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風凌冽,卻比不上他心中的寒涼。南景臣手緊緊的拽著手中的白雪,冰冷刺骨的冷氣,在掌心進入軀殼。
他仿跌入寒潭,徹骨寒涼且痛心疾首。
「就算是有小樂樂,我也不能不管我娘子,生死契闊,與子成約。」南景臣雙唇發紫,呢喃顫抖。
眼前被淚水迷茫了視線,他絲毫不在乎。
令元公主右手落在胸口位置,胸口那突突的疼,她咬著下唇。
傅安輕輕的樓主了她的肩膀,甚至不管周圍還有很多人在場。
太子侍衛趕來,刺客沒有一個活口。南景臣就算是想殺人泄恨,也沒有門路。胸腔的憤怒和痛惜無處宣泄。
南景臣顧不得那麼多,想要去救人,被衛書洛暗打暈。
就在大家皆悲傷之際,明一後悔不已,朝著深坑跳下去︰「小姐明一來找你了!」
他是明若華的護衛,明若華在哪就應當在哪。
「明一!!」明彩大聲叫喊,無理趴在雪地上,雙目長大看著那個深坑……
「阿娜沁公主,阿娜沁公主!」
有宮女輕聲叫喚。
令元順著視線看過去,發現阿娜沁一直都悄無聲息的在那看著前檔,她搖頭︰「不會的,佔卜師說,我阿哥是長壽之人,這一定是錯覺。」
有些人過于哀傷的時候,會心如刀絞。有些人則會選擇消極避開。
明彩沒大哭,只是眼淚如同泉涌。
南景臣雙唇顫抖,他見明一都可為了明若華跳下去,自己是她夫君,又豈能讓她獨自在冰冷的地下。
他正要往下跳,衛書洛見狀想要上前阻撓,老鐵已經快了一步,一鐵掌落在南景臣的後腦勺那。
南景臣徑直暈倒,面容平靜好似之前所有的憂傷都沒有消失過一樣。
衛書洛哪里會不悲傷,他只是隱藏住了心中的情緒。
所有人里,只有紫韻和老鐵,面色平靜。老鐵見狀,詢問紫韻︰「要不,把預測告訴大家吧?」
紫韻搖頭︰「天機不可泄露。」
事情要是說的太早,怕是對明若華的安危,反而有不好的結果。
根據卦象,明若華是回絕處逢生的。
宣王府內,一片急死沉沉。
南景臣昏迷,管家詢問明彩︰「是不是要給世子妃準備後事?」
「人還沒找到,準備什麼!若是被世子爺知道了,小心你的腦袋。」明彩凶悍,她帶著哭腔,眼圈赤紅的道。
管家也知道,明彩是著急,也就沒有說太多。
「那……」
「管家,咱們府內的人得穩住,不能讓人看了笑話不是!」明彩強忍著眼淚道。
「哎。」管家嘆了口氣,轉身離開。
宣王府門口,有不少掌櫃的,前來打探消息。
管家需要給他們一個交代,一出來,只見首飾鋪子的周掌櫃和酒樓的王掌櫃等人,都在那候著。
一看見管家,就急匆匆走了過來︰「世子妃情況如何啊?」
「你們別問了,先回去吧,王府已經派人去找人,到時候會有消息通知的。」掌櫃分寸十足。
就算是如此,商鋪掌櫃還是能看出一些端倪。
這些都是在商場上混跡的掌櫃,平日里三百六十行之人,都在眼前閃過,擦眼觀察的能耐,哪一個不是一流。
眾掌櫃,見管家隱忍著擔憂,見周圍還有不少附近百姓在探听消息,也就沒多問。
「如此,那麻煩若是世子妃回來了,還請告知我們一聲。」周掌櫃擔憂道。
管家微微閉目頷首︰「放心,一定。」
眾掌櫃離開。
「吱呀」一聲門打開,老鐵拿著一個茶壺走了進來,茶壺內裝著酒,一進屋一坐下,就開始把茶壺里的酒往嘴里塞。
「要喝酒出去喝,別在我面前超嚷嚷。」紫韻搗鼓著手中的藥材,她要做一個九轉救命丹,留著有備無患。
就算是明若華只剩下一口氣,她也要有能力把明若華給治好。
若是平日里,偷喝酒這件事,他是避開紫韻的,今日卻特意在她跟前來喝。
正在調理藥材的紫韻都是一些在紫韻前輩看著這一幕,想起之前的卦象,若有所思。
她正心煩,懶得和老鐵計較爭論什麼。
「我不喝酒,你也別搗鼓這些玩意兒了,你看著是什麼啊,牡簾株這是你珍藏了許久都不舍得拿出來的玩意兒啊。」老鐵看著紫韻這樣搗鼓心里後怕。
感覺見到的明若華,不是殘廢就是只剩下一口氣。
紫韻頓住手中動作,抬頭︰「你這樣跟我說話?」
一直以來,老鐵在紫韻跟前,都是畏畏縮縮。
她說東他不往西,還是頭一回跟她說出這些忤逆的話。
「我這,不是著急嘛……」老鐵有些支支吾吾,他也意識到了問題所在。轉而又喝了一口悶酒。
一口悶後,抬頭看紫韻︰「你可別生氣啊。」
「不生氣,我挺喜歡你這個樣子。至少像個男人。」紫韻很少夸老鐵,更別提在她嘴里說出喜歡二字。
老鐵艱難吞吐唾沫,臉上害羞又欣喜,又覺自己欣喜不對,百感交集之下︰「那個……我也高興。哎,可這個節骨眼上,我又不好意思高興。」
這是赤果果的大實話。
「那就憋著。」紫韻低著頭。
她也沒想到,自己竟然‘表白’了。
「嗯,憋著。」老鐵乖巧,立刻又說到南景臣和明若華的問題上︰「你徒弟現在整個宣王府的人都去找了,太子爺派人去找,皇上因為阿耶曲王子,也已經動用大量人馬去找,可依舊是毫無蹤跡。」
「反正,一定是活著的。」紫韻篤定道。
她可不認為自己會白發人送黑發人,她心里已經當明若華是自己女兒。
「現在世子醒來了……」
老鐵話沒說完,紫韻放下手中的搗藥棒︰「我去看看!」
南景臣已經昏迷一天了,要是再不醒來她要采取針灸,喚醒他了。
門口明彩端著藥,走了出來,一見紫韻前輩,俯身行禮擦拭眼淚︰「前輩。」
「沒喝藥?」紫韻低頭看暗褐色的藥,滿滿當當在碗里,應該是紋絲不動。
「嗯。世子不願意喝,也不願意說話。一個人悶著。」
明彩聲音哽咽,她怎麼都沒想到,會發生那樣的事。誰能想到,那竟然有個大坑,原本還以為掉下去被雪淹沒,毫無生機了。
現如今知道,有一條地下河。
也是如此,明彩對之前紫韻前輩篤定說明若華還活著,這件事保持了信心。
她相信,可是南景臣卻不相信。
「前輩您好好勸說下世子爺吧,他不相信世子妃還能活著。」明彩深呼吸,懇求。
她雙眼赤紅,臉頰僵硬,目不轉楮的看著紫韻。
「把藥熱一熱,一會送過來。」
「好。」
明彩急匆匆離開,紫韻看了一眼明彩的背影,發覺她在明若華身邊多年,性子里也多了沉穩的特性。
明彩這兩日心里雖然痛苦,可並未有任何出格的舉動。
「是個好姑娘啊。」紫韻幽幽道。
風大,紫韻沒多停留,走入南景臣房間。
老鐵在前面先進去︰「有人來看你了。」
話不輕不重,透著嘆息。
南景臣見紫韻進來,想起身行禮,卻支撐不起來,他抱歉道︰「前輩,請坐。」
老鐵給紫韻搬凳子過來,紫韻坐下。她打量南景臣,眉宇間都是憂愁,紫韻嘆嘆氣︰「人既然還沒找到,你何必要覺得她就永遠回不來了?」
「天氣太冷了。我不敢有多余的希望。」南景臣緩緩搖頭。
他悔不當初,早知道就不告知明若華有人跟隨,他們也就不用用自己做誘餌把刺客給找出來。
「不管若華是不是還活著,你不想想你應該做的?」
紫韻只和老鐵以及明彩說了,明若華或許還活著的可能性,其余不讓他們告知任何人。
南景臣並不知道,紫韻佔卜之事。
「應該做的?那是什麼?」南景臣混沌了。
「刺客到底是何許人也,這些對你來說,都不重要了嗎?」
「重要,怎麼會不重要!」南景臣月兌口而出。
原本暗淡的目光,有了一層明亮的光,那是心里燃燒起了,新的生機和活下去的。他要給明若華報仇。
「我知道怎麼做了,多謝前輩提醒。」
南景臣感恩之際,明彩正把熱好的藥端過來,這是一些凝神補身的藥,南景臣最近是吃不下東西了,紫韻前輩這才提早讓人熬了這些。
「把藥端過來,我要喝。」南景臣抬手,主動要求喝藥。
明彩嗯了一聲,欣喜加快腳步來到南景臣身側,這會子她倒是擔心藥有些過熱︰「世子爺,您要不稍等一會?」
南景臣端著藥碗不撒手︰「你下去吧。」
沒有正面回答,卻給出了明確的答復。
明彩看了一眼南景臣,又看看紫韻。見紫韻點頭,她不好造次,就轉身離開了。
南景臣面色多了一層紅暈,他一只手端著藥,一只手緊緊拽著,為明若華報仇,成了他活下去的動力。
離開南景臣房間,老鐵不解︰「為何不告知若華很有可能活著?」
「佔卜之事,有準有不準,一切都是未知。若是到時候給了世子希望,又讓他失望,怕是他會承受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