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了，光明終于降臨
當一切黑暗褪去，所留下的只有那一夜的殺戮。
上京城街道中原本裂開的裂縫，竟然都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復原，仿佛昨夜發生的不過只是夢一場罷了。
若非是街道上的殘肢一片，估模著所有人都會這樣意味著。
孩子的哭聲，婦人的哭聲，各種各樣的哭聲交織混雜在一起，陸卿凌站在路中央，神色復雜的看著。
那一刻，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還要堅持自己的信念。
也許她就不應該繼承半月城，更不應該管那些原本和她就沒有關系的異族。
如今天下太平，可她偏生要和神族作對，偏生要保護那些異族。
惹得神主震怒，降下神罰，而讓這些人喪失了無辜的生命，這就是她想要看到的嗎？
「歷年來，神族便是如此，你以為你放棄一切，神族便不會將災難帶給人族嗎？」
身後，是楚行烈那夾雜著恨意的嗓音。
但那恨意是那麼的急不可見。
陸卿凌握緊了手中的劍，那一晚上，她不知道自己揮了多少次劍，直到光明降臨，她身體里靈氣枯竭。
一切歸于平靜，她才停止了自己的動作。
那些怪物是殺不盡的，神族的手段殘忍而又冷漠，這般粗暴的懲罰，上京城一夜之間便死了一大半的人。
人們不知道為什麼，神要這般懲罰她們。
「人們將他們奉若神明，乃至于是心中信仰，卻不想，最後毀掉他們的，便是自己的信仰。」
她嗓音已經嘶啞了，身上多處傷痕，衣衫撕破，發絲凌亂，臉上血痕密布。
已經完全瞧不出來她平時的樣子了。
「看看吧，這就是神族所以為的仁慈和文明。」
那麼高高在上的神族，怎麼就不看看這些可憐的人族呢？
難道在神族眼中，人族就是任由他們宰割的牲口嗎？
陸卿凌越是往前走，便越是觸目驚心，路邊上的尸體是那麼的多，房屋接二連三的毀了，人們失去了親人，失去了一切。
連心中的信仰也失去了。
是神親手毀滅了這一切，陸卿凌從來都沒想過，原來神罰竟然是這般的殘忍粗暴。
可以把千千萬萬的人的性命當做是一種懲罰。
原來這種懲罰，不是降臨在她身上的，而是降臨在這些無辜之人的身上。
因為神族知道，唯有用這種法子，才能讓她的內心備受煎熬，以至于被逼到崩潰的邊緣。
那一刻，陸卿凌是前所未有的痛恨和厭惡神族。
他們是那麼的虛偽，又是那麼的高高在上。
自以為自己是正道的光，卻不料是人間黑暗的開端。
「這些都和你沒有關系，你是陸卿凌，你是即墨卿的女兒，你是這天底下最為堅強的人。」
楚行烈將她輕輕的抱在懷里，他知道她現在很難受，也很憎恨。
她心中的仇恨一定都快要溢出來了，可她不能崩潰，她還有好多好多的事情都沒有做完。
男人吻了吻她的額頭，那薄唇上帶著的溫度，是那麼的冰涼。
卻又是那麼的溫暖。
「卿卿，你若想哭，便大哭一場吧，在我這里，沒人會笑話你。」
一夜之間，上京城死了成千上萬的人，她若心里不難過，那便是真正的冷血無情了。
「哭？」陸卿凌冷笑一聲︰「我怎麼會哭呢？」
「神想要看我哭，可我偏要笑！」
陸卿凌咬著牙，可那牙齒都在打顫，那眼眶里的淚水被她硬生生的憋了回去。
愣是許久都不曾掉下來。
她心再痛，也不能表現出半分來，否則，她的敵人會開心的。
再難過，也只能忍著，因為敵人會嘲笑她的弱小和怯懦。
「好，我就知道，本王的卿卿，永遠都是最強大最堅強的！」
「你要笑，哪怕戰至終章也要笑著。」
他是那般的心疼陸卿凌的強大，那堅不可摧的外表下，卻是一顆隨時都會分崩離析的脆弱心髒。
他寧願陸卿凌不要這樣的強大，他寧願她能一輩子坐在他的懷中鳥。
也不願讓她這般痛苦哀傷。
「卿卿，你要相信，這世上總有一個人會永遠愛著你，不論發生什麼事情，那個人都會陪著你一起。」
他溫柔的撫模著她的臉，眼里的溫柔和深意已經快要溢出來了。
陸卿凌點了點頭，心髒像是空了一塊兒，又像是被什麼東西填滿了一樣。
她知道，那個東西叫做仇恨。
「你去東邊，我往西走，我們一起將這里打理好，這里以後會是我們的國，我們的家。」
他松開了手，那目光緊緊地看著她，像是怎麼看都看不夠一般。
沈青瑤點了點頭，他便轉身朝著西邊兒去了。
低頭的剎那間，那晶瑩的淚珠還是毫無預兆的掉落了下來，明明說好要堅強的。
為什麼還是忍不住難過，是那麼的想哭。
「是她！」
「就是因為她殺死了神，才會惹怒上天，降下災禍，害死了我們的親人！」
忽然間，只見一個婦人猛地撲了過來，抓著陸卿凌的手便對著所有人說著。
還沉浸在悲痛和絕望中的人們紛紛抬頭，看向那一身狼狽的陸卿凌。
可很顯然，他們的眼里都帶著疑惑。
一個人族，怎麼可能殺的了神呢？
況且，這世上有沒有神還很難說呢，畢竟誰都沒有見過。
神是那麼的仁慈，又怎麼忍心放出這些怪物來害死他們的家人！
「她殺死的那個神族叫做琉璃仙，是天上的神官，你們都看到了吧，看到了她昨天晚上是如何殺死那些可怕的怪物了的吧！」
「那她又為什麼不可以殺死神！」
那婦人紅著眼眶大聲的說著，她孩子的尸體就躺在那里，丈夫的尸體也在。
眼里是濃濃的恨意，燃燒著如同野獸一般的凶光。
面目猙獰可怖！
「她的身邊還有一個異族，就是那條蛇！」
「異族，那是可怕的異族啊！」
「是連神都想要殺死的異族！」
她如同瘋魔了似得大喊大叫，人們的目光開始將信將疑了起來。
因為就在昨晚，她展現出了旁人從來沒見過的能力，還有那條巨大的蛇。
「無知，愚蠢！」
「本大爺才不是蛇，本大爺是燭龍，龍！是龍！」
燭冷哼一聲，跟在陸卿凌身後雙手抱胸，不服氣的說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