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銀就像個小丑,不論她怎麼努力都比不上那個人在她心里的萬分之一。
明明已經將他的記憶封印,只留給了他最殘忍的一面,為什麼……為什麼就做不到只愛她一人呢?
她想要的也不多啊,只是想要他的愛罷了。
阿銀卻不知道愛這種東西何其珍貴稀有,朝朝暮暮白首不分離的愛,永遠都只能給一個人。
「你還愛她?」阿銀質問。
但楚行烈沒有回答,即便如此,阿銀心里也有答案了。
「阿銀,你累了,需要休息,成親日子將近,這段時間你就安生呆在王府里,外頭不安全,你最好哪里都不要去。」
這不是為了她的安全著想,而是分明就想把她軟禁在王府里。
他把孩子送走,這就是最好的證明。
證明楚行烈已經開始懷疑她動機不純了,可就在楚行烈轉身離開的瞬間,腳底下忽然升起無數的桔梗花藤蔓將他纏繞。
竟然動彈不了半分!
「阿銀,你要做什麼?!」
他皺眉看向阿銀,她擦了擦臉上的淚水,笑著靠近他說︰「阿烈,我那麼愛你,我在人面樹里等了你那麼多年。」
「可到頭來你卻說你一點都不愛我,你愛的人是那個叫做陸卿凌的女人,那我這麼多年的等待算什麼?」
「我在那暗無天日的日子里受盡折磨,獨自一人享受著孤獨和寂寞!」
「我以為我好不容易到了你身邊,我的苦日子就到頭了,你要娶我,我很開心,但你不愛我,我很傷心。」
「你怎麼舍得讓我傷心呢阿烈?」
她冰涼的手撫模上楚行烈的臉龐,他甚至連一絲掙扎都沒有,就那麼冷漠無情的看著她,仿佛在看著一個陌生人。
這種眼神,就像是一把刀子在將她的心一片片的凌遲處死。
藤蔓上的花粉將他包裹,那花粉總能產生一些奇特的反應,讓他眼神渙散。
阿銀依偎在他胸膛,嘴角的笑容緩緩上揚︰「阿烈,你還愛我嗎?」
院子里一地寂靜無聲,靜的能听見他的心跳聲,桔梗花藤消失,院子里的僕人們也恢復了自己的動作。
「……愛。」
這樣千篇一律的回答,即便是沒有感情和靈魂的,也依舊能讓阿銀開心極了。
她捧著楚行烈的臉親了親︰「我就知道,阿烈是最愛阿銀的。」
早就在將他偷走的時候,阿銀就對他做了一點小手腳,只要他一聞到桔梗花粉的味道,就能忘卻先前發生的事情。
只對她身上的味道著迷,然而這種小程度的手腳是管不了多長時間的,且如果對方意志力強大的話,還能將她反噬。
她和桔梗花是一體的,早在人面樹里的時候就是一體了。
「阿烈,你要記著我是你最愛的人,是我將你復活的,你知道嗎?」
「知道。」
木然而沒有感情的回答,卻能引來阿銀一陣詭異驚悚的小聲。
他按部就班的生活,似乎一切都很正常,但他依舊很喜歡陰暗沒有什麼光線的書房。
「查清楚了?」低沉陰冷的聲音落下,那黑暗里的影子點了點頭︰「按照殿下囑咐的那般,在阿銀姑娘身上灑了特殊的藥粉。」
「京中多戶人家遭難,小白皆在遇難人家中嗅到了那種藥粉!」
話音落下,男人的眸光頓時變得深邃而狠厲。
多少年了,從不曾有人敢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做這種小動作,而如今這個人,竟然養在自己的府中。
她以為一點桔梗花粉就能讓他迷失心智麼?
她能迷失自己,那自己又為何不能迷惑了她的雙眼!
「殿下,人也許會出錯,但小白絕不會出錯!」
那人見楚行烈遲遲沒有說話,以為他還是不相信自己的話,便連忙說道。
小白是東陵僅剩不多的點楮虎,屬于神獸,它的嗅覺是從來都不會出錯的。
「本王知道!」他的聲音比起之前,又冷了一個調下去。
黑暗里的人影沉默了片刻才說︰「晉王殿下,陛下想到那位阿銀姑娘是您未來的王妃,故而便一再囑咐屬下們莫要動手傷了人。」
「可如今上京里接連發生了好些命案,消息雖然壓的嚴實,可難不保就有人刻意宣揚出去,繼而引起動亂。」
雖說東陵現在國泰民安,各國之間也達成了停戰協議。
可誰又能知道人心里究竟想的是什麼呢?
自古以來,人心最是難測。
「故而屬下希望晉王殿下能夠盡早拿出個主意來,莫要讓好不容易才平靜的上京再次掀起波瀾。」
他們這些做屬下的,更是不希望看到陛下整日愁眉苦臉的。
幾次想要動手卻都忍了下來。
上京早些年就已經經歷過各種千瘡百孔了,沒有人希望上京會再次出事。
「告訴陛下,本王會盡快將這些事情解決,讓他無須擔心。」
「倒是那丫頭……」
「王爺放心,小郡主很適應宮里的生活。」
當然,只要有阿奴在的話,小丫頭怎麼著都適應的。
「那就好。」許昌的指尖輕輕敲打在木桌上。
夜里又下了一場雪,東陵的冬天很喜歡下雪,幾乎整個冬季都是白雪皚皚,從未消停過。
一盞盞燈在夜里如豆般細小卻亮眼。
暗夜,從來都是獵手的場地,優秀的獵手從一開始就會潛伏。
門外是一道悶響,不知道是誰在敲門,夫婦二人推開門,是個很清秀的姑娘,衣衫襤褸,一張臉凍的發青。
「阿嬸,可否給阿銀一口吃的?」
「阿銀一路逃荒而來,父母雙亡,只留阿銀一人獨活,阿銀好餓……」
她捂著自己的肚子,淚流不止,嘴唇凍得皸裂。
屋子里的夫婦二人對視一眼,便從屋子里拉了剛蒸好的饃饃來給她。
「姑娘,進來烤烤火吧。」
「哎,這年頭不好,總有逃荒而來的人,咱們能幫便幫著些吧。」
夫婦都很好心,阿銀低頭啃著饃饃。
忽然抬頭看向那婦女︰「阿嬸,你人可真好。」
「叔叔也很好。」她又轉頭看向另一旁的中年男人,身強體壯,很是健碩。
她不由得吞了口唾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