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調解室的門打開的那一瞬間……
噠噠噠……
以羅祥為代表的23名律師,不急不緩,有序的依次入內。
小小的調解室,瞬間擠滿了人。
羅祥身高有185cm,往人前一站,那氣場是相當之大!
麥飛一看到羅祥,瞬間嘴角抽搐,不由自主的站了起來,沖著羅祥行注目禮。
一旁的王守義都看不下去了,瞠目結舌道︰「這……這些都是你的律師?」
任真點點頭︰「嗯,羅律師的事務所里有十幾個律師出差了,在所里的就這23個。
有點兒少。
但是解決這場糾紛,應該夠了。」
王守義︰「……」
尼瑪!!!
老子的意思是,佔車位這種芝麻綠豆大點的民事糾紛,你請一個律師團來?
你不覺得你自己有點兒過分了嗎?
而此時此刻,麥飛瑟瑟發抖的沖著羅祥打招呼道︰「羅……羅前輩……您來了啊……」
任真則介紹道︰「羅律師,介紹一下,這位麥飛麥律師,是對方請來的律師。
他呢,建議我不要打官司,說什麼,他在律師界很有名,打官司的話,他必贏。
我現在有點兒害怕,咋整啊?」
羅祥扶了扶眼鏡,帶著柔和的笑容看向了麥飛︰「哦?是這樣嗎,麥律師?」
麥飛頭皮都發麻了,額頭冷汗直冒的趕忙擺手︰「沒!沒這回事!這種民事糾紛,當然是能在這兒解決最好了!鬧到法院去,費錢又費時,對雙方都不利!呵呵……」
朱守芬不滿意道︰「哎,我說麥律師,你慫什麼啊?律師人數多了不起啊!你可是知名律師哎!
秒他們一群,絕對不在話下!」
聞言,羅祥笑了,他手下的律師也全笑了。
這里面的律師,隨便拎出來一個,都比麥飛高到不知道哪里去了!
朱守芬這話說出來,麥飛只感覺自己從臉紅到了脖子,下意識的的找個地縫想鑽進去。
他尷尬的腳趾頭都能摳出一套大別墅了!
「你們笑什麼笑啊!我們麥律師可是……」
朱守芬還想說話,麥飛直接捂住了她的嘴巴。
「大姐,我求你了,你可閉嘴吧!跟這群人打官司,尤其對面那個,我打不贏的!」麥飛帶著哭腔道。
「為什麼啊?」朱守芬愕然道。
「我就這麼跟你說吧,我們律師界有個笑話︰羅律師發揮失常,他可以把你送進去,發揮正常,我這個律師也得進去,發揮超常的話,可能連那個敲錘的也得進去。
上次有個坐觀眾席圍觀的,被羅律師看了一眼,就被判了五年。
三年前有人在羅律師打官司的法院門口系了個鞋帶,今年剛出來。」
「以前,我也只當這是個笑話,直到有個叫張偉的律師被他送進去了……」
麥飛心有余悸的看著這個個頭高大,帶著一臉人畜無害笑容的羅祥律師說道。
「那……那怎麼辦?」朱守芬瞬間氣勢弱了下來。
本來她還想著,能用打官司必贏這件事壓任真一頭,讓他盡快達成和解的。
現在看來……
這條路似乎走不通了。
「目前來看,只能賠錢道歉,息事寧人了。」麥飛道。
朱守芬聞言心里煩得不行。
但是她知道,那車被堵在小區里越久,她就越危險。
一咬牙!
朱守芬開口道︰「1000!我可以賠償給你1000塊!」
「這是你們小區最高的停車費的5倍了!」
麥飛听到這話都覺得臉上臊得慌!
拜托,大姐!
人家為了解決一次小小的民事糾紛都能請來23名精英律師來!
人家缺你那1000塊錢嗎?
這種有錢人,要的不是錢,人家要的就是一個理,要的是你一個誠懇的道歉!
你呢?
你居然還在想著用最低的代價,去解決這件事!
1000塊錢?
你他媽打發要飯的呢?
任真搖了搖頭,話都不想再說了,起身準備離開調解室。
「等等!1萬!我出1萬總行了吧!」
「1萬5!」
「2萬!」
「3萬!!!」
「5萬總行了吧?!」
此時朱守芬意識到不出血不行了,果斷往高了喊價,然而喊到了5萬塊,見任真居然還不為所動的時候,朱守芬徹底炸了!
「5萬都不行嗎?5萬都快能買在你小區買一個新車位了!」
「我說你這人有病吧!」
「至于這麼得理不饒人嗎?!」
朱守芬看著頭也不回的任真,心里那叫一個氣啊!
她今天可算是小刀劃——大開眼界了!
這都什麼人啊?
心眼怎麼小的跟雞眼一樣啊?
自己都願意賠錢了,而且還願意賠償5萬塊!
這個男人居然還不依不饒,一副勁兒勁兒的樣子!
跟一個女的計較那麼多,也配做男人?
任真听到這句話,終于停下了腳步。
得理不饒人?
怎麼著?
你犯了錯誤,我要不原諒你,那就是得理不饒人了?
感情你侵犯我的權益,隨便給點賠償金,我就必須原諒你,不原諒,那還成我的不是咯?
這是什麼道理啊?
任真扭頭看著胸膛劇烈起伏的朱守芬,嘴角高高翹起。
「朱女士,得理了我為什麼要饒人?」
「理既然在我這邊,當然是我想怎樣就怎樣咯!」
「怎麼搞的好像我才是始作俑者一樣?」
朱守芬拍案而起,歇斯底里道︰
「那你到底要怎樣啊?」
「車你堵了,車位你佔了,罵你也罵了,錢我也說願意賠你了。」
「你怎麼還沒完沒了了?」
「這樣拖下去,對你有什麼好處?」
「你還要我怎樣,要怎樣?!你說啊!!!」
朱守芬是徹底爆發了。
她毫不懷疑,任真再堵她三天車,王建國就會發現她出軌的事兒了。
然而任真這個傻X男,油鹽不進,就跟听不懂人話似的!
她真的要崩潰了!
調解室內。
朱守芬歇斯底里的咆哮聲回蕩著。
王守義都忍不住用手指塞住了耳朵。
因為過于激動,朱守芬胸膛劇烈起伏,面色漲紅,眼楮也赤紅一片,還帶著晶瑩的淚光。
看上去,就好像她受了什麼天大的委屈似的!
可越是這樣,任真的嘴角翹的越是高!
「朱女士,你似乎很生氣啊?」
「可是,你為什麼這麼生氣呢?」
任真的話,讓朱守芬愣住了。
為什麼這麼生氣?
當然是因為任真油鹽不進,說什麼也不肯和解啊!
但是這話,當然不能說出來了。
「我知道你為什麼這麼生氣。」
任真直視著朱守芬,淡定道︰「因為你氣我不知好歹,油鹽不進,你都低三下四的肯調解了,甚至願意花5萬塊巨款賠償我了,我居然還不肯和解。」
「所以你很生氣!」
「因為我沒有按照你的意志行事!」
「對吧?」
朱守芬︰「……」
此時任真臉色驟然一冷︰「你要搞清楚,要生氣的人,應該是我才對!」
「我車位被你佔了,你連電話都沒留。我好不容易查到你電話,打電話給你,我是不是好言好語的讓你下來挪車?」
「可你呢?你居然讓我自己找個地方停車,還說什麼明天就開走了,今天不方便挪,實際上你人就在小區里,沒有任何不方便,最後是我不斷催促你,你才不情願的下來挪車的!」
「記得嗎?」
任真覺得,自己還是脾氣太好了,才讓朱守芬覺得整件事錯都在自己的!
「然後呢?你不到10分鐘就下來車庫了,根本不存在什麼不方便挪車的事兒!」
「而且你見了我第一面,不說道歉,更不提賠償,反而是指責我小氣!」
「記得嗎?」
任真深吸一口氣,平復了一下自己的清虛,接著道︰「如果就一次,也就算了,反正以後咱們也見不著面了,我也不想再計較了。」
「結果你第二天又來佔我車位了!」
「一佔就是從早上佔到了傍晚,來的時候,你甚至手里還拿著一個簡易的地鎖!」
「拿地鎖是想干什麼,不用我說吧?」
任真直視著朱守芬,說話音調逐漸升高,語氣中已經帶著一些怒意了。
話落下,朱守芬臉色一陣變換,張了張嘴,想辯駁,但最終還是沉默了。
王守義、羅祥甚至包括麥飛也都帶著些許惱怒的看著朱守芬。
確實如任真所言。
朱守芬沒資格生氣!
要生氣,也得是人家任真生氣啊!
如果不是任真財大氣粗,能拿3輛瑪莎拉蒂mc20來堵車,恐怕那個車位已經被朱守芬上了地鎖了!
以後得被惡心成什麼樣,都不得而知呢!
「接下來,你又干了什麼?」
「你一沒找我道歉,二沒向我賠償,完全不覺得是自己錯了,反而先是去找物業,然後又去報警,還說讓警察抓我!」
「最後,你發現找物業和報警都解決不了,這才想起來找我和解了!」
「和解就和解吧,你看看你那是什麼態度?」
「上來先讓律師嚇唬我,然後又拿1000塊錢打發我,最後實在沒轍了,才願意賠多點錢。」
「從始至終,你都不願意承認你的錯誤,不願意為你的錯誤向我道歉!」
「最後還說我得理不饒人!」
說到這兒,任真停頓了下,壓了壓逐漸爆棚的胸膛怒火,接著道︰
「所以,我請問你憑什麼生氣?又有什麼資格生氣?」
「就因為我不按照你的意志行事?」
「就因為我不願拿錢了事兒?」
「就因為我不願意讓著你?」
「所以你就生氣了?」
「我就想問一句,憑什麼?啊!!!以為天下皆你爹嗎?!世界都得圍著你一個人轉嗎?你是宇宙的中心嗎?啊!!!」
吼完最後一個長長的「啊」字,任真整個人都感覺舒暢了許多。
爽!!!
念頭通達!
此時此刻,整個調解室鴉雀無聲。
朱守芬的臉色變了又變。
多次想開口反駁,卻又無力反駁,只能坐在那,臉色猙獰,眼神怨毒。
任真噴完之後,瀟灑轉身,揮揮手,不帶走一片雲彩。
此次調解,以失敗告終。
王守義搖了搖頭,他在見到朱守芬的第一面時,就預料到這個結果了。
這種人,肯定是從小到大被寵壞了。
總以為天大地大,我最大,所有人都得按照我的意志行事。
可惜啊,朱守芬遇到了任真這麼個狠角色。
人家不缺錢,就是要個理,要一個念頭通達!
很快的,調解室內,就剩下了朱守芬跟麥飛二人了。
「朱女士,要上訴嗎?」麥飛有點兒苦澀的笑道︰「不過我先聲明,打官司的話,大概率也是輸。」
「不用上訴了……我再想想別的辦法……」
朱守芬失魂落魄的道。
她哪里敢上訴啊!
真要上訴了,那肯定會讓王建國知道的!
那不全暴露了嗎?
可是現在怎麼辦?
任真擺明了不想和解,又不明確提出自己的要求,這讓她心里煩悶又慌亂。
「不行!必須在兩天內解決這件事,不然老王怕是要派人去查車的去向了。」
無可奈何之下,朱守芬只能先回家找父母商量一下。
回到家後。
朱守芬找到自己父母,順便把弟弟也叫過來了。
一家人在外面的飯店包廂里,商量對策。
「我說你個死妮子,你跟人斗氣就斗氣吧,你拿王建國的車去佔人車位干嘛?」
「你自己不清楚自己去那小區是干什麼的嗎?」
朱守芬的父親朱大常憤怒的斥責道。
「哎喲,這件事要是讓王建國知道了,可咋辦啊?你弟弟創業賠了100多萬了,這錢還得王建國來堵窟窿呢!」朱母滿面愁容道。
「姐,我可跟你說哈,我不管你在外面怎麼跟人家斗氣,這事兒絕對絕對不能讓王建國那個老東西知道!我還靠著他給錢創業呢!」朱守芬的弟弟朱守德指著朱守芬的鼻子警告道。
「行了行了!找你們來是幫我出主意的,不是讓你們罵我的!快想想辦法!否則,咱一家子全玩完,誰也別想好過!」朱守芬道。
「想什麼辦法啊,人家不願意跟你和解,無非就兩個原因︰錢沒給夠;態度不好。」
「這樣,明天,你帶上20萬,上門好好跟人道個歉……嗯,我跟你媽,還有你弟弟,跟你一起去。
收收你的脾氣,姿態放低點!懂嗎?」
朱大常說道。
「我知道了爸……」
朱守芬明顯不情願的說道。
另外一邊。
任真在回家的路上,越琢磨越覺得不對勁。
朱守芬為什麼這麼著急想和解呢?
甚至願意賠償5萬塊給自己?
要是真鬧到法庭上,即便她輸了官司,也絕對不用賠這麼多錢啊?
按照朱守芬這種人的性子,為什麼寧願賠那麼多錢,也要著急把車開出來?
忽然間!
任真想起了第一次見朱守芬的晚上!
似乎朱守芬的脖子上有幾個草莓印?
而且頭發散亂,氣息也挺凌亂的?
「我明白了!我明白她為什麼會這麼著急和解了!」
就在這個時候。
任真的電話響了起來。
是一個陌生號碼。
「喂,哪位啊?」
「你好,您的車佔了我的車位了,麻煩過來挪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