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情歸恩情,萬民之安,理當也是他所在乎的一份子。
阿銀快要窒息了,眼前一陣一陣的發黑,他是要殺了自己為那些死去的人報仇嗎?
還是……他要為陸卿凌報仇?可不論是哪一個,都能讓阿銀的心痛的快要死掉了一樣。
「你千不該萬不該讓她失去了靈力,讓她體內禁術失控。」
他的語氣是那樣的森寒沒有感情,阿銀痛苦的掙扎著,快要失去了呼吸和空氣,她快要死了。
原來沒有靈力任人魚肉的感覺竟然是這般,她讓陸卿凌沒了靈力,如今他卻要讓自己也體會一遍陸卿凌當初的感覺。
所以從一開始,她就只是個跳梁小丑而已。
「阿銀,你該慶幸她還活著,否則我定要讓你生不如死!」
如今的他早已沒有了最初的溫柔寵溺,所留給她的,只有冷漠和厭惡,他讓她活著,不過是為了還了她的恩情able。
「阿銀,從今天開始直到我們大婚那天起,你只能待在這里,哪里也不許去。」
「我會保你不死。」保她不死,已經是最大的恩澤了。
挽辭要她死,要將這個禍害從上京剔除,但他要留著。
他不知道陸卿凌如今在冥川究竟如何了,哪怕很想去看一眼,卻也一直克制著自己,他要等,要等他的卿卿親口告訴他。
她總是那般倔強,什麼話都不肯說。
他不喜歡听什麼,她卻偏偏要說什麼。
當那一扇門關上的時候,也將阿銀心里唯一的希望一並帶走了。
「好生看著,莫要讓她出去禍害旁人了。」楚行烈囑咐府里的侍衛,將阿銀所在的院子都圍了起來。
她如喪家之犬那般蜷縮在陰暗的房間里,不敢踏出一步,沒了靈力,她的身體很快就會支撐不住的。
可楚行烈好像是知道那般,每日都會過來給她渡一點靈力,以維持她目前的狀態。
冥川和人族的時間是同步的,人族幾天,冥川就過去了幾天。
「又睡了?」燭推開門,順著門縫往里頭瞧,陸卿凌正睡著。
讀書人坐在院子外頭的凳子上,搖了搖頭說︰「嗜睡是正常的,只有睡覺才能讓她的身體一點一點的好起來。」
「你就不必如此擔心,日日守著了。」
燭冷哼一聲︰「我不擔心誰擔心?她爹娘都沒了,那渣男還喜新厭舊了,孩子也不在身邊。」
「就連那個老東西這幾天都一直躲著她,我還能指望你不成?」
讀書人面色一僵︰「怎的就不能指望我了?」
好歹他也是冥主身邊的隨從,自然是能關心的。
「不過說起來,這次撿回一條命,可不能再放任她離開冥川了。」
燭幽幽的嘆了口氣,人族實在是太可怕了,人心難測,誰也不知道誰是好人,誰是壞人。
好人臉上寫著壞人,壞人臉上寫著好人,以至于都分辨不清出了。
「但歸元術正在一點一點的將她吞噬,遲早有一天還會反噬的。」
「這次之所以會反噬,是因為有人用神族的東西催發體內歸元術,讓歸元術失去靈力的壓制才會導致這般結果的。」
九重天還是不肯放過陸卿凌,連這等陰險的法子都使出來了。
還真是卑鄙無恥啊!
但讀書人不會罵人,只會在心里狠狠的月復誹幾句罷了。
她一覺睡得很沉,醒來時已經是第二天的中午了,冥川總是這樣,沒有太陽,很容易讓人分不清時候。
「大人醒了?」讀書人端來了一碗熱乎乎的東西,在冥川很少能見到這種東西。
「這是燭特意為大人熬的粥,他笨手笨腳的,可能不大好吃。」讀書人笑著,一副文質彬彬的模樣。
「那他為何不自己送來?」還得勞煩別人來送。
讀書人笑了笑︰「大人知道的,燭臉皮薄,不好意思。」
他臉皮薄?這麼久了,陸卿凌還從來都沒有發現過呢,她身體虧空的厲害,即便醒來撿回一條命,渾身上下也是酸軟無力的。
「告訴他,很好喝,謝謝他的好意了。」陸卿凌沒有客氣,一口氣喝的干干淨淨。
相識這麼久了,客氣這種東西在就不該存在了。
「是,大人。」
「師父呢?為何一直不見他?」自她月兌離反噬的危險後,就不曾見過逍遙子了,那日畫音坊危險重重。
九重天降下雷罰,若非師父感到,她還不知道變成什麼鬼樣子了。
「這……」讀書人不知道該不該說,但看著他這個樣子,陸卿凌就知道一定是有事情發生了。
「冥川有一條鐵規,不管是誰,在冥川都不可對冥主欺瞞撒謊,你說對嗎?」
「是。」
「他老人家在冥河彼岸,大人循著去就能看到了。」
冥河彼岸……
那是一片桔梗,一片曼珠沙華的地方。
一半帶著死亡之氣,一半帶著妖艷詭異之美,以前總是無心欣賞那些好看的曼珠沙華,如今看著倒是別有一番韻味。
那人影佇立在河畔,听著洶涌的冥河水。
「師父?」她該是叫他一聲師父的,不論是恩情還是什麼,都應當如此。
「你來了。」他好像是知道陸卿凌要來,所以刻意在這里等。
陸卿凌站在他身後,笑著說︰「是啊,我來了。」
「師父這般躲著我,我還以為師父出了什麼事,心內惶恐不已。」她自知自己對師父有諸多恩情未報,說起這些時,內心也不免慚愧。
「你擔心我?」
「自然是擔心的。」陸卿凌嘆了口氣說︰「能撿回一條命,多虧了師父。」
不然她也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什麼荒唐的事情來,神族對她本就不滿,修習禁術,更是犯了神族忌諱。
「師父,我……」她正欲開口說些別的事情,然看見他頭上袍子遮的嚴實的地方有一抹刺眼的白。
她心頭狠狠一跳。
沖到他面前,瞳孔畏縮,顫抖著手將他頭上的帽子取下。
「這……」她看著那滿頭白發,忽然就紅了眼眶。
「怎麼會這樣的!」陸卿凌忍著心口的疼痛,看著他滿頭白發,捂著嘴不可置信的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