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來自劍閣的長老

嬌小玲瓏的姑娘,心思也是極玲瓏。

七長老也只是一時怔忡,瞬間便想明白了這一個布球的大概由來。即便只是面對一道神識的投映,一人一貓明顯感覺到場內的氣溫驟然下降了好多,清麗之中透著冷意的聲音自傘下傳出,飛快而不帶停頓的語速更是顯得聲音的主人此刻非常的惱怒。

「江離,在你眼里,我很沒事找事是吧?我這人很恐怖是吧?我是個不講道理的女人是吧?」

沒有想響中暴發出來的聲調高亢尖利,只是任誰都也不能忽略那略顯沙啞的聲音中蘊含的情緒,飽滿得如同怒濤拍岸一浪高過一浪。听得那些連綿不斷的質問聲如同一道道驚雷在自己識海中直接炸響,江離不由得臉色煞白,強烈的求生欲讓他用盡全身的力氣,拼命的嚎了出來。

「七長老冤枉啊,你知道的,你在我心中可是最最溫柔的,只有唯一,沒有之一!!!」

灰貓只管將臉盡可能的朝著外頭,微微左右搖晃的尾巴代表了它緊張之余掩飾不住的鄙視。

「呵……呵呵!」兩聲毫無感情的干笑聲從傘下傳出,當真是一聲比一聲飄忽,一聲比一聲冷淡。嚎完一嗓子的江離如聞喪鐘,不禁兩腿一軟,就此坐倒在地。從這個視角倒是湊巧可以透過傘檐,看到那道抿起的薄唇微微向上翹起的弧度。

江離心頭一松。

女人這種生物嘛,雖然可怕,可只要哄笑了,就一切好說。

就算是七長老這等絕世女魔頭,也逃不月兌這等亙古不變的道理。

「那你倒是說說呢,為何穿成這樣見我。」七長老饒有興趣的望著那個硬生生繃出來的球,嘖嘖稱奇道,「江離,你也真行,那兩件法袍和里面的鎖子甲我也就不說了,那些冬天的皮裘和夏天的絲衣,也要硬套在身上,也不嫌勒得慌。」

「呃……這個……這事情說起來還真有些不好意思。」江離話到了嘴邊了又咽下,就這般來回回的好幾回,話一句沒說,頭是垂得越來越低。經過幾番努力,總算鼓足了勇氣,這才紅著臉,用極為羞澀的語氣說道,「貓師叔和我說七長老你獨居深山時日久了,陰陽失調之下一定很想看男人月兌衣服。那個……這個,我想著沒啥什麼可以討七長老開心的,這個事情倒是可以勉強做上一二。于是多穿了些,想著多月兌些,七長老看得也過癮不是。」

喵!……草!

貓師叔一臉震驚的轉回過頭來,瞪圓了眼對著江離怒目相向,險些就此學說人話口吐芬芳,盡管早知道這小子一肚子壞水,畢竟沒有想到可以沒底線到如此地步。

按那個女人不分青紅皂白,寧可錯殺絕不放過的暴躁性子,只怕听了江離這鬼都不信的話,怎麼都會給自己找點麻煩的吧。這小子自己作死,還非要拉上我老人家,回頭怎麼也得讓他好生學學尊卑老幼的道理。

自己堂堂一代貓王,自然不會怕這個瘋女人。灰貓恨恨的想著,正自籌劃著若是七長老如何如何,自己又當如何如何。只是有意無意間瞥見傘面微抬,那張清秀絕美卻又帶著點嬰兒肥的臉龐正好望來,貓師叔頓時如泄了氣的皮球,只將眼神落在自己顫動不已的尾巴尖上,竟是全然不敢抬頭和七長老對上一眼,好不容易炸起的幾根本命貓毛更是立時軟塌塌的伏貼在腦門上,溫順的隨風搖動。

好吧,對著這位瘋女人,哪個人哪只貓不怕啊。

這邊灰貓尤自氣餒膽寒,卻听傘下的女子「喲 」了一聲,听著這荒謬之極的解釋,不由得氣極反笑,若不是剛才江離「最最溫柔」的四字評語起了作用,只怕此刻就要發作起來。

一人一貓噤若寒蟬,大氣都不敢出。

氣氛陡然僵住。半晌才听得傘下的女子幽幽嘆了口氣,這回倒是表現得極為大度,「罷了罷了,我和一只胡說八道的小貓咪置什麼氣。」

「……」

灰貓瞠目結舌,心想這世道還有天理不,可有心去辯上幾句,終究又是不敢,于是只能夾起尾巴埋頭不語,余光瞧見那小子躍躍欲試像是又要說些什麼,當真恨不能一爪子直塞到他喉嚨里。可惜距離實是太遠,在七長老面前又不敢有絲毫造次,只好在心里暗自禱告,求這家伙千萬別再出什麼妖蛾子了。

卻听江離極為認真的問道,「七長老這次居然還點了些唇紅?這顏色當真艷麗,襯著七長老的臉色更加漂亮,更加嬌俏動人了。」

「就說那個殷仙兒,原本就不如七長老漂亮,這回更是拍馬也趕不上了。」江離臉不紅心不跳,說得煞有其事,因著層層衣物之下還有一套胸甲襯著,此時拍起胸脯來當真是砰砰作響,顯得誠意十足。

世間事,向來是千穿萬穿,馬屁不穿。注意力迅速跳轉到了唇紅之上的七長老,不禁莞爾一笑心情大好,覺得這個小江離雖然做事不怎麼靠譜,眼光倒還是有的,于是低聲叮囑道,「這話自家知道就行,可別到處與人說去。白露坊的殷仙兒號稱第一美女,雖然明知道比不上我,可若是當面听你這般言語,只怕要氣暈過去。」

灰貓只听得百爪撓心,心想這些話,真是一個敢說,一個敢信。這七長老固然長得絕美,只是更在于鐘靈毓秀玲瓏剔透,對上殷仙兒的美艷絕倫楚楚動人,就像含苞待放遇上迎春怒放,非要比起來只怕在氣勢上還稍有不如。要是再算上各自脾氣,那就更沒法比了。

只是這些念頭灰貓哪里敢說個只言片語,倒是見得江離極為乖巧的應承了下來,滿臉討好的道,「下回歸山的時候,我給七長老帶著胭脂水粉來,這世間別的東西一般,倒是這些女兒家的物什,雖然用料普通了些,倒也頗有些獨到之處。」

七長老低聲「嗯」了一聲,聲調輕快顯得甚是愉快,看著江離也愈加順眼,正要說上幾句以示嘉許,卻是突然想到了什麼,不由得低聲笑了兩聲,忙道,「真是只顧著拉家常了,可別最後把神符耗盡了,正事兒還沒做。」

江離神色一肅,曉得這所謂要談的正事,正是自己這些日子心心念的積分。想著結果就要揭曉,不免有些驚慌,也不知最後閣里的裁決是不是自己最怕的那個打算。

「小江離,閣里頭對你的表現極為滿意,我們商討過了,一共給你二十點積分。」

七長老的嗓音甜美之中帶著些沙啞余音,像是自帶著一種能蠱惑人心的磁性,又有著一種別樣的柔美與安詳,此刻落于江離耳中更是說不出的動人。她很滿意于江離此刻所表現出來的震驚與意外,更是頗為得意的邀功道,「也不是沒有不同的聲音,好在那個討厭的師雅被我揍了一頓,倒是突然開了竅門,總算明白了些事理。」

江離張大了嘴巴,這種等級的卷宗,四位評分長老每人五分,加起來最高也就二十點積分,自己非但沒有被扣個七七八八,反倒是拿了最高定等的分數,如何能讓他不驚訝萬分。

而這滿分的背後,听著七長老雲淡風輕言語里透露出來的信息,還有著一段曲折而暴力的故事。能知道的是一位長老慘被毆打,迫于婬威不得不將全部積分雙手奉上。不知道的只會更為殘暴,若不是看到七長老的雷霆手段,其他幾位未被提及長老也未必完全是心甘情願,更不會如此默契的全部給出了最高分。

只是這種事情七長老不說,那些長老們礙于臉面更不會將來翻案,自己這二十分已經是板上釘釘的囊中之物了。正自驚訝興奮感激百感交集,果听著那黑傘之下的聲音提到了這些,跟著便是輕聲哼了一聲,滿是不屑。

「規矩?那也得看現在是誰的規矩大。小江離,你也莫以為是偏心與你,有一半也是看在曹如那個小丫頭的面子上。有一句話你說的倒是在理,問劍先問心,情劫也是劫。只可惜有些人只知道抱著老規矩不放,一把年紀活得還不如條狗。」

「你回去告訴那小丫頭,她的名字還在劍閣劍碑上呢,敢說自己不是劍閣弟子,回頭我要狠狠地的打她,做人有她這麼囂張的嘛。讓她好好歷她的情劫,別去想些有的沒的,待到塵緣了盡要是再不回來,我親自來抓她回山。」

江離連連點頭,心想以後誰再說七長老無法無天不講道理,自己定要跳出來咬他幾口不可。此刻坐在地上放眼放去,更是覺得那一襲血色長裙穿在七長老身上真是明艷如花,長裙下不經意間露出的腳踝更是精巧粉女敕欺霜賽雪,無比動人。

想著七長老如此體貼,自己前面幾個馬屁實在言不由衷不夠實誠,江離正想重新拍上幾個真情實意體現實力的,卻听的七長老輕松而慵懶的聲音透過傘面傳了出來。

「現在,可以終于可以談談正事兒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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