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千星河落入眼臉,林之咬牙,赫然轉身,便瞧見那人身後神光萬千。
「千百年未見,神主當真是越發的會偽裝了!」
竟不曾想到,那個叫做長生的孩子,便是九天之上的神主陛下。
是那掌管天下所有生靈的神主!
他早就該想到的,九重天上,又有幾個神族的鮮血是金色的,除了他,還能有誰。
「神主降臨人間,神光照拂,萬物復蘇。」
林之眯了眯眼,說︰「卻將我這冥川所有生靈一一毀了個干淨。」
他是神主,所到之處,萬物復蘇,所有邪惡和陰暗,都將會不復存在。
冥川亦是如此,一個集所有邪惡和陰暗于一體的地方。
若非這三界少不得冥川,只怕冥川早就被神族毀于一旦了。
「污穢之物罷了。」
那嗓音冷清,神秘而遙遠,仿佛就在耳畔,又仿佛遠在九天之外那般飄渺。
過于強烈的光,以至于讓林之根本就看不清楚那人的面容,只能看見他的輪廓。
可即便只是個輪廓,從而帶來的壓迫感,也不是林之能夠承受得住的。
淡淡的星光落下,似要將這一片天地所有的污穢和骯髒都一一淨化。
連著林之也未曾幸免,他的手,他的身子,都在一點一點的消退。
「你要殺我?」
林之抬頭,質問那高高在上的神主。
但神主從來都是不屑的。
他已經千百年都不曾來過人界了,更不曾踏入過冥川半步。
林之冷冷一笑,雙手立馬化作藤蔓,即便那神光能夠將之淨化,他也發了瘋似得朝著神主撲了過去。
藤蔓卷起陸卿凌的身子,將她迅速拉倒自己身邊來。
「連神主也想要她?」林之眯了眯眼楮。
「她是神族。」
「她不是!」
神主說︰「神族的人,你沒有資格踫。」
「有沒有資格,試過一次才知道!」
林之也是活了同他年歲差不多的人,若真要打起來,還不一定能分出勝負來。
他什麼都不怕,但他想要的東西,就一定要得到,誰也不能搶走!
這一點,林之很固執,也很瘋狂。
像個沒有理智的瘋子。
「你若不想我用鎖魂咒將她煉化,我勸神主最好還是離開這是非之地,回到你那高高在上的九重天!」
這是威脅,鎖魂咒在他手中,他隨時都都能要了陸卿凌的命,哪怕他是神主也無法阻止鎖魂咒。
除非從一開始,他就應該將鎖魂咒徹底毀滅在這個世間。
籠罩在神光之中的人看不清他的面容,卻只能看見他飛揚的黑發,如上好的綢緞般,以星河閃爍為點綴。
如同隱藏于高山之外的一輪玉盤。
朦朧光輝落下,林之徹底將人掌控在自己的手中。
他沒有否認,也沒有做出任何的舉動,只是淡淡的看著。
但隨著神光越發的濃郁,桔梗花藤如同被人一層一層的剝開了般,但不論怎麼剝落,林之都能以最快的速度將其空隙彌補上去。
「林之,你要和神族為敵?」
那高高在上的男人,一個活了千百年的人,淺色的唇一張一翕,那來自于九重天上的威壓已經讓林之很難受了。
光輝散去,那是一襲水藍色長袍的男人,三千墨發,眸色暈染著瀲灩波光,風華絕代。
林之眯了眯眼楮,他已經很久很久都沒有看見過神主了,以至于都快要忘記神主長什麼樣子了。
便是說他為風華絕代,一回眸而驚天下也不為過。
他是誕生于天地之間的一顆靈玉,天生便是神主。
在他身後,是屬于神殿之中的王座,他慵懶的坐在上面,一手懶懶的撐著自己的下巴。
染了幾份細碎星河的眸子居高臨下的看著林之。
眸中多的是不屑和輕蔑,他緩緩起身,迤邐的長袍隨風而動。
他抬了抬手,無形的壓迫力就已經出現在林之的頭頂上了。
他的身體開始一點一點的出現變化,肌膚變成了藤蔓,開出了好看的紫色桔梗花。
而不再是灰色的。
在神主面前,林之沒有絲毫反抗的能力。
他像是那不染人間煙火的孤高天月,眸子里明明充滿了悲憫,卻又顯得無情冷漠。
「把她給我。」
這不是商量,而是命令。
林之咬牙︰「休想!」
「便是死,我也要帶著她一起死,她的父親不也是死在我的手中麼,如今她死在我手里,我也能親自送他們父女團聚了!」
他已經快要維持不住自己的本體了,若是在神主面前現了原形,只怕是上百年的時間都是無法恢復的。
鎖魂咒也在第一時間將陸卿凌包裹,她已經沒有意識了,如今連自己身處何方都不知道。
「是麼?」
神主長發垂下,他用來的抬起眼皮,手掌之下赫然出現一個碩大的法陣。
金光大盛,落在林之身上,如同烈火焚燒一般。
連他身上的衣物都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融。
林之雙膝被壓在地上,卻依舊不肯交出陸卿凌。
他冷冷咬唇,倔強的抬頭看向那高高在上的神主陛下。
一字一句的道︰「想不到一向高冷無情的神主陛下,有朝一日,竟然也會為了一個人族對我這般大打出手!」
他如此這般,不就是像極了方才他對待楚行烈那般麼?
他這分明的就是在報復,報復的明明白白。
「她是神族。」
神主再次強調說著。
聖光焚燒,便如同火石灼體一般。
萬物接受神主照拂,那聖光,卻唯獨找不到冥川,因為冥川,是陰暗的,連聖光都不配擁有。
「啊!!」
林之忽然爆發,濃郁的黑氣爆炸,企圖沖破頭頂之上的金色法陣。
伴隨著一陣巨大的爆炸聲響後,所彌留下來的,只有那一地的狼藉灰塵,以及那巨大的石坑。
那是林之力量爆發之後留下來的,
那人默默抿唇,慵懶垂眸看向那早就停止了涌動的熔岩地獄。
他只是輕輕的揮了揮手,熔岩裂開,露出那里面早就沒有血色的男人。
「若是就這般死了,倒真是可惜了。」
那身上沒有一點兒好地方的男人懸浮在他面前,身後的脊骨若隱若現。
那是他的龍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