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入朝了?
太子不是在征北嗎?也沒听說官家召見,怎麼就入朝了呢?
軍國大事,若非迫不得已,擅自入朝可是要受罰的。
輕則降職罰俸,重則一擼到底,甚至會被定罪。
特別嚴重的,等于回來找個死。
駙馬曹晟心突然就提了起來,太尉宿元景則高高皺起了眉頭。
童貫、高俅、王黼相互看了一眼,面露驚喜。
楊戩失寵之後,梁師成、李彥、童貫、王黼、高俅、朱六個近侍把持在趙佶左右,趙佶的每一條命令幾乎都要經過他們六人中的一個甚至多個。
如今太子趙桓回京,只有兩種可能︰一種是趙佶繞過他們秘密召見,這種可能性不到一成;另一種是趙桓擅自回京,可能性九成九。
這可真是送上門的罪狀啊!
尤其是王黼,乃是梁師成心月復,現在的位置都是梁師成給的,歷來跟隨梁師成針對趙桓而奉承趙楷;
如今梁師成和李彥、蔡京一起倒了霉,鄆王派以他和朱、高俅、童貫為主,能有機會彈劾趙桓,真是天送之喜!
再者說,王黼受人之托正要想辦法開解梁師成,如果能把今天大朝會的焦點轉移到趙桓身上,豈不是一舉兩得?
沒得說,太子殿下,只好對不住您了!
哈哈!開心!
另一邊,鄭居中、蔡攸、汪伯彥相互看了一眼,各自迷茫。
這三個是中間派,既不助鄆王趙楷,也不助太子趙桓,他們只听趙佶的。
今天的大朝會,他們的主要目標可是蔡京,半路突然殺出個太子來,一個靶子現在變成了兩個,接下來的節奏可不好把控啊!
就王黼等人的口才,他們應付的時候本就有些吃力,現在又來了趙桓這條大魚,王黼幾人還不得拼了命的要把水攪渾?
發愁!
再一邊,張邦昌、李邦彥、耿南仲眼皮一跳。
這三個是平時跟趙桓比較親近的,雖然最近兩三個月沒有跟趙桓再聯系,但那是趙桓外出領軍的緣故。
在滿朝上下,乃至于他們自己心里,他們仍然是太子派。
尤其是耿南仲還在東宮中掛著官職。
俗話說一朝天子一朝臣,趙桓失了勢,無疑對他們打擊會很大,他們如何不擔憂。
心驚肉跳!
一時間滿朝上下各有心思。
王黼上前兩步,明知故問道︰「陛下!如今軍情緊急,河北賊寇猖狂,太子殿下正要去剿匪,陛下召太子回宮為何?」
「非朕所召!先讓太子上殿吧,一問便知!」
趙佶也是一臉疑惑。
大內侍衛得了命令,轉身而去。
滿朝文武注目以待,安靜無比。
鄭居中幾次張口想說話把主題拉回來,但見無論趙佶還是其他人都盯著大殿門口,最終還是默默嘆息一聲,搖頭不語。
趙桓並沒有讓他們等太久,很快一身盔甲、抱著龍泉劍出現在大殿上。
趙佶居高臨下,早已看見。
嗯!一身盔甲還算合身,穿起來倒是威風凜凜,已經看不見了昔日弱不禁風的模樣。
這是在軍中磨練出來的,雖然不曾親見,但任誰都能猜出來會多麼辛苦。
不但是趙佶,滿朝文武同樣大吃一驚。
就算是見趙桓最多的耿南仲,此時也快要認不出來。
甚至前天才見過趙桓的宿元景,也是大吃一驚,懷疑眼前這個或者前天自己見的那個,究竟是哪個是真哪個是假。
一個人在兩天之內,體格哪會發生如此大變化。
他們當然都不知道趙桓經過了伐毛洗髓。
也就只有解珍、解寶、劉慧娘、陳麗卿、宿紅裳等一直在趙桓身邊的人,才不會懷疑趙桓的身份。
「兒臣趙桓,參見父皇!」
趙桓停在大殿中央,大禮參拜。
他雖然討厭宋徽宗,然後但沒奈何,自己還是一個兒子,血緣關系變不了。
「桓兒?」
趙佶沒有立刻讓趙桓起身,反而略帶欣慰地打量起來。
不好!
旁邊的王黼等人一陣緊張。
他們太清楚了,以往趙佶見了趙桓都是一臉嫌棄、怒其不爭的。
從來沒有過這樣的表情。
這可不是什麼好事!
他們已經拜了趙楷的山頭,沒機會做牆頭草。
趙桓,必須得被他們踩得無法翻身。
「陛下!臣能否問太子殿下幾個問題?」
王黼上前兩步擋在趙桓身前,沒有跪,只是躬身。
此舉可以說十分無禮。
要知道此時趙桓仍然在跪著,他這麼站在趙桓的身前,即便不是面對著趙桓,也有佔便宜的嫌疑。
他不是高俅,沒見識過趙桓的厲害,對趙桓的認識還停留在三個月之前。
趙桓听有人說話,抬頭正見一個碩大的,對著他的腦袋晃悠,立刻就是一陣惡心、反胃。
尼瑪!
龍泉劍劍柄立刻向前傾斜,狠狠地向上一捅……
「哎喲!」
趙佶眼神恢復正常,剛準備說話,正見王黼慘叫一聲捂著高高跳個不停。
滿朝文武大都看見,多數都菊花一緊,也有些已經忍不住在偷樂。
比如曹晟,就對趙桓默默點起了32個贊。
心說軍營真是個大染缸,好文靜的一個太子,去了三個月就沾了無賴氣。
真要呆幾年還不得變成朝堂大魔頭。
嗯!如此一來,朝堂就更有趣了。
我也就更願意上朝了。
就沖這一點,自己也要拼盡全力幫一幫這個比自己還小的姐夫。
「怎麼回事?」
趙佶皺起了眉頭。
他雖然沒有看見王黼身後發生了什麼事,但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趙桓使壞。
「父皇!是兒臣不對,剛才王大人在兒臣頭上說話,嚇了兒臣一跳,龍泉劍不小心輕輕踫到了王大人尊臀!」
哦!
听明白了原因,趙佶也有些忍俊不禁。
並沒有意識到里面隱藏的勾心斗角。
他對政治斗爭一向不敏感,不然也可能只會「派張康國、鄭居中處處限制蔡京」這種粗糙的手段。
但王黼不答應了,惱羞成怒,紅著臉就要對著趙桓訓斥。
還沒張嘴,後面耿南仲說話了。
「陛下!臣彈劾王黼侮辱皇室、大逆不道!」
耿南仲怒氣沖沖指著王黼。
「臣等向陛下啟奏時,都會特意避開其他同僚,這是對人基本的尊重!」
「而王黼剛才竟然直接擋在了太子殿下的身前,距離甚近,基本上是把臀部放在了太子殿下的頭上,這不是侮辱人嗎?臣等就算是對下人都沒有這麼過分過,而他王黼是把太子殿下當成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