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確實是我們客棧的浴桶沒錯。」
掌櫃夫婦在上前查看了一番後,肯定的點了點頭。
「那袁老爺當晚所使用的浴桶與這個浴桶可有二異?」
陸宴清繼續追問,這種事情必須要當事人說出來才更具有信服力。
「這些浴桶都是請同一個師傅按照同一規格制造的,所以並無二異。」
「好,勞煩了,還請您二位退到一旁,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明天你們的客棧就能重新開業了。」
在得到自己滿意的答案後,陸宴清的嘴角扯出了一抹淡淡的笑意,還不忘朝著掌櫃夫婦安撫道。
聞言,掌櫃夫婦噙著笑臉,連忙朝著陸宴清道謝,隨後退回了剛剛所站的位置。
「既然這個浴桶與袁老爺當晚使用的浴桶並無二異,那我使用這個浴桶做演示凶手的犯案過程各位應該沒有意見吧?」
陸宴清朝著眾人詢問道,接下來他所要坐的每一步都必須要在場的眾人為之信服,不能給犯人在破案後留下絲毫狡辯的空間。
「沒有,繼續吧。」
楊成淮沉聲開口道,通過觀察蔣湘春與風鸞的神情,他隱約察覺到了事情似乎有些不對。
但在沒有確鑿的證據能夠指認凶手前,他還是向著蔣湘春的。
這畢竟是自己摯友的遺孀,自己怎能眼睜睜的看著蔣湘春平白無故受人欺負。
在得到了楊成淮的首肯後,陸宴清朝著堂外高深道︰「把熱水端上來!」
話音剛落,只見一排衙役每人提了兩桶熱水步入堂內,將熱水一股腦的倒入浴桶之中,不一會浴缸便被放了八成滿的熱水。
「好了,各位可以上前來。」
隨著陸宴清的一聲招呼,眾人紛紛圍在了浴桶旁,看陸宴清究竟要搞什麼名堂。
在看到楊成淮這個重量級人物落位後,陸宴清正式開始了自己的表演。
只見陸宴清將那瓷瓶的塞子打開,將里面的綠礬油倒入了浴桶中。
這綠礬油並無顏色,但卻伴隨這一股很刺激的味道,看著這綠鞏油的純度倒還可以,在沒入水中後瞬間便沒了蹤影。
靜置了片刻後,只見這浴桶里的水竟漸漸變成了淡淡的淺藍色,倘若不仔細分辨並不容易察覺。
「這水是不是變藍了一些?」葛昌武略有些不確定的開口道。
郭賢德微微頷首,「好像確實變藍了。」
一旁的幾個衙役也紛紛附和。
「這是什麼情況?綠礬油在水中稀釋怎麼可能會便藍呢?」葛昌武很是不解的看向陸宴清,作為此事的始作俑者,想來陸宴清會知道些什麼。
陸宴清也並未吝嗇解釋,輕笑了一聲故作神秘道︰「平常時候綠礬油滴入水中確實不會令水變藍,但此時這綠鞏油可是滴在這浴桶中啊。」
「這有什麼區別嗎?」楊成淮皺著八字眉出聲詢問,他並未察覺這其中有何玄機。
「自然有區別。」陸宴清微微頷首,隨即指著這水中道︰「楊大人,您看著浴桶與尋常人用的浴桶有何不同?」
聞言,楊成淮眯著眼楮朝著浴桶中看去,足足過了半響才發現問題所在,「我怎麼看著這筒壁上怎麼突出一塊啊?」
「沒錯,那凸起的位置真是嵌在筒壁和底部的銅皮。」
陸宴清沒有墨跡,直接解答道。
「對,那確實是銅皮,為了能讓這浴桶更加堅固,使其耐用些,我特意讓制作浴桶的師傅給我在浴桶的筒壁和底部嵌了銅皮。」
掌櫃出言解釋道自己嵌銅皮的緣由。
「那也就是說這綠鞏油滴入水中使水變藍是這銅皮的緣故?」
根據陸宴清與掌櫃兩人所出之言,楊成淮做出推論。
「沒錯,楊大人您果真是才智過人,這水變藍正是與這銅皮有關。」
趁此時機,陸宴清一個馬屁拍了過去,眾人聞言趕忙紛紛附和。
這可是陸宴清目前為止接觸過品階最高的官了,雖然這銀青光祿大夫只是散官,但在朝中的關系網可是實打實的。
現如今正好有機會能讓自己在楊成淮面前裝杯,陸宴清自然不會放棄這個幾乎,必須要與楊成淮把機會處的好好的,說不定日後能有大用。
被眾人這般追捧的楊成淮,心中略有些飄飄然,看來還是要多到褚京外走動走動啊。
在那個滿是權貴的褚京城中,自己這個散官雖然和誰都能搭上話,但想要讓人奉承多少有些困難,有誰不想被萬人追捧呢?
「那這與袁兄的死有何關系?」楊成淮重新引入正題。
「楊大人莫要心急,好戲這才將要上演。」說著,陸宴清再次朝著公堂之外高聲招呼道︰「將豬抬上來!」
陸宴清話音剛落,只見一衙役提著一頭被五花大綁的豬崽走進了公堂。
「你打算用豬演示?」楊成淮指了指衙役手里的豬崽,面露不悅之色。
畢竟死者可是他的摯友,這種用豬來演示多少有些侮辱人了吧。
看著楊成淮的反應,陸宴清隨即意識到了其中的不妥之處,趕忙致歉道︰「楊大人,小人這也是無奈之舉,總不能用活人演示吧?」
蔣湘春抓住了陸宴清話中的把柄,厲聲呵斥道︰「你這是什麼意思?怎麼就不能用活人演示了?這豬能和我家相提並論嗎?楊大人,您可要為奴家做主啊,我家老爺死了竟還被這小子羞辱,嗚嗚嗚,奴家……」
還沒等蔣湘春訴完苦,只听「啪」的一聲脆響從一旁傳來,打斷了蔣湘春的話。
「大人大,小子這也是無意之舉啊,小子錯了,小子錯了……」
說著,陸宴清還不停的扇著自己的巴掌,那一聲聲脆響听得眾人目瞪口呆。
「行了行了,念你也是破案心切,此次就算了吧。」
楊成淮對陸宴清這個青年捕快很是欣賞,即使念在剛剛那一計馬屁的份上楊成淮也不好深究。
「什麼?楊大人,怎麼能就這麼算了呢?這小子分明是在侮辱我夫君啊!」
蔣湘春本想借楊成淮之手給陸宴清定罪,在她看到陸宴清之前的一系列舉動後,蔣湘春是真的慌了。
「別在這無理取鬧,你若想知道袁兄是怎麼死的,就給我安分一點!」
楊成淮面露惱火之色,語氣略顯威嚴的出聲告誡道。
蔣湘春聞言哪還敢多說什麼,只能怯怯的待著一旁不在出聲。
「小子,用豬演示是不是有些不太嚴謹?畢竟豬與人還是有著明顯不同的。」
楊成淮出聲建議道,以免事後有所非議。
這一點陸宴清也已經想過了,但他一個小小捕快對此能有何辦法,只能苦笑著將這個問題拋給楊成淮︰「大人,小子對此也是無能為力啊,左思右想只能湊合著買了頭豬回來做演示,而且這頭豬還花了我一個月月俸,這個月只能借錢度日了。」
陸宴清佯裝出一副可憐之色,很是失意的搖了搖頭。
楊成淮思索了片刻,沉聲詢問道︰「牢中可有被判了死刑的犯人?」
聞言,郭賢德趕忙應話,「有是有,但卻並未到處決之日。」
「無妨,押來讓這小子演示。」
「楊大人,這是不是不太合規矩啊?」
「我會上報此事的,你無需擔心。」
既然楊成淮都這麼說了,郭賢德便沒再墨跡,朝著一旁的衙役使了個眼色後,那衙役便火急火燎的朝著堂外走去。
不多時,那衙役便押著一個身著囚服的中年男子步入堂內。
陸宴清對這中年男子有些印象,半年前曾在永安縣境內奸殺老弱婦孺十余人,可謂是十惡不赦之人,後被陸宴清與葛昌武聯手抓住,準備秋後當眾執行車裂之刑,讓他死在這浴桶里多少有些便宜他了。
在來之前,衙役已將這人五花大綁,嘴也被一塊破布給封住了,只能嗚嗚的一陣掙扎,但卻根本無法逃月兌束縛。
在郭賢德與楊成淮的示意下,幾個衙役合力將其丟進了浴桶之中。
那犯人見衙役竟給自己準備了一桶熱水洗澡,頓時歡快的不行,竟在浴桶中很是張狂的戲起水來,半響過後面露享受之色靠在筒壁上停止了折騰,殊不知危險正在悄悄降臨。
圍觀的一眾對此不以為意,這犯人要想死在浴桶之中還需要些時間,趁此空隙陸宴清出聲打听道︰「惜春姑娘,請問袁老爺每次泡澡是不是都在兩刻鐘以上?」
惜春聞言微微一愣,隨即微微點頭應道︰「沒錯,老爺每次泡澡確實都在兩刻鐘以上,老爺的愛好不多,泡澡算是一個。」
「那你家老爺泡澡時的姿勢是什麼樣的?」
「泡澡時的姿勢?老爺好像挺喜歡靠在筒壁上,將雙臂展開搭在浴桶外。」
惜春一邊說著,一邊朝著陸宴清比劃著。
「多謝惜春姑娘告知。」陸宴清朝著惜春和煦一笑,知道這些就已經足夠了。
就在這時,浴桶里的犯人突然發出了一陣嗚嗚的聲響,眾人聞聲趕忙看去。
只見此時的犯人面色鐵青,瞳孔圓瞪,面露驚恐之色。
陸宴清見狀神情一凝,趕忙開口道︰「把他身上的繩子解開!」
衙役聞言趕忙照做,陸宴清順手將犯人口中的那塊破布扯了出來,此時的犯人卻令眾人大為駭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