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若華也有些發 ,「他好像真的是要跟去。」
她倒是不擔心自己的身份暴露,自家夫君面前沒什麼好隱藏的。
但是要是讓夫君知道她撒謊,根本沒有約令元怎麼辦?
還有就是今天這出戲的內容……
明若華忽然覺得唱戲也不香了。
「明彩,你能跟阿晨說我生病了,去不了了嗎?」
明彩幸災樂禍,「小姐你就算說了,姑爺也不會相信,反而更覺得你心頭有鬼。」
明若華︰「……」正是親丫鬟。
明若華最後還是坐上了馬車,和南景臣一起到了戲樓。
戲樓處于繁茂街道,縱然早上演出的戲不多,看戲的戲迷也少,門外經過的人也是熙熙攘攘。
狀元府的馬車一大早停在戲樓面前,頓時引起周圍人的矚目。
最近狀元府的故事可是鬧得沸沸揚揚,尤其是明若華被封為郡主以後,更是如此。
馬車停穩過後,身姿挺拔的南景臣率先走下馬車,然後轉身去扶明若華。
「這就是皇上新收的義女蘭熙郡主啊,南世子一大早陪著蘭熙郡主來戲樓看戲,一點兒也不像《冷酷勝似那陳世美》里面那樣薄情寡義啊?」路人甲說。
明若華剛剛觸及南景臣手掌的手指頓時就像觸電一樣,想要縮回來。
完了,還沒進刑場,就先被上了一道刑具。
「夫君……」明若華臉上硬生生擠出笑意,尷尬地看著南景臣。
南景臣也听到了路人的話,再結合明若華的表情,臉色頓時沉下來幾分。
這女人究竟在外面怎麼編排他的,勝似陳世美?
「你看蘭熙郡主和南世子的神情,好像和戲文里又有點像啊!」路人乙說。
明若華簡直連死的心都有了。
看不出她這是愧疚的表情嗎?看不出我夫君是因為听了你們的話才垮下臉的嗎?
南景臣臉上已經沒有了出來時的雲淡風輕,但是還是在盡量控制自己的表情。
以免今天過後就不是勝似陳世美,是遠超陳世美了。
「下來。」南景臣沉聲道。
聞言,明若華趕緊把手放在他的手上,麻溜地下馬車。
本來她還打算假裝沒站穩投個懷送個抱什麼的,現在什麼都不敢想了。
明若華還主動地挽上南景臣的胳膊,舉止親昵,「夫君,我們一起進去吧。」
自己散布出去的謠言,就得自己用實際行動打破。
「好。」南景臣也明白明若華的意思,頭一次沒有抗拒她的親密舉動,還主動握住她的手,二人一副伉儷情深的模樣,走進戲樓。
明彩和明一跟在後面,互視一眼,原來姑爺和小姐一樣,都是戲精啊!
兩人手挽著手進入戲樓,此時的戲樓人並不多,稀稀疏疏地坐在各個地方。
「明姐姐,你也這麼早來听戲啊!」令元公主從後台走出來,一樣就看見明若華站在那里。
令元!
明若華眼里劃過一抹震驚,她也來听戲?不過也好。
明若華心思一轉,瞬即松開南景臣的胳膊,走過去拉住令元,「對啊,不是約好一起看辰時的那出戲嘛,你怎麼也來得這麼早!」
「啊?辰時?」令元公主一臉迷茫,她有約明姐姐一起看戲嗎,她怎麼不記得了?
「對啊,就是辰時末的那出戲。」明若華背對著南景臣,一個勁地給令元公主使眼色。
姐妹,我今天是生是死就全看你了!
然而單純如令元公主,愣是沒看出明若華的意思,疑惑地模了模後腦勺,「我不記得我約了明姐姐啊?我今天是和皇兄一起出宮的呀,明姐姐你眼楮怎麼了?進沙子了嗎?」
明彩和明一站在後面實在是忍不住,撲哧笑出聲來。
令元公主實在是太可愛了,還以為小姐眼里進沙子……
令元公主的話打了明若華重重地一個巴掌,她垂下腦袋,重重地嘆了口氣,「既生明,何生元啊!」
這世界上有了如此聰明睿智的她,為何還要有一個如此單純不懂世故的令元啊!
然而令元卻會錯意,既生明何生元,明姐姐是在拿她們兩個比喻諸周嗎?
明姐姐是覺得自己比她聰明?
令元不好意思地模了模後腦勺,「明姐姐,還是既生元何生明比較貼切。」
明姐姐可是大名鼎鼎的小明月呢,她怎麼能比啊!
這話一出,明若華險些一個踉蹌摔倒,還是南景臣扶住她。
「入座吧。」
南景臣听完二人的對話,本還有些氣惱,卻不想令元竟然如此不會撒謊,還較起勁來。
看著明若華吃癟的模樣,心情頓時好了許多。
南景臣挑了一個自己認為視角好的地方,打算認認真真看一出戲,搞清楚這戲樓究竟有什麼吸引人的地方。
明若華在南景臣旁邊的位置坐下,看著台上的樂器擺放就位,紅色的大帷幕也一點一點放下,越發有些坐不住了。
她可是這場戲的主角,要是她不登場,這出戲就沒法演啊!
明若華眼神看了看周圍,雖然位置沒坐滿,但是也有二三十人。
戲曲屆的規矩就是,戲大過于天。
只要出了演出告示,哪怕台下一個人沒有,也得完完整整地演完。
演出遲遲未能開始,台下的戲迷有些不樂意了,能夠大早上來听戲的,那絕對是骨灰級的戲迷了。
「今兒怎麼還不開演啊?」
「就是,我可是買了票的。」
……
周圍稀稀疏疏出現的聲音盡數收入明若華的耳朵里。
「哎喲!」
明若華忽然捂住自己的肚子,叫出聲來。
南景臣轉過頭,看見明若華捂住肚子,還以為是孩子出了什麼事,神情立馬嚴肅起來,「怎麼回事,肚子疼?」
明若華擺擺手,面上有些窘迫,「不是,人家就是有點兒……內急。」
南景臣表情出現片刻滯瀉,心里也略微松了口氣。
明若華尷尬地笑笑,「這懷孕了就是這方面不好,憋不了太久。」
南景臣嘴角抽了抽,「讓明彩扶你去吧。」
「那夫君你可要在這里等著我。」哪怕奸計得逞,明若華演戲也還是有始有終,絲毫沒有暴露出竊喜。
南景臣額頭一陣黑線,說得他跟不懂事要亂跑的小孩子似的。
這是令元也插了一句,「明姐姐你放心,有我在這兒幫你看著世子爺呢!」
明姐姐現在成了她的義姐,那世子爺就是她的義姐夫,令元想得明明白白,一定不會讓別的女人靠近她義姐夫!
南景臣︰「……」
最後,明若華還是成功地尿遁,到了後台。
「明彩,快幫我把戲服找過來 !」
明若華看了看後台的兩個化妝台,一個化妝台有一個姑娘正在化妝,旁邊那個是空著的。
明若華立馬坐到化妝台前,爭分奪秒地給自己化妝,明彩則在一旁幫她找戲服。
明若華的化妝技術已經十分成熟,再加上這次演的角色不需要多重的妝容,很快就完成,然後直接將戲服套在身上。
「這麼晚才來後台,是真不知道什麼是戲大過于天啊!」
就在明若華穿戲服的時候,一旁化妝的女人忽然開口說道。
明若華看了過去,女人正在畫的事丑角的妝,不是她這場戲的人物。
「抱歉,我臨時有事耽擱了。」明若華好聲好氣地道歉,今天畢竟是她錯了。
戲台上沒有大角小角,全都是一樣的,並不會因為她是小明月就該有優待。
女人的妝剛好畫完站起身,狹長的眼眸剜了她一眼,然後冷哼一聲離開,去後台準備。
明若華也不過多計較,她穿上戲服,哪怕里面還穿著別的衣服,依舊沒有絲毫的臃腫。
明若華透過鏡子打量了下自己的裝束,確定沒什麼問題後,周身的氣質就開始發生了改變,逐漸地融入角色。
——
戲台前的南景臣見明若華和明彩半天都沒有回來,好幾次想要去找找,但是都被令元公主給攔了下來。
最後只好讓阿丁去後台,但阿丁到了後台,卻是什麼也沒看見,心里頓時明白,那位夫人這是又上台唱戲了吧!
這可怎麼跟世子爺解釋啊,上次那出戲他就故意隱瞞不報,今天夫人又一次登台,那豈不是就要穿幫了。
「這可怎麼辦啊?」
就在阿丁在後台急得來回踱步的時候,前面的鑼鼓敲響了。
「接下來請欣賞著名戲台子小明月為大家帶來的《秦香蓮》!」
「媽呀!」
阿丁頓時腿軟癱坐在地上,夫人你唱哪出不好啊,竟然唱這出,這不是擺明了不給我留活路了嘛!
而此時的明若華已經完全沉浸在苦命的秦香蓮的情緒當中,她踩準節拍登場,一個大蹀步走到戲台中間。
「想汴京盼汴梁,今日得見,找到了,找到了——」
明若華沉浸在戲詞之中,神情甜蜜憧憬著未來,而這時,台下的南景臣冷不丁地與她對視一下,險些讓她忘了詞。
南景臣到底是和她朝夕相處了三年的夫妻,就算是失憶,對她的聲音和身段也是十分熟悉,一眼就認出這個小明月就是明若華。
「兒的父,再不作難,尋小店,咱們暫且歇息一晚!」
明若華在南景臣一眨不眨地注視下,艱難地接著唱,完成走位。
這哪里是唱戲,是當街凌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