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回了嗎？」
「參謀長，還沒有。」
「好。」
這已經是趙微空分不清是第幾次詢問關于手機的事情了，但他並沒有刻意的表現出這種內心的激情，只是不斷的以平淡的語氣詢問。
而趙微空那標志的地中海的發型，此時在一眾召集的網絡技術人員里面，仿佛有一種穩定軍心的作用。
畢竟這個地中海和其他的地中海比起來。
這個海洋格外的浩瀚寬廣。
如果羅素的網絡世界還能正常上網的話，那我們可不可以通過某種方式將一部分局域網接入到羅素世界所在的網絡當中，這個思路應該涉及一點量子學，我得去找個量子學物理專家問問。
趙微空心中暗暗盤算著，他已經準備好去拜訪物院的姜尚院士了。
姜院士是搞量子物理出身，後來才轉行應用物理學的。
正好還是最新的天樞量子計算機項目的主要技術部顧問，于情于理對自己的幫助設想都應該比較有效果。
正當趙微空想著的時候，一聲驚喜的歡呼聲打破了研究室內的沉靜。
「回消息了！！」
「念內容。」趙微空隔著很遠喊道。
這個超大研究室內的技術部成員都是絕對可信的，不會存在泄露信息的風險，因此倒也沒什麼避諱的。
什麼叫專業的陪聊團隊啊。
「羅素同志並沒有回文本消息，而是發送過來了一封電子信。」技術員高聲喊道。
趙微空小跑過去戴上特制手套眯著眼楮看著電子信的內容。
信的內容大概是感謝技術部對羅素的幫助，尤其是關于白盈的消息上，但羅素在信中明確表示自己目前還無法接受與白盈進行直接通話。
並希望通過技術部間接告訴白盈，「即使廢棄的時間仍在運轉，我殘存的記憶依舊愛你。」
看到這里把屋子里的一堆年輕程序員們感動的稀里嘩啦的。
信剩下的內容就是關于另一個自己，羅素並沒有表示太多的看法，只是讓這個世界的「抓捕」正常進行就可以。不用受自己的影響。
他表示不清楚另一個自己在想一些什麼，或者是經歷過什麼，也無法預測未來自己的行為。
關于那張綠洲被燃燒的日歷本殘存內容，他希望我們保護好這張殘頁。
另外，羅素希望與王湘安進行直接通話。
在信的最後，羅素表達了自己的其中一個訴求︰希望這個世界好好的幫忙照顧自己的父母以及白盈。
……
關于電子信的相關內容。
技術復原後的筆記本灰燼早就被專業的研究機構保護起來了，綠洲也正在被保護性重建。
白盈女士也在那個嚴密保護的舊醫院蘊養著。羅素的父母也早已被接走到了某軍事基地內部生活。
其他與羅素具有密切關系的親朋好友也在專業小組的監控之中。
電子信中羅素的擔憂是沒有太大意義的。
只有……
「想和王湘安同志直接通話……」趙微空皺了皺眉頭，他清楚的記得是王湘安主動將手機上交研究，並且表示自身不願意再摻合到這個事情來。
趙微空還並不知道王湘安被「威脅」過的事情，但這並不妨礙他將羅素的這個「請求」上報。
趙微空撥通了鐘夏良老先生的內線電話，涉及到羅素的事情，還是讓這位名義上的事務組最高負責人決定吧。
電話里很快傳來了讓趙微空懵逼的回復。
「關于羅素想直接與王湘安同志通話的請求，不予批準，你向羅素同志表示︰‘出于某些危險因素，王湘安暫時無法與你通話。’」
不予批準？居然拒絕了羅素的這個請求？還有什麼叫危險因素？？？但是趙微空的詢問並沒有得到鐘老的答復。
電話在一聲老邁的嘆息聲中掛斷。
……
……
天津郊區某超算研究院。
趙微空，姜尚。
一個羅素事務組網絡技術部負責人，一個天樞量子計算機項目總負責人正湊在一起喝著茶水進行一場私人的談話。
「復刻一個2023年的局域網出來，這個局域網既可以鏈接現在的萬維網，又能觸及到羅素世界的靜止網絡，你想搞個網絡獨立蟲洞，將兩個世界的聯系擴大對吧？」
「差不多是這個意思，我預計著這方面恐怕只靠網絡的純技術恐怕難以實施，還需要借助一些量子物理學的專業知識。」
「你預計的沒錯。」姜院士喝了一口茶，在最開始的關于羅素研討一會上，他差點跟台上的鐘夏良院長正面懟起來。
那老東西還敢摔保溫杯嚇唬自己，一想到這，姜尚到現在心里還憋著一口氣。
沒想到那次會議里面的網絡技術部負責人趙微空親自來拜訪他了，這讓他很受用，也樂意幫他這個忙。
而且趙微空這個「復刻過去時間的局域網絡」這個思路對他也有很大的啟發。
「建造擴大化的時間局域網空洞，以大規模接入對方世界的互聯網，理論上，可行。」姜院士沉思片刻之後給了趙微空答復。
「你知道的，復原一段時期的互聯網，使其轉化為一個‘一定時限’的‘局域網’
這種局域網局域的不是網絡覆蓋程度，而是網絡覆蓋的時間長度，是另一種意義的局域。或許叫做‘局時網’更貼切。」
姜尚又喝了一口老茶繼續開口︰
「但即使如此，這也意味著要將一定時間內互聯網的全部數據重新的具現出來，這個計算量會相當的巨大，而且其中一定會存在不可恢復的內容。」
「如果不可恢復的內容過多，我也不能保證這種時限性的局域網能否成功地建立起來，總不能見出來一個到處都是漏洞的局時網。」
趙微空听著姜院士的闡述，他有些疑惑的詢問︰
「可是我們不是有超級計算機嗎？您主導研制的墨子號量子超級計算機，不是已經可以投入使用了嗎？憑借它的計算量還不夠嗎？」
「計算機是有計算力上限的。」姜尚冷漠的掃了一眼趙微空。
「一定時間內的全部互聯網內容雖然巨大的可怕，但也不至于墨子號都……」趙微空苦笑道。
他好像還是低估了自己的想法所需技術水準了。
「信息容量受質能和空間表面積限制，單位物質的最大計算速度受不確定性限制，而人類可到達的空間、可掌控的質能目前受到科學技術水平和宇宙表現出的各種規律的限制。」
「您說的是布雷莫曼極限？可是我們的計算機想要觸及到這種計算極限，不是還很遙遠嗎。」趙微空對于這種前沿理論一知半解，但還是硬著頭皮問道。
他已經有些後悔來拜訪姜院士了。
有句話怎麼說來著？搞物理的都是上帝身邊的瘋子。
「量子計算機就是在布雷莫曼極限上不斷扔磚頭，甚至偶爾就能砸到黑暗當中的牆壁。」姜院士慢騰騰的繼續闡述。
「光速，是遏制理論物理學發展的終極壁壘，哪怕是我這種搞量子應用物理學的老頭都能踫到這種壁壘。」
「更別說那幫搞前沿理論的了，呵呵呵。」這個年過七旬的老者忽然冷笑一聲，不知道是在嘲笑這個宇宙，還是嘲笑注定無法突破光速的命運。
「……」趙微空看見情緒愈發激烈的姜尚，他忽然有一種自己小時候走夜路時十分害怕，然後強裝著大笑，或者憤怒的感受。
試圖點燃自己的情緒讓自己在黑暗中不會露怯。
「那您老不是還說，理論上，可行嗎？」趙微空咬著牙問出了這句話
姜尚的神情忽然緩和了，甚至露出了一抹暢快的，解月兌的笑。
趙微空解讀不出來這個笑的含義。
「咱們的計算機極限速度受普朗克常數和真空光速的限制，是有極限的，可羅素的世界呢？」
「我當時為什麼在會議上罵他們是傻子？因為我們現在有了一個捅開新宇宙的鑰匙呀，而他們還抱著研究羅素死活不放手。目前可沒有什麼證據能夠表明羅素所在的世界，某些物理數據和我們完全一致。」
「我早就懷疑了，羅素所在世界的光速。」
姜尚說到這忽然停頓了一下，用那種變幻莫測的表情看著趙微空。
趙微空緊張的站了起來。
「他世界的光速怎麼了？」
「他那個病態的世界，所運行的殘留規則導致了他的思維極度敏捷，憑借著一顆大腦甚至突破了一般的計算機計算速度。」
「要知道如今的思維研究都是跟量子層面相關聯的。因此，他所在的世界，其光速應當是……」
「無限快的！」
「當然，特殊的宇宙規則使那個世界並沒有完全失去磁場，庫侖定律也能成立，因此物質並沒有完全的坍塌為暗物質。當然，全是我猜的…」
姜尚起身大笑起來，那笑聲震碎了窗戶的玻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