勝藍學院,學堂中。
「宇翔身負廢體,此生無法修煉,留在學院也只是浪費資源,即刻起逐出勝藍學院。」
說話之人是學院的導師。
其身旁站著十數個少年,嘴角都掛著幸災樂禍的笑。他們都是宇翔的師兄弟,沒有一個人求情。
而那導師,更是一臉冷漠。
「終是如此!」
宇翔心中自語,孤零零的站在眾人面前,清秀白皙的臉龐滿是倦色。
他不足十二歲,身上穿著白色的粗布衣,不是什麼值錢的衣物,卻很整潔。
心中雖有太多不甘,他也知道自己不再適合繼續待在勝藍學院,那樣只會受盡白眼。
倔強的行了一禮,轉身向外走去。
此時臨近正午,烈日高懸。
許多學員在學堂外的空地上演武、嬉鬧,早已滿頭汗水也掩蓋不住他們臉上的喜悅。
宇翔從他們身旁走過,空氣在此時像是凝固,氣氛瞬間便冷了,傳來竊竊私語。
「我覺得他好可憐啊。」
「不值得可憐,四年沒有進入感道境的廢物。要不是他姐姐,早就被趕走了,浪費學院資源。」
有人惋惜,有人言辭激烈,每個人的表情皆是不同。都默默的看著,沒有一人上前。
察覺到這些人異樣的目光,想到前幾天其中一些人的諂媚和阿諛奉承,他心中不屑,堅定的向外走。
「喲,這人怎的這般狼狽?」
宇翔一只腳踏出學堂院門時,身後傳來戲謔聲。听出來人是誰,他不想理會,沒有停下腳步。
那人卻帶著幾人快步趕上,將他攔住。
「那麼著急走干嘛?」
幾人將宇翔圍在中間,帶著一絲怒意瞪著他。只是撇了幾人一眼,轉身向後看去。
學堂屋檐下站著一個衣著華麗的男子,手持一把折扇,臉上帶著笑意對他拱手。
給人溫文爾雅之感,惹得一些女孩面泛桃花。
「李峰你別裝模作樣了,想如何?」
宇翔不吃這套,對李峰甚是清楚,為人心胸狹隘。曾有一人不小心踩了他的衣角,當天晚上就笑著打斷了那人的雙腿。
而他曾追求過宇翔的姐姐數年,都被拒絕,早已心生怨恨。
如今要痛打落水狗嗎?宇翔如墜冰窟,烈日當頭仍沒有一絲暖意。
「你這種廢物竟敢直呼李師兄名諱?」
李峰尚未說話,他的狗腿子就迫不及待開口呵斥,伸手向宇翔的衣領抓去。
不曾想宇翔退後一步,狗腿子的手抓空後,又被踢了一腳。他並沒有感覺到痛感,反而是宇翔自己被彈得後退幾步。
這幾個動作傷害不大,侮辱性極強。
有人見狀哈哈大笑,不知是笑宇翔的不自量力,還是笑這人居然被一個廢人踢中,成功將狗腿子惹惱了。
只見他運轉周身靈氣,氣勢漸漸攀升,最後達到入道境五層。
滿臉怒色,一步來到宇翔身前,朝他的月復部全力一拳。
宇翔被擊飛丈許,落在不遠處的一片草地上,毫無修為的他如何能抵擋。喉嚨發癢,一口鮮血從口中吐出。
掙扎著起身,那幾人迅速來到他身旁,踩住膝蓋,扣住雙臂,讓他無法動彈。
李峰此時緩步來到近前,折扇抵住宇翔的下巴,嘖嘖稱奇。
「廢物,你姐姐不見了,你如何與我斗?」
他臉上始終帶著笑,言語怨毒,要將這幾年吃的癟盡數返還到宇翔身上。看了幾個狗腿子一眼,淡淡的說到︰「把他打殘後扔出學院。」
這一切都被那個導師看在眼里,卻沒有阻止。
那幾人笑著就要動手,不知何處傳來一聲怒喝。
「你們找死!」
所有目光都向那個方向望去,眼中卻看到火紅色的長鞭迎面而來,速度極快讓人避之不及。
啊!!
幾聲慘叫劃破長空,按著宇翔的那幾人身上多出了數道血淋淋的傷疤。
下一瞬,幾人就被擊得倒飛出去,撞在一棵樹後才從空中墜落,他們昏死前也只是看到了一道紅色的身影,可想而知來人的速度多快。
李峰神色凝重,白玉般的手帶著掌風向他打來。
一聲冷哼,他五指緊握成拳,迎上那一掌,兩人各自退後幾步。
只是李峰尚未站穩時,長鞭帶著音嘯刁鑽的抽向他的臉龐。若是打中,必定毀容,他迅速以手中折扇格擋。
以長擊短,短者必然被壓制。
李峰自然十分清楚,數次想突破長鞭的籠罩,要近身。都無功而返,落入下風的他已顯敗勢。
長鞭若游龍,力足千鈞,再也防不住,即將落在身上,他眼中的怨毒滿溢。
「越馨怡,夠了!」
一片綠葉帶著勁氣將那長鞭打飛,導師忍不住出手了,他不可能讓李峰受傷。
「夠了?他們對宇翔出手時,你為何不說夠了?」
越馨怡將長鞭收回,抱著虛弱的宇翔,紅發飄動,紅色的眼瞳里盡是怒意,對他質問。
「他們不一樣。」
導師臉色陰沉,幽幽的回到。作為學院導師,這十萬大山中有幾人敢對他這般質問?
可越馨怡是院長門下,要是換成另一個人,他恐怕早已動手教訓。
「因為宇翔不能修煉,就與他不一樣嗎?那我把他廢了呢?」
越馨怡不依不饒,心中氣悶難消。導師不再說話,只是盯著她,與之對峙。
態度已然明顯。
「馨怡姐,我們回去吧。」
宇翔氣若游絲,說話聲若是不細听都听不清了,用盡力氣勸她回去。
越馨怡是兩姐弟在學院唯一的朋友,宇翔還是不想讓她和導師鬧得太僵,無法修煉的他注定要離開這里。
「好,好,馨怡姐這就帶你回去。」
看到宇翔現在的狀態,越馨怡頓時有些慌亂,不再管現在的情形,急忙抱著他趕回住處。
將宇翔放在床榻上,又忙不停蹄的出門。
不多時,越馨怡就拉著一個老人來到床前。只見他用枯老的手指給宇翔把脈,隨後手中多出一枚藥丸,放入宇翔嘴里。
「受了些許內傷,並無大礙。他只是體質太弱,才導致如此。」
老人笑容慈祥,沒好氣的說到。又看了宇翔一眼,示意越馨怡跟他出去。
吃下藥丸後,宇翔的傷勢慢慢好轉,意識恢復了不少,隱約听到門外兩人的談話。
越馨怡向老人撒嬌詢問︰「老師,夢兒的名額可以給宇翔嗎?」
勝藍學院每四年會有五個前往帝都學院的名額,原本都已定好了,要給學院天賦最好的幾人,其中就有宇夢兒。
幾天前,華清仙宮開啟無量琉璃界。
宇夢兒和眾學員前去尋找機緣,一去不歸。
「宇夢兒的名額原本應該是宇翔的。」
老人嘆氣,作為一院之長他也覺得頭疼。
院長昨天說要給宇翔一個名額時,所有的導師沒有一個人同意,理由都是他無法修煉,不能服眾。
經過商議,這個名額會在三天後的新生大會上決出,勝者可得。
越馨怡听到老師都這般說了,也只能一臉黯然回到屋內,忍不住一嘆。
宇翔閉著雙眼,內側的手緊握,指甲扎破掌心,流出絲絲鮮血。
嘰嘰嘰
時間飛快流逝,夜晚的蟲鳴異常清晰。
屋內飯桌上有著越馨怡送來的飯菜,宇翔沒有動,坐在一旁書桌前,毛筆輕蘸黑墨,在紙上寫著什麼。
紙張放入信封,壓在硯台下,他將與姐姐有關的一切放入包裹。
要趁著夜色離開,他不想被人看到,不想再被人嘲弄。
「只是遺憾不能當面和馨怡姐告別。」
重重的呼出一口氣,整理好心情,一路走出學院。
他還是那般喜歡抬頭看星空,如今只有一人了。
收回目光,孤獨的向前走去,沒有發現,有三顆星辰愈發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