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明若微偷雞不成蝕把米

「皇上!請您為我們若微作主啊!」

林寧人還沒進來了呢,聲音先飄了進來,義憤填膺,活似受了天大的委屈,一進來就跪倒皇帝腳下,義正言辭開始控訴︰「那明若華今日故意請人在戲樓唱戲,用一些無中生有的戲碼編排誣陷若微!這要是傳出去了,若微的名聲就毀了!」

她激烈地抨擊明若華,甚至都沒去注意到氣沖沖的令元公主,「若微一向跟公主交好,又性格乖巧,怎麼會干得出像明若華說得那些事情!那明若華定是不滿皇上您的賜婚,想要攪亂這門親事呢!今日若微回來,委屈至極,還請皇上嚴懲明若華,還若微一個公道!」

令元公主氣得不行,林寧跟她女兒一個樣,都擅長顛倒是非,而且演技這麼好,要不是她知道了事情真相,非要就被這麼忽悠過去不可!她當然不會承認之所以這麼堅定站在明若華那邊,是念著那枚玉佩和兩出戲。

她不願這麼听林寧繼續說下去,扯了扯皇後的衣角,用只有兩人才能听到的聲音低聲道︰「母後,你看吧,她果然來了,明若華說的肯定是真的啊。」

能穩穩當當做好這個位置,皇後自然也不是善茬,對林寧所說的話是一概不信,也越發相信女兒所說的是真的。

她看向身邊的皇帝,兩人對視,都從彼此眼中看出了‘果然如此’,但是他們都沒有打斷林寧的話。

林寧說完後,皇後讓她落座,吩咐人給她倒了一杯茶,才輕笑道︰「林樓主這麼說,是覺得今日那場戲所言全非屬實?」

林寧愣了半晌,明若微只同她說了戲中唱了她們把明若華趕盡殺絕之事,這些自然句句屬實,都是她們曾經對明若華做過的,可她怎麼可能當著皇帝皇後的面說出來?

于是她斬釘截鐵地說︰「當然!這全是明若華胡編亂造的事情!她在明月樓時,仗著自己的身份就一向愛欺負明若微,對我也從來是呼來喝去沒有好臉色,與管家生了私情後同人私奔生活困苦,又回來想要毀掉若微的名聲,此女蛇蠍心腸!實在是讓人恨得咬牙切齒!」

她三言兩語就把明若華打成心狠手辣,水性楊花之流,可見心思險惡,試圖借皇帝之手,解決明若華。

令元公主總算是忍不住跳了出來,她雖然跟明若華不相熟,可也看得出她絕不是這種人,大喝道︰「你胡說八道!」

「令元,莫要胡鬧。」

皇後輕飄飄便把令元公主安撫下來,對林寧說道,「林樓主,本宮知道你愛女心切,可此事不能偏听一家之言。而且你將戲中所言一棍子打死太失偏駁了,世子失憶一事總不能作假吧?」

皇帝也默契地點頭,堵住了林寧的話,「你的委屈朕明白,但是既然世子失憶了,那就無法確定先前是否成過親,若是成過,若微嫁過去未免太委屈了。朕相信林樓主你也不舍得?不如先成親一事先緩上一段時間,等世子恢復記憶了再說吧。」

林寧猛地瞪大眼楮,驚怒道︰「什麼?」事情的發展完全出乎了她的意料,她都這麼說了,皇帝不應該立刻懲戒明若華嗎?怎麼反倒拖延了親事!

皇帝斜睨一眼,不怒自威,輕飄飄一句話就讓人不敢多言,「林樓主,你對朕的決定有什麼不滿的嗎?」

林寧瞬間噤聲了,立刻明白過來坐在高位的可是天下至尊,她一肚子的氣不敢發,憋得面紅耳赤,悻悻離開。

此時此刻,偷雞不成蝕把米的林寧渾然沒想到,還有更讓她頭大的事情在等著呢,譬如正在街頭巷尾被熱烈討論著的戲樓一事。

大街小巷中,一些人眉飛色舞,繪聲繪色地講述著不知道從哪里听來的故事,那副模樣好像是他們親眼所見一般,講到明若微和林寧狼狽為奸,陷害明若華甚至追殺她以謀求明月樓時,更是激起一眾驚嘆。

「那母女兩人,其心可誅啊!」

雖然談起這件事情的人沒有點名道姓,而是用了一些隱晦的比喻,但是以明月樓的名聲,眾人還是隱約明白些什麼的,紛紛指責林寧、明若微兩人蛇鼠一窩,可憐明若華好不容易逃出生天了,還要被惡毒妹妹搶奪丈夫,實在可憐。

與此同時,「可憐」的明若華正躺在美人榻上,眯著眼愜意地听著手下傳回來的消息,滿意得不行。

明若微不是最愛裝模作樣嗎?她現在扒下她偽善的嘴臉,倒要看她怎麼繼續演戲!

明彩坐在她身邊幫她錘腳,即使知道了自家小姐厲害,現下也忍不住稱贊道︰「小姐你真厲害,這下明若微怕是要躲在被子里哭了。」

一想到那個女人哭天撓地又無可奈何的模樣,她心中就一陣暢快,小姐吃了那麼多苦,現在終于要輪到那對母女盡數吃回來了!

「那當然,我玩不死她們。」誰都喜歡听贊美的話,而且明若華今天是真高興,干脆一拍明彩的腦袋,坐起來說︰「不行了,我坐不住了,得到了這麼個好消息,不出去逛逛街好好慶祝一下豈不是委屈了?明彩,我們走!」

明彩對她忠心耿耿,一听立馬就跟上了。

兩人剛走到府門口呢,迎面撞上了南景臣,明若華猛地停住,見他臉色不悅,暗道不好。

他雖然失憶了,但是對她的看管程度不減反增,肯定又要攔下她一頓管教。

南景臣沒辜負她的預感,見到她樂沖沖往外面走,臉色陰沉,大步走過來堵住她的路,沉聲問道︰「你要去哪里?」

這不是廢話嗎?明若華哼了一聲,「我今天高興,要出去逛逛。」

果然是出去!南景臣磨了磨牙,突然想到她昨天說的去戲樓看戲,臉色又‘唰’得黑上一層,昨天的滋味又涌上了心頭,話里帶了沖人的醋味,「你懷著孕整天往外面跑合適嗎?要是磕到踫到怎麼辦?」

明彩納悶,不是說姑爺失憶了嗎?這不還是一樣的愛吃醋,一樣得愛管東管西嗎?

「你不是不想陪我嗎?」明若華靈機一動,嘴巴一癟,惡人先告狀,擲地有聲地說,「你怎麼這般惡人先告狀,要不是你把我忘了,不讓我陪著看書、說話、談情說愛,我怎麼會無聊到整日往外面跑,夫君,你傷我好深!」

她捂著心髒,做西子捧心妝,那副模樣活像受了天大的委屈。

南景臣眉頭緊蹙,竟被說得說不出一句話,明明事情不是這樣的,可是被她這麼說出來,又好像的確是他的錯誤。

明若華悄悄看他,知道他快被她忽悠瘸了,肩膀一抖,垂著頭聲音愈發哀轉,「你這般說教,讓我愈發寒心了。」

南景臣的眼神落在她發顫的單薄肩膀上,心竟一抽一抽得疼,他是在心疼嗎?怎麼會。但他還是情不自禁地解釋︰「我並非不想陪你,只是男人怎能整天不務正業。」

不務正業?

以前同她床榻纏綿、賞花賞月、讀書畫畫的時候不覺得是在不務正業,現在竟然覺得陪她就是在不務正業!

果然不愛就是最大的原罪!

明若華柳眉一挑,雙手叉腰,揚起的頭顱哪里見得半分委屈,她重重哼了一聲,不再看南景臣一眼,大步朝外走,一邊模著肚子,口中邊還清晰地哼著《白蛇傳》,「親兒的臉,吻兒的腮,點點珠淚灑下來,都只為你父心搖擺,妝台不傍他傍蓮台,斷橋亭重相愛患難中生下你這小乖乖,先只說苦盡甘來風波不再撫養嬌兒無病無災——」

南景臣听得一清二楚,嘴角一抽一抽的,這個女人,一會將他比陳世美,一會又當許仙。

明彩用憐憫的眼神瞟了自家姑爺一樣,屁顛屁顛跟上去了,「小姐,你等等我。」

阿丁是跟在他身邊看了全程的,覺得世子的臉色似乎不大好,都不太敢說話,一邊覺得夫人是個厲害人,一邊又怕世子會沖出去將夫人拖回來教訓一頓。

事實證明他想錯了,世子爺不是那種幼稚的人,他平復下激蕩的心情後,招呼阿丁,「你跟上那個女人,別讓他胡亂去一些地方,跟一些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起,影響孩子。」

比如什麼戲院,跟一些戲子混在一起。

阿丁皺著臉「唉」了一聲,嘆了一口氣追著明若華去了,那位夫人還沒進狀元府幾天呢,他都快成了她的貼身侍衛了。

世子爺分明很關心夫人,口是心非的毛病什麼時候能改一改啊,阿丁為主子操碎了心。

南景臣看了街角一眼,幾人早消失了,他淡淡收回視線,眼神落在虛空,幽深莫測,盤算調查起明若華所說的有關于他忘卻的桃花莊的三年。

臨近傍晚,他正在書房處理公務,卻沒辦法做到全神關注,心思總忍不住往門外飄。

就在這時,腳步聲漸進,有人敲了敲門,是阿丁。

南景臣瞬間正襟危坐,開口喚來人進來,眼神盯著桌上的公務,像真的全神貫注忙活了一下午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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