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的陽光,可真好。」陸卿凌抬頭看上,那陽光落在她慘白的臉上,竟然有幾分透明。
楚挽辭仿佛抓不住她一樣,總覺得她好像隨時都要離開了。
那種離開,不是她要離開東陵,回到冥川了。
而是……他永遠都得不到的那種感覺。
明明從未擁有過,可如今卻還在奢求著。
「楚挽辭,你要記著,不論你以前曾經經歷過什麼,你在我心里,永遠都是那個風清月明的少年。」
「哪怕你曾經是沈蓮。」
哪怕,他曾經一度淪為皇後求歡的工具,她也從不介意。
只希望往後余生,他能過得好點。
楚挽辭愣住,約莫是有些不明白她為什麼要這樣說。
難道……她知道了些什麼?
陸卿凌笑笑︰「除了阿烈,你在我心里,永遠都是別人無法替代的存在。」
有時候,朋友之間的感情也可以超越一切。
「小時候的事情,是我年少無知,對不住你,如今……你若有需要,我便會回來幫你。」
只要他想要的,陸卿凌都會幫他。
可她不知道的是,楚挽辭想要的,只是她這個人而已。
什麼江山社稷,什麼王權富貴,他統統都不在乎,他只想要陸卿凌而已。
可他也明白,陸卿凌的心,這輩子都只屬于皇叔一人的。
「你……可以再抱抱我嗎?」
楚挽辭凝視著她,目光是那樣的溫柔,帶著一點並不明顯的渴求。
陸卿凌莞爾一笑,蒼白,卻也極美。
她輕輕抱著他,說︰「我走了,楚挽辭,你要好好的,一定要好好的。」
她知道,神族還不想放過她,楚景時也一樣。
這皇宮到底是個是非之地,可她不能帶著三個孩子離開回到冥川。
冥川不適合活人。
只適合像她這樣,非人非鬼的魔物罷了。
「這樣好的陽光,若是能照進冥川該有多好。」
那樣,冥川就不再是個冰冷陰暗的地方了。
可那里的惡鬼們,終究是見不得陽光的。
「會有那麼一天的……」
話音剛落,她便消失了,如同一縷青煙,一陣風。
一點兒痕跡都沒留下。
百官們面面相覷,不明白自己為何會出現在這里,那滿地的狼藉,又是怎麼回事。
孩子們也忘了,曾經有個女官出現過。
唯有楚挽辭,清清楚楚的記得她來過。
回到冥川之後,陸卿凌就再也支撐不住了,哇的吐出一口黑到了極致的鮮血來。
看來那日宮宴上喝下的毒藥,毒素還並未徹底的清除干淨。
「此去東陵一番,你似乎收獲頗豐。」
他就跟一陣風似得,陡然出現在陸卿凌的身後,要不是早就習慣了,她都不知道自己被嚇出幾次心髒病了。
「倒也算得上是收獲頗豐的。」
她擦干淨嘴角的血漬,楚景時雖然不是自己的對手,可那傷害,卻是結結實實的落在了自己的身上的。
陸卿凌現在者身上,就如同殘風敗絮般,破敗不堪了。
原先自我修復倒也算得上快速,但如今身體里養了魂,分走了她一半的精血。
即便不死,也殘了。
歸元術再次打開,千絲萬縷的紅光從她心口方向匯聚而出。
屋子里的簾帳無風而動。
千絲萬縷的紅光漸漸匯聚在一起,慢慢的形成一個人影的形態。
再慢慢地,有了清晰的五官和模樣。
他漂浮在半空中,雙眸緊閉,發絲飛揚,依舊是如初的模樣。
多久了,陸卿凌都不曾見到他的模樣了。
在無數個日夜里夢到時,都只有無盡的痛苦和悔恨。
「我終于見到你了……」
她尋了那麼久都麼尋到他的魂,原來在東陵。
他不願呆在冥川,所以回了東陵,也許東陵對他來說,才是真正讓他掛念的地方吧。
她終于見到了那張久違的臉了。
只要織魂完成了,接下來的肉身重塑,就沒有那麼困難了。
逍遙子對她說︰「凡是不要太著急,先把你自個兒的身子養好吧。」
「這重塑肉身雖然簡單,可也需要養魂之人的精血去重塑才行。」
這一切的一切,都得靠著陸卿凌自個兒才行。
歸元術傷身,她如今這身子即便不死,但此刻若是神族想要殺她,她是沒多大能耐反抗的。
可陸卿凌已經等不及了。
她看向逍遙子,說︰「師父,你會幫我的,對嗎?」
他愣住,本想要拒絕,可是看著她的眼神,拒絕的話到了嘴邊,卻怎麼也說不出來了。
「讓燭龍來吧,讓他為你護法,至少這樣,你能輕松些。」
有燭龍和他在一起護法,陸卿凌就不需要擔心太多。
屆時若是歸元術反噬,他們也能在第一時間控制住歸元術。
「好。」
燭最近無聊的很,冥川沒什麼新奇的東西。
倒是那些個女鬼,一個個生的艷麗漂亮,他閑來無事,就喜歡去找那些女鬼聊聊天,談談心什麼的。
冥川很多地方還是沿襲了在人族的風俗習慣。
譬如青樓,酒館和驛站。
雖說沒有四季,卻有白天黑夜,雨天晴天,這里的人也是需要消遣的。
他一身酒氣的進啦,瞧見那漂浮在屋子里的楚行烈靈魂形態,當即就明白了。
「這麼快,他的魂就織好了?」
他多少還是有些詫異的。
陸卿凌這速度,未免也太快了些,他還以為,沒有個三五年的,她是無法把他的魂給織好的。
還沒等陸卿凌開口,他就馬上擺手說︰「我知道你要做什麼,我會給你護法的,你就安心做你的事情就好了。」
她很心急,所以等不了那麼久。
歸元術將其包裹,她刺破自己的手指,血絲順著歸元術一點一點的注入他的身體。
看著他蒼白的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紅潤。
與之相反的是,陸卿凌的臉色卻在越來越蒼白。
這個持續的時間很長,燭龍隱隱有些擔心,但想著她不死不滅,應該不會有什麼事情的。
「若是堅持不了,那就放棄吧。」
「等你養好了身子,再慢慢來也不遲的。」
陸卿凌搖了搖頭,堅定的說︰「我已經等的夠久了,不想再等了。」
沒人知道她這種急切的心情到底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