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溪車站上，下來兩個頂著濃厚的黑眼圈一看就沒睡醒的男人，眯著眼找方向。
「咱們沒必要這麼趕吧，那算法沒那麼容易弄出來，我估計你等上兩三個月，說不準到時候這小子就知難而退來找咱們了，反正我是不覺得他一個人能整出來。」
李俊偉打著哈欠上了五六所派來接他們的車，昨天一晚上，他只睡了三個小時，自十一點高勝寒向所長匯報接觸情況後，他也跟著被連續問話。
首先是對顏安的接觸印象，然後是他如何發現RSA有效搜索算法並將其帶去研究所進行驗證的，期間是否有違規操作等。
詢問異常嚴格，事無巨細的包括了他昨天的一切活動細節。甚至擴展到詢問他近來三月生活的方方面面，簡直是要將他當成通敵分子來審問了。
這次的事雖然沒犯錯沒損失，還能算立功了，但這不代表下次也能這麼好運。
相反這種事一旦開了先河而不加制止，就會對研究所的管理及保密工作產生影響，時間一長總會出現問題。
嚴厲的審查是為了保證這些一線研究者的干淨清白，同時也是為了避免下次再發生類似的不當舉措而做防範。
不過李俊偉的底子干干淨淨，經得起查。
經過半夜的折騰後，他被告知還能繼續參與到這項任務中去，作為第一個發現RSA有效搜索算法並將其鄭重對待的人，得到的獎勵也是豐厚的。
高勝寒臉上也難掩疲憊之色，李俊偉是只睡了三個小時，而他壓根就沒睡。
作為被老所長點名參與任務的他，其作用是李俊偉這樣的研究員無可替代的。
凡是在接觸過程中發現的所有異常之處都需要上報，包括對顏安的分析、他人的評價等，一輪又一輪的詢問讓他熬了個通宵，直到清晨方才停下。
除此之外還有很多事情不便在電話中提交，所以這才坐上兩地間清晨第一班高鐵趕回來。
「不管怎麼說人家現在拿出來的東西價值就已經夠高了，別說能不能完成新算法，就沖他現在的這個能力，放到國外去那不得當寶貝供起來啊。咱這反應動作已經算是小的了。」上車後高勝寒才松了口氣，神情不再緊繃。
負責開車的是老所長的警衛員，他們可以不必像在高鐵上那樣小心謹慎，在這里說的話不會傳入第四個人耳朵里。
「希望這小子真能給我們個驚喜吧。」李俊偉頭疼的揉揉腦袋，這一點兒也不符合他期望的學術交流。
去之前還以為會是輕輕松松的交流幾天呢，結果對方真就只有一個人，負責教他的老師居然也是個一問三不知的主，一番交流下來毫無體驗可言。
既沒有學術交流中心可住，又沒有吃到喝到。
唯一具有西道省特色的，大概就是這里的爆椒牛肉泡面吧，如果這也算的話。
「已經有個驚喜了，以後無論有沒有驚喜，都不影響他的價值。」
車輛一路疾馳回到了五六所，在那里同樣整宿沒睡的老所長正在等著他們，當高勝寒站在會議室門口時，所長正靠在椅子上小憩。
坐在所長旁邊的，是個看上去有六十多歲的國字臉男人，從肩章不難分辨出眼前這位是個少將。
別看和他只差了三個級別，按照軍餃晉升所需的年齡要求，他至少還要十二年才有資格晉升上去。
當然，這只滿足年齡這個基本要求，資歷方面能不能讓他升上去那是另外一回事。
「報告！」高勝寒進去後不忘關上會議室的門，事情雖然是兩人一起到辦的，但其中的發現如果李俊偉自己不能琢磨出來的話，那他是不能將其告知的。
所長從小憩中醒來，見他後滿意的點點頭，「這位是總參二部的漢軍民同志，王宇生的上司，有什麼情況你可以跟他說。」
總參二部和三部雖然都是情報部門，但細分下來側重點有所不同，二部主要負責情報，三部主要負責技術偵查。
以往，二部通常是王宇生在與他們打交道，這次顯然是RSA有效搜索算法這一成果高過了王宇生所能負責的權限範圍內，由職權更高的漢軍民來直接對接了。
先將較為常規的內容復述一遍，這些話盡管昨晚已經說了很多變了，但現在他仍要再說一遍，說不準就會在復述的過程中發現曾被遺漏點。
漢軍民靜靜的听著，待他匯報完成後點了點頭，都是些他听過的內容，其中已經沒有什麼值得特別關注的點了。
「那你還有什麼要補充的嗎？個人看法，個人猜測什麼的也可以。」
高勝寒深吸口氣，「據我推測，本次RSA有效搜索算法的發明者顏安可能與白星野、須盡歡兩人之間存在一定的關系，我個人更傾向于——親屬！」
這世界沒有那麼多巧合，當種種關系串聯到一起，高勝寒自然而然的就做出了這樣的猜測。
幾乎將顏安查了個底朝天，對此人各項情況都了如指掌的漢軍民來了興致，雖然沒有見面，但他對顏安的了解絕對勝過高勝寒。
這三人的確存在某些共同點，可這不能作為他們之間有關系的證明。
歷史上有兩千九百多名進士出自西道省廬陵市，難道能因為他們都來自同一個地方就說他們都是親戚嗎。
不止如此，西道省還有三個將軍縣，朱赤首次授軍餃時西道省共有一百四十二人被授予將軍餃，總不能因為他們都是西道人就說這一百四十二位將軍彼此沾親帶故吧。
「依據呢？」
漢軍民努力回想記憶中白星野與須盡歡的長相，發現怎麼都和顏安的照片對不上。
如果從長相來分析他們之間的共同點，那大概就是顏值都很高吧，除此之外鼻子眼楮嘴巴沒有一處相似。
「昨晚我在與他接觸的過程中發現了他茶幾上擺著兩人的照片，通過照片背景可見實驗儀器沒打碼沒虛化。
我認為這兩張照片是媒體采訪照片的可能性較低，更像是私下拍攝的照片。
不僅如此，我在與他的交流試探中發現在提及父母時，顏安會不自覺下意識的去看這兩張照片，問及兩人與顏安的關系，其反應也極為僵硬。
再結合這白星野、須盡歡這兩人成名時間與顏安登記戶口後其父母失蹤的時間的基本吻合，所以我才有此猜測。」
這種推測沒有決定性證據，只能說具備一定的參考價值。
漢軍民听後點了點頭，按這個思路分析，的確存在三人之間存在血緣關系的可能，不過現在他們沒法證實。
白星野的遺體在其「自殺」後的第三天被兼攝邦國火化，到他們這時只有一盒骨灰。
至于須盡歡，那架飛機他們到現在都沒找著，就別提遺體了。
「這事可以不用著急驗證，以後打交道的時間還長，有得是機會。
倒是他這小家伙年紀輕輕的，既不要錢，也對你提出的職位不感興趣，那他費這麼大力氣搞研究干嘛？就因為那個誰說了他兩句？」
當昨晚听到顏安搞RSA有效搜索算法給他們就是為了找人查查吳舉人時，他是哭笑不得的。
很有年輕人那股受不了委屈的勁，但是這和科研人員的形象差的未免也太大了，簡直就是小女圭女圭斗氣，他一听就沒法在心里立起一個天才、科研人員的形象。
他實在想不出抱著這樣的心態，是怎麼把RSA有效搜索算法給弄出來的。
難道怨恨當真是鞭策自己的第一驅動力？
「大概……就是這樣的。」
「就這麼屁大點事……你和他接觸過，知道他是個什麼意思，這事也交給你跟進沒問題吧？」
這事操作起來其實也不麻煩，尤其是在這個節骨眼上，隨著黃倭國《針對朱赤從內部引導計劃》的密文被破解，高層的反應強烈。
軍部一位將軍當時在看過計劃書後氣得心髒病發作，差點沒緩過來。
平易近人的上層領導看過後罕見的破口大罵，捏在手里的筆被折成兩段，當晚就下達指示要求朱赤國家安全部立即牽頭開展一次「除污行動」。
盡管沒有拿到執行計劃的人員名單，但根據多年來部分「魔法師」的神奇言論，還是能順藤模瓜的找出一些人的。
高勝寒不必刻意去針對吳舉人，只要讓安全部在除污時去看看這人髒不髒就行。
他接過了這項任務，又馬不停蹄的與安全部的同志溝通交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