈禱上天,他以為這樣做可以免去成為祭民的命運。
然而上神根本沒有憐憫之心,他突然想起了幾十年前的凡體暴亂,他突然明白了那些凡體明知道是以卵擊石為何還要反抗,如果他能回到年壯之時,或許他會義不容辭地投身于那一場大戰。
守衛不耐煩地說道︰「那你大女有沒有被選中?你的小兒有沒有被選中?沒有,神是公平的。」
守衛踢了踢杜大爺,示意他進木樁籠子。
杜大爺死活不肯起來,不斷地磕著頭,他的目光變得渙散,仿佛隨時有可能死去。
守衛見狀,暗罵一聲,大聲道︰「別說我不給你機會,若是有人願意替代你的位置,我就放了你。」
他看向其他的人,大聲問道︰「可有人願意替他去?」
杜大爺抬頭看向周圍的人,他的女兒和兒子在他身後的不遠處,站在他家的門口,他的兒子還很小,只有十一二歲的樣子,很不舍的看向他,他的女兒抱著小兒子,轉過頭去不願見到這一幕。
杜大爺不敢回頭看向女兒和兒子,他只敢看向身前的其他貧民。
沒有人出聲,縱使是平時里和他最好的鄰居,也不敢在此時作聲,萬一開了口,那可能就要去代替他的位置。
過了一會,守衛笑著說道︰「你看,沒有吧,你可安心去了,你的兒子,有你女兒照顧,能活下去。」
楊樹在木樁籠中絕望地看著這一幕,他緊緊地握住羅花的手,他想到了娶羅花的那一天,他說了一句話,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如今看來,真的驗證了。
他的心中還是很欣慰的,至少名單里沒有青青的名字,也沒有林義,青青已經是神諭者了,從她這一代起,或許就能擺月兌這種命運了。
每一輛木樁籠車都是由一頭青煙洪牛拉動著,這種妖獸體型很大,足足有兩米多高,五米多長,每每呼吸間都會鼻吐青煙,每踏一步都能引得地面震動。
在木樁籠中,那些祭民的目光渙散,萬念俱焚。
在天黑之時,從貧民區的四面八方,一共有著三十輛巨大籠車駛出,里面是密密麻麻的祭民,他們將被運到城守府的軍營,等待著祭天大典的來臨。
守衛軍陸續散去,林義和青青相視一眼,他們也看到了那些籠車,由幾千守衛軍押送著,他們心中有種不祥的預感,慌忙地向著家中奔去。
然而等到他們回到的時候,心中猶如晴天霹靂一般,他們的家,已經人去屋空,所有的東西都沒有動過,就算是鄰居的家中也一樣,地方還是熟悉的地方,只是人影單薄,沒有一絲以往的熱鬧。
張大媽見到青青回來了,眼中滿是憐意,聲音斷斷續續地響起︰「青青丫頭,你的爹娘,都被帶走了。」
青青的眼神一下子暗淡下來,癱瘓過去。
張大媽悲憤的說道︰「怎麼會這樣,離祭天大典還有十幾天,以往都是最後三天才挑選祭民的。」
林義的目光中疾射出鋒利的寒芒,楊樹和羅花,他一定要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