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口像是被人豁開了一道巨大的口子，疼的她無法呼吸。
「如他們所說，晉王殿下是異族，我是人族，異族和人族不能通婚。」
「我母親當年是作為一枚棋子安插在我父親身邊，而後才有了我。」
她看著陸宛然哭泣的樣子，心里竟然會覺得難過。
陸卿凌一向覺得自己很強大，強大到沒有人可以左右她的心意，自己兩世為人，不論是思想還是心靈，早就和他們不一樣了。
她說︰「這世上能夠維持關系的，並不僅僅只是血緣這一層，你若願意，我可以永遠都是你的長姐。」
「不、不必了……」陸宛然搖了搖頭。
她咬著唇，忍著心口的疼痛。
後退幾步，淚眼朦朧的看著她說︰「你不是我們陸家的孩子，可到底是我們陸家欠你的。」
她痛苦的說著，心髒一揪一揪的疼，疼得她幾乎都快要死去了。
陸宛然從來沒這麼難受過，就算是知道那個王公子是欺騙自己的，她也不曾這般難受過。
因為在她的生命中，除了母親，陸卿凌便是她在這個世界上最值得信任依賴的親人了。
「我知道將軍府是靠著你母親才撐起來的，到底是我陸家欠你的……」
「是我陸家對不起你，害死了你母親，更是顯些害死了你。」
她擦了擦也眼淚，臉上面前揚起一抹笑容說︰「陸姑娘，往後這里不是將軍府了，我們陸家，也許會被流放至蠻荒之地。」
「謝謝你曾經幫助我和母親，個中恩情，自是無以為報……」
她換了稱呼，從此她們只見的關系，便再也沒有那麼親密無間了。
陸卿凌忽然覺得，自己剛剛若是不說出這些真相，是否就不會這樣了。
「的確是陸家欠我的，卻不是你和張姨娘欠我的。」
「張姨娘即將臨盆生產，我不希望她會受到刺激……」
陸宛然從捂著嘴，沖她痛苦的搖了搖頭。
她像是有所感應一般，僵硬的轉身回頭。
便看見滿臉淚痕的張氏正站在她的身後，扶著自己的腰身。
「姨娘！」
「你殺了將軍？」張氏不可思議的看著她，似乎從一開始她就在這里了。
這一刻的陸卿凌，覺得自己好像做了一個天大的錯事。
「不是，我……」
「你怎麼可以這樣？」張氏身子踉蹌著，陸卿凌趕忙上前扶著，生怕她會跌倒。
張氏卻躲開了她的手，仿佛她現在就是一個可怕的惡魔。
她的手僵在了半空中，眼里劃過一抹受傷。
「你讓我月復中的孩子一生下來就沒了父親！你怎麼可以這樣狠心！」
陸卿凌沉默著，她站在那里，像個罪人。
她沒有殺陸庚年，之所以那麼說，不過是想讓陸宛然明白，自己和陸庚年只見從來都沒有什麼親情可言。
況且陸庚年就算不是自己殺的，他的死也和自己月兌不了干系。
故而這兩者只見其實並沒有多大的區別罷了，區別就在于親手殺害與否。
那並不算是殺害，只能算得上是報仇雪恨。
「我一直把你當成我自己的親生孩子那般看待，我卻沒想到，到頭來你竟然是這般的心狠手辣！」
張氏心里的想法和陸宛然是一樣的。
陸卿凌可以理解，這個時代的女人，以夫為天。
況且，陸庚年也沒做過什麼傷害她的事情來，即便是身為妾，她也是一心想著陸庚年的。
這個時候，陸卿凌不知道是感嘆她的忠貞，還是該取笑她的愚昧。
「姨娘，我讓您失望了。」
「我從來就不是什麼善良的人，他害死了我母親，又曾幾次三番縱容長公主對我下死手。」
「他若不死，我心難安。」既然張氏已經這般認定了，她若再去狡辯，只會顯得自己卑微。
陸卿凌是個驕傲的人，有些事情她不願意低頭，便誰也沒有辦法。
「你……」
張氏忽然臉色一變，捂著自己的肚子神色瞳孔。
陸卿凌眉心一皺，她的裙擺下方赫然出現了透明的液體，伴隨著血跡。
羊水破了？！
怎麼會這麼快！
「我肚子好痛！」
「姨娘要生了！宛然，快讓人去準備生產要用到的東西！」
陸卿凌立馬上前扶著張氏往她們所在的院子里走，但張氏想要拒絕，忍著劇烈的疼痛說︰「我不需要你這個冷血無情的人來幫我！」
「姨娘，生死關頭，可容不得你。」
她的肚子已經開始劇烈的疼痛了起來，算起來，月復中孩子不過才七個月而已，懷胎十月，如今是要早產了。
這早產的孩子，是格外難養活的。
僕人們都手忙腳亂的準備了起來，眼下也沒時間去找穩婆了，想著陸卿凌是個大夫，接生這種事情肯定也是不在話下的。
那廂長公主帶著聶玲瓏去了陸萋萋原先居住的屋子，里面的陳設處處精致奢華。
同她之前居住的地方簡直就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縣主可還喜歡？」
被褥都讓下人換了新的，聶玲瓏坐了上去，舒服的眯起了眼楮。
「這郡主居住的地方還真是不一般呢。」
「縣主說笑了，你一個縣主，在天啟肯定是要比一個郡主居住的地方要好得多的。」
長公主跟在她身後，細細的打量著她。
她是真的長得好看，一張臉蛋兒上幾乎找不到瑕疵來。
「哼，那是當然。」
「這櫃子里原先都睡給萋萋準備的新衣裳，都是用的上好的料子，我瞧著縣主與我女兒差不多大，倒不如過來試試這些衣裳。」
「若是喜歡，便拿去穿吧，也算是我今日對縣主的一番賠禮了。」
長公主臉上帶著笑容，打開衣櫃讓她瞧著。
那里面的衣服都是讓上京城里最好的繡娘縫制的，不論是走線還是刺繡款式，都是數一數二的。
以往聶玲瓏最羨慕的就是陸萋萋隨時隨地都可以穿最好的衣服，戴最美的首飾。
她們這些庶女，也只能撿她挑剩下來的東西用用罷了。
「這些首飾，原先是我存給萋萋的嫁妝的，如今想來，她是沒這個福氣了，縣主不妨也試試吧。」
她打開了首飾匣子，里面都是上好的珍珠玉髓。
聶玲瓏眼里閃過一抹貪婪，而這一抹貪婪，又正好落入了長公主的眼楮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