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著他的手問︰「瑞兒,你老實告訴父親,到底是誰攛掇你去販賣孩童的!」
「又是誰讓你把陸卿凌的三個孩子帶去醉紅樓的!」
「父親要你說真話,不許撒謊!」
事關陸明瑞身家性命,陸庚年不敢馬虎,他都四十多歲了,才得了這麼一個寶貝兒子,要是沒了,往後將軍府就真的是絕後了啊!
陸明瑞緊緊地抓著陸庚年的手,聞言,嗓子里的聲音就像是忽然卡殼了一樣,什麼話也說不出來了。
他哽咽了好一會兒,陸庚年心急如焚,著急道︰「瑞兒,你快說啊!」
「是不是有人陷害你的,是不是啊!」
陸明瑞顫抖著唇,握著陸庚年的手越發的用力。
沉默了好一會兒之後,他終于開了口︰「是、是有人陷害……是有人陷害兒子的!」
他像是鼓起了莫大的勇氣一樣,最終才說出了這一句話來。
陸庚年渾身大震,果真是有人陷害的,咬牙道︰「那你告訴父親,到底是誰陷害你的!」
陸明瑞目光一閃,剎那間心里閃過無數個想法。
他在這里已經受盡了折磨,他無時無刻都不在想著如何出去。
販賣幼兒,是死罪啊,他才十幾歲,他還沒活夠,他不能死啊!
所以……對不起了!
「是……是……」
「陸庚年去了柳姨娘的院子後,又去了監察寮?」
听著阿雨給她匯報上來的信息,陸卿凌若有所思的盯著前方,眼眸微眯。
「是的大小姐,听姨娘院子那邊傳來的消息說,是有人散布謠言,說是柳姨娘讓小少爺帶著世子們去了醉紅樓的。」
「將軍大怒,所以這才去了姨娘的院子里盤問。」
「哦,是嗎?」
陸卿凌勾了勾唇,笑的很有深意。
看來這將軍府要遠比她想象中的有趣的多啊。
陸萋萋一大早去監察寮,名為探望,隨後長公主又安排人,刻意讓陸庚年听到婢女們的談話。
緊接著陸庚年便去了柳姨娘的院子。
不過單憑長公主的那點兒手段,是掰不倒柳姨娘的,好歹是青樓出來的人,這點兒手段還是有的。
只要對著男人哭一哭,那陸庚年也並不愚蠢,只要稍作提點,自然能想通這前因後果。
但……
她能想到的,長公主自然也能想到。
所以這問題就出在了陸萋萋身上。
阿雨看著她臉上那副若有所思的表情,眸光閃了閃,小心翼翼的問道︰「此時雖出在將軍府上,但決定權其實還在大小姐您的手上。」
「便是柳姨娘再如何求將軍,只要大小姐您不松口,也是徒勞的。」
這就和現代律法一樣,在某些事情上犯了錯事,若是被害一方會出具諒解書,也當無事,這一套法子,在東陵也同樣通用。
不過這探口風的,著實不太高明。
陸卿凌微微一笑,眼眸別有深意的看著阿雨。
問道︰「那你是希望我松口還是不松口?」
阿雨一愣,大概是沒想到陸卿凌會反問她,她是個聰明的,連忙低下頭來,掩飾自己的心慌。
謹慎道︰「自然是大小姐想怎麼做便怎麼做,做婢子的,無權過問。」
房間里的爐火正盛,炭火燒的猩紅灼熱。
上面爐子里掛著湯藥,滿屋子的藥味兒。
熬得差不多了,再將藥粉倒了進去,小火熬制成糊狀,耳邊听著阿雨的話,她不可置否一笑。
聲音陡然便冷︰「既然知道自己的本分,就不要去過問自己不該過問的事情。」
「在這將軍府里,膽敢揣測主人心意的,都不會有什麼好下場。」
就譬如上次陸萋萋身邊死的那個丫鬟,旁人不知,可長公主身邊的人卻是知道的。
果不其然,阿雨神色一變,有些慌亂。
這陸卿凌和旁人不同,听說剛回京就殺了人,還是在太子府門前殺的。
到最後太子也沒追究什麼。
「是,奴婢知道了。」
阿桃從外面拿了陸卿凌需要的器皿來,看她將熬成糊狀的藥倒了進去,趁熱揉搓成了一粒一粒的藥丸。
並在中間塞了一塊兒白色的東西進去。
阿桃疑惑的問︰「大小姐,這是什麼?」
陸卿凌微微一笑,周身氣質淡然,任誰一眼看去,也只會覺得她是個與世無爭的閨閣小姐,又有誰能想到她其實是個殺人不眨眼的女魔頭?
阿桃看的有些呆,她做事起來就很認真,只專心做那一件事情。
「糖。」
阿桃哇了一聲,拍了拍手掌高興的說︰「原來糖還能放進藥丸里啊!」
阿雨看了一眼,便又低下頭了。
「嗯,老太太常年吃藥,怕是早就吃的怕了。」
「動些心思,也能讓她老人家少受些罪。」
這話听著,著實是感動人,阿桃羨慕的不得了。
搓完了藥丸子,陸卿凌話少,揮了揮手對阿雨說︰「你下去忙吧,阿桃幫我把屋子收拾收拾,將窗戶打開,散散藥味兒。」
她將搓好的藥丸子放在一旁晾著定型,等干了之後便能拿去福懿閣了。
籬落閣的兩位主子也是常年疾病纏身,一個是常年怨氣累積胸口,一個是天生娘胎里就帶了病的。
屋子里傳來一陣一陣的咳嗽聲,陸宛然急急忙忙的讓婢女端了熱水來,給她擦拭著身子,天太冷,婦人不敢洗浴。
「娘,你且再忍忍,父親已經已經回來了。」
「等到晚宴之時,女兒便去求父親找大夫來替娘治病!」
張氏咳嗽著,仿佛能將心肺都給咳出來似的。
張氏虛弱的躺在床上,即便是身上蓋了厚厚的被子,可也依舊擋不住外面風雪的酷寒。
這被子很久了,太久沒有添置新的被子,陸宛然只能將自己的被子拿了過來御寒。
風號號的吹著,昨日大將軍回府,陸宛然都沒有資格前去迎接,更是連陸庚年的面兒都沒見著。
張氏苦笑,唇色蒼白,臉上更是沒有半點血色。
「不必了,為娘活的夠久了,若是能挺得過這個冬天,便算是上天垂憐了。」
說著,她又狠狠的咳嗽了好幾聲。
長公主是個心狠的,年輕時陸庚年非要將她迎進門,看她姿色過人,一時間得寵的很。
後來妒忌在心,以至于她生病了,也不許請大夫來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