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長歡這幾日里,不是天牢就是東宮來回跑,除了這兩個地方便是回自己的公主府休息。
這不今個一早進宮,先是去了太後那請安,又去了天政帝那問安,最後還是去了東宮那看望慕九韶,這一呆就是許久。
五公主得了消息,便立刻去了東宮。
她打著看望皇弟的幌子,想去跟慕長歡借匯賢雅敘一用,只為了顯擺她如今是正經八百有封號食邑一府的公主了。
當然,最重要的便是,她想在六公主跟前顯擺,畢竟,她的生母與六公主的生母之前同為貴人,這次賜封號後,她們二人的生母都母憑女貴,從原先的貴人晉封為嬪位。
本就在後宮較著勁爭著寵呢,這個時候,做女兒的更是得如此。
東宮的人見著五公主來了,便趕緊讓人進去通報。
不一會便見著宮人來請五公主進去,她一進去便是先向慕長歡行禮問安。
「妹妹見過大皇姐,大皇姐安好。」
皮笑肉不笑的樣子,慕長歡看著也沒什麼興致打理她。
倒也不是慕長歡瞧不上她和她生母的出身,若論出身,二皇女昆澤公主的生母還是罪臣之女呢,可慕長歡在昆澤公主還未出嫁前好著呢,就跟親姐妹似的。
所以,慕長歡不喜歡五公主,只是單純的不喜歡她的性情。
「五皇妹,許久未見,你怎的越發沒規矩了。」
慕長歡這話說得十分帶刺的感覺,讓五公主听著瞬間心下擔憂,自己這也沒做什麼啊!怎麼就得罪她了?
「大皇姐,這話,是,是什麼意思?可是妹妹哪里做錯了?」
慕長歡抬頭瞥了一眼五公主,「這東宮的主人是太子,這在場的所有人,身份最尊貴的也是太子,嫡庶尊卑有別你倒是只從你母妃那里學了一半不成?」
五公主聞言,急忙跪下喊著,「大皇姐誤會了,妹妹,妹妹實在是許久未見大皇姐了,是激動地高興的,所以才忘乎所以先給大皇姐行了禮。」
說完,又趕緊給太子慕九韶行禮,還請求讓他的原諒。
慕九韶性情溫順,壓根不回計較這些事。
「五皇姐,快起來,自家兄弟姐妹,又是在東宮,不必如此,不必如此。」慕九韶說著說著,沖秦側妃使了個眼色。
秦側妃上前攙扶五公主,「是啊,五皇姐,不必如此,大皇姐也不是那個意思,只是太子前些日子的事讓她太心疼了,所以,才事事小心謹慎,就連這些小事,都有些誤會了。」
慕長歡听著秦側妃的那些話,不愧是自己挑選的人,這丫頭只比九韶年長三歲,卻十分乖巧懂事,且也很是聰慧,這個圓場打的甚好。
「行了,快起來吧,瞧你這副模樣,若父皇瞧見了還以為本宮欺負你了呢!」慕長歡伸手拖了拖五公主的胳膊示意她起身。
五公主起了身,尷尬的笑了笑,差點嚇出一身冷汗來。
打小她就怕慕長歡,身為長女又是嫡出,其生母又是皇後,出身尊貴,又甚得父皇寵愛,可謂是集萬千寵愛于一身。
而自己,生母只是宮女出身,多年不得寵,甚至幾個月才有可能侍寢一次,拼了命的爭寵才爬上了貴人的位分。
這細細比下來,別說矮人家一截了,怕是都差個十萬八千里了。
怕她,也恨她,更是嫉妒她,可為了日後的一切,也只能隱忍著想盡一切辦法討好她。
「大皇姐,妹妹有一事相求。」
慕長歡看向五公主,看來,當真不是有心來看望太子弟的,這還另有目的呢!
這正說著話呢,就有宮人進來稟報,說是小十九來了。
小十九是天政帝最小的女兒,生母也是個宮女,當年早產死了。
這位皇女變成了散養的了,只有幾個宮人照顧著,內侍省負責給安排著衣食住行。
這孩子雖然身份低微,但畢竟是皇女,即便是天政帝一時忘記還有這麼個女兒了,沒有正式任命哪位妃嬪撫育,內侍省也不會坐視不理,好歹也是皇女呢!
皇帝不管那是忘了,可他們不管那就是死罪了。
這皇宮里其實年幼的皇子皇女眾多,自從慕長歡的母後病逝後,太後總是在天政帝跟前提及雨露均沾之事,不許他獨寵哪位妃嬪,久而久之,這宮里侍寢過的宮女、妃嬪便多了。
再後來,能有幸誕下皇嗣的也多了。
多的,慕長歡也有些記不住,她還有哪些皇弟皇妹,就連天政帝自己有時候都不清楚自己到底有多少位皇嗣。
慕長歡還是挺稀罕小十九的,長得跟個小肉.團子似的,頂可愛的,就是稍微野了點,像是鄉間匹夫養的孩子似的。
也是,散養的,只有幾個宮人照顧著,也沒人教她識文斷字,能記住宮規禮儀就不錯了。
不一會,小十九就跑進來了,先是給慕九韶行了禮,隨後又給慕長歡行了大禮,其他人她也沒有忽視。
小孩子能有什麼壞心眼兒,進來之後行過禮自然就是往最喜歡的人身邊蹭。
慕長歡摟著小肉肉.團子稀罕的笑著,抬頭沖五公主問道,「你方才說什麼來著?」
五公主心下瞪了一眼小十九,隨後又滿臉含笑的說了自己的想法。
「就這事啊!」慕長歡還以為是什麼大事呢,「這有何不可?你想熱鬧一下宴請些閨中姐妹,也算不上什麼大事,你定好了日子便差人去匯賢雅敘通知白雲司便可,待會本宮一出宮便讓人去通知,保證那日給你準備的妥妥當當的。」
「那就先謝過大皇姐了。」五公主的心里定下來了,她為了讓自己看上去很會辦事,還故意說笑,「對了,我那還有盒父皇賞賜的千年人參,回頭讓人給太子弟拿來,我也是用不上的,瞧著太子的氣色還不是很好,該多吃些補藥養養的。」
慕長歡听了這話,斜過臉看著五公主,笑了,這真是可笑。
她是在顯擺?還是在羞辱?
諷刺!
這話怎麼听怎麼讓人覺得不舒服,臉,就覺得突然火辣辣的人,像是被人剛打過一般。
正所謂是童言無忌,單純天真的孩子,往往會說出一針見血話來。
「六皇姐早就讓人給太子哥送來了上好的藥材,都是她冊封禮規格的賞賜,六皇姐可一點也沒有吝嗇全給拿來了,我那天也瞧見了,五皇姐不但給的少,還有些小氣,說是改日再拿來,會不會沒誠意了啊!」‘
許是五公主她自己也才剛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所以,小十九的一席話直接戳到了她的尷尬點,便有些惱羞成怒了。
「你,你閉嘴,這里哪輪得到你插嘴,你算個什麼……」
慕長歡瞪了五公主一眼,她直接噎住了,沒敢再往下說下去。
小十九揚了揚小臉,看了看慕長歡,見她的表情不好看,嚇得急急的皺著小眉頭,咬著唇憋著嘴。
「小十九,莫要忘了嫡庶尊卑,更不要不把長幼有序當回事,說話之前得三思而後行,莫要忘了自己的身份,你是皇女,有沒有封號都不該說不該說的話。」慕長歡表面上在說小十九,眼神卻瞟向五公主。
大家都听出來了,那話是說給五公主听的,包括機靈的小十九也看明白了。
「是,是十九不知禮數,稍後自會去教習嬤嬤那里領罰。」小十九說完,仰著臉看向五公主,笑著問,「五皇姐要一起來嗎?」
噗!
慕長歡差點沒把剛喝進嘴里的一口茶給吐出來,這小丫頭怕是吃了什麼精吧!
這麼犀利的問題都能問出來?
五公主若是答去,那便是在眾人面前承認自己剛才也有以下犯上目無嫡庶尊卑之嫌。
若是答不去,那就等于是在死不認賬,不僅得罪了太子還得罪了慕長歡。
這是一道送命題。
如果不是天牢里傳來了消息,恐怕真心救不了五公主。
「公主殿下,公主殿下。」錦兒急匆匆的沖進了內殿。
慕長歡先是喚了一聲‘放肆’,隨後又沖她問著‘何事’。
「天牢,是天牢傳來了消息。」
聞言,她即刻起身拋下句先離開了的話,便直接走了。
她走後,五公主自然是尷尬的想要趕緊溜之大吉,可臨走前還不忘惡狠狠的瞪了一眼小十九。
小十九並不知自己得罪了五公主,在她的眼里,她只是說了實話。
秦側妃瞧見了五公主臨走時的眼神,她都有些發毛,微微蹙眉,扭過臉看向床上的太子。
慕九韶從秦側妃的眼神中讀出她的意思,便笑著緩緩點頭。
「小十九,這幾日便在東宮住著吧,你太子哥許久未曾出去過了,快是看不住他了,不如,你留下多陪陪他,也好讓他好好配合太醫們把病養好。」
「恩恩,好啊,好啊。」
另一邊,慕長歡去了天牢,得了一點消息。
有個小宮女耐不住酷刑,說了點事,可這事,並非與太子的事有直接關系,而是在那事之前,她覺得有些奇怪。
每年到了先帝忌日的前一個月,負責先帝昭陵藏經閣手抄本的小太監便會入宮。
因為會有皇子、皇女、妃嬪等人為先帝祭靈而手抄經書。
太子更是不會例外,每年都有寫。
而今年依舊是過往那幾年來的小太監,只是,這次這個小太監似乎有些不對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