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隨著一陣細碎的銀鈴作響,那滿身銀片小鈴鐺,而充滿異域風情的少女出現在二人面前。
陸卿凌的臉色僵了許久,楚行烈也一樣。
「阿銀……」
楚行烈目光復雜的盯著那忽然出現在這里的少女,少女嬌俏可愛,不知道是哪個部族的,看穿著,倒是像極了苗族女子般。
卻又和苗族女子大有不同。
「阿銀是誰?」她問楚行烈,那少女緩緩來到楚行烈的面前,看了看他懷里的陸卿凌。
眉宇間染上了幾分哀怨。
說︰「阿烈,她是誰?你為何會抱著她?」
「你們……是夫妻嗎?」
他放下陸卿凌,沒有回答她們的話,轉瞬間,那柄寒光凌冽的劍便出現在她脖子上了。
「你不是阿銀,阿銀早就已經死了。」
少女臉色一變,身子一陣踉蹌。
說︰「是啊,我早就死了,如今我不過是一縷幽魂罷了,寄宿在這人面樹之中,卻不曾想,會在這里遇見我的阿烈。」
她的阿烈?
陸卿凌總覺得自己錯過了許多。
「听著,我不管你是不是真的阿銀,還是只是一縷幽魂,你我之間,早就沒了瓜葛。」
「她叫陸卿凌,是我的妻子。」
如阿銀所想那般,她就是他的妻子。
「她不僅是我的妻子,還是我三個孩子的母親。」
那少女瞳孔收縮,臉色煞白。
「三個孩子的母親……」
她身子忽然變得透明了起來。
像是雖是都會消散般。
「你忘了,當初你說過什麼,你說你是欠我的,若有來生,定會娶我為妻。」
「如今,你有妻子了,那我算什麼?」
這少女出現的古怪,陸卿凌也絕不會像個瑪麗蘇似得還是認為楚行烈和她之間有什麼。
就算有,那也是過去的事情了,和現在毫無瓜葛。
「陌生人。」
楚行烈眼神冷漠,似乎對眼前這個少女,當真是一點兒感情都沒有了。
阿銀眼神痛苦的看著他。
「楚行烈,你莫不是忘了,你的命是誰救回來的!」
「你欠我的,又何止這一條命這般簡單!」
阿銀眼中開始出現了濃烈的恨意,身上迸發著紅光。
「不好!」
濃烈的怨氣頓時從她身上傾瀉了出來。
楚行烈雙手飛快結印,金光幻化城符咒,落在少女身上,少女頓時化作一團白霧消散在他面前。
「阿烈……阿烈……」
可少女的聲音,充滿了哀怨,一直回蕩在這一方空間之中。
陸卿凌站在原地,沒有問,沒有說,只是靜靜的看著他。
她比任何人都要相信楚行烈。
「鹿兒。」他一聲輕喚,小鹿兒便蹦蹦跳跳的出現在他面前。
「你想讓他告訴我你和她的過去?」
不僅如此,她還比任何人都要了解楚行烈,但凡他做什麼,陸卿凌都能知曉。
手掌放在鹿兒額頭上,那一瞬間,如同時空穿梭一般。
撲鼻的血腥味兒令人作嘔,睜開眼的瞬間,便是漫天飛雪,尸骸遍野,飄揚的旌旗上佔滿了血污。、
上面赫然寫著「楚」!
那是東陵的旌旗。
插在這片布滿鮮血和尸骸的土地上,悲涼壯闊。
「你不能死,你答應我的,你是東陵的王爺,是東陵的不敗戰神。」
「我若救了你,你就會給我很多很多的金子。」
「你若死了,我就拿不到金子了!」
那身材瘦小縴弱的姑娘,用無數布條裹著那身形高大的男人,步履艱難的在雪地里拖行著。
那便是許多年前的楚行烈和阿銀了。
他十幾歲就開始帶兵打仗,那些軍營里的校尉們,哪里信服他一個小毛孩兒能帶兵打仗啊。
排擠諷刺,從來就沒有少過。
這世上更是從來沒有什麼不敗的戰神,有的只是不斷的努力罷了。
他的努力,是用鮮血和傷疤換來的。
那一次,他吃了敗仗。
軍營里的人信不過他,不听指揮,固執己見,人心不齊。
便是打仗的大忌。
那一場敗仗,讓他帶去的七萬人,只剩下寥寥兩萬,他被無數的尸體堆積在最底下,那血順著他的盔甲一直流到了他的脖頸里。
口腔里都是混合著血的泥土,咽在了喉嚨里,如刀子般割的生疼。
那些信得過他的,用自己的身體,擋住敵人的視線。
告訴他,要活下去。
他是東陵的王爺,是東陵未來的希望。
那冰天雪地里,阿銀將他拖著帶回了自己的部族中,阿銀不是東陵人,他們的部族隱居在偏院的地方。
從來沒有外人進入過。
他是第一個。
族人們都很反對,但阿銀很固執,將他留了下來,悉心照料著,她知道自己撿回來的是東陵的將軍,東陵的王爺。
和他們是敵對的王朝。
但阿銀總是心軟,見不得一個要死不活的人在自己面前,救了,也許還有一線生機。
若是不見,那他就真的死了。
阿銀那時候也不過十五六歲的年紀,生的白女敕嬌俏。
他們的部族每天都會出去采藥,阿銀也去了,爬了很高的懸崖去采那一株采藥,幾次險些掉下去了。
回來給他熬藥,每天就這樣一口湯藥的喂著,喂了五六天,楚行烈才醒來。
阿銀很高興,他臉上總是戴著面具,只有阿銀揭下來看過,並且對他說,那傷疤一點兒也不可怕。
看到這里時,陸卿凌忽然覺得辛酸難忍。
他最為在意的,便是自己臉上的傷疤,和自己母妃的死。
當初自己不曾覺得他這傷疤可怕,他看自己的眼神,和看著阿銀的一般無二。
許是沒想到,原來這世上還有除了阿銀之外,並不懼怕他臉上傷疤的人吧。
除了心酸之外,心里的另一種感覺,連她自己也說不上來。
他之所以詫異,是因為阿銀也不怕。
也許那一刻,他曾把自己當成過阿銀吧。
在沒有遇見阿銀之前,陸卿凌一直以為自己是第一個走進他心里的人。
他那般冷漠,便是因為他自小經歷的多了。
可如今才曉得,自己不是,阿銀才是。
「阿烈,這是我阿爹做的牛骨湯,可好喝了,我央著阿爹給了一碗。」
「你快嘗嘗吧。」
少女推開木門,面帶笑意的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