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景臣定楮看了一眼床榻上這人,仔仔細細的看了一番良久後搖頭。
「不認識,不過既然是太子殿下要我們照料的人,那便照料一番吧。只是要辛苦娘子了。」南景臣蹙眉,低頭看著床榻上這人,眉眼里透著一股子的狡猾。
人若是聰明,又有品德,那便是生而為人的幸事。
可若是只透著狡猾,那聰明便是災禍。眼前這人這般血肉模糊,很顯然是第二者咯,聰明讓他受災了。
明若華哦了一聲,便沒有再說話。
空氣靜謐,兩人心中皆有疑惑,不明衛書洛為何把人送給來了這里。
「這人是太子殿下之人?」明若華也覺得自己腦洞有點開了,這是段雪玉是和七王爺有糾葛之人,她卻想到了是否是和太子有關系。
世事難料,一切皆有可能嘛。
「這個不好說。」南景臣在沒有證據的情況下,不想多猜測。
明一在簡單的給那人擦拭臉上的血跡,整個人看起來比之前好多了,「送來的人說,這人吃了止痛藥,已然昏睡。」
明若華緩緩點頭,「那就讓他睡著吧。只要是活著便好,你找點人參過來,吊著一口氣。我可不想看著人死在這里。」
明若華話落,明彩便轉身去了府內的珍寶閣,那里恰好有一百年人參。
若是按照明彩的心思,才不想把東西給那外人用,明彩知道那人是誰,是四海幫的叛徒,卻也知,明若華說的話都是說一不二。
便只能是來拿人參了。
拿了人參後,切片放入盤子,明彩端過來後遞給明一,明一拿了一片放入了段雪玉的嘴內。
南景臣緩緩松了一口氣。
他從看見段雪玉便一直緊著眉頭,總是感覺事情不簡單,心中惴惴不安。
「夫君覺得這是個怎樣的人啊?」明若華見南景臣有些過于凝重,便找了個輕松的話題,縱然如今這樣的情形,必然無法輕松。
「想必是個心比天高之人。」南景臣悠悠道。
他覺得吃人參不是治標治本的辦法,可太子卻要讓明若華來診斷這人,這是南景臣心間有些不悅之處。
若是救人,是應當的。
奈何心中卻有不痛,為何衛書洛讓他們做什麼便做什麼,自己的娘子,他卻要任自己情敵分派任務。
想來便心里不適。
他一直琢磨著,要不要把人給丟出去。
「你這是在用相術看人啊,夫君不然給我瞧一瞧,看看我是怎樣的人?」明若華拉過南景臣,甚至想離開這里,南景臣如同泰山一般站定不動。
她不想參與這件事,心里也知道南景臣的主意還不確定。
便想著干脆拉著他走。
誰料,剛才明若華那一拉扯,倒是堅定了南景臣要救人的心思。
南景臣不回答明若華的話,抱歉又語重心長的道︰「娘子,醫者仁心。你既然學了一點醫術,又得了太子的差事,那便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吧。」
「若是我們听了太子的話,將來說不定他還會怎麼使用我們呢。殿下你是臣子,是皇帝的臣子,和太子這麼親近,怕是不好。」明若華說出了真心話。
語氣有些凝重,真相本來就從來都不輕松。
「這些我想過,還是救人吧。」南景臣語氣堅定,沒有多解釋。
明若華咬著唇,繼續說下去也是于事無補。
既如此,那多說無益,可她依舊還是堅持,最好是自身之外的想法。
「找劉大夫過來,他醫術高明,而且信得過。」明若華當真是不想救這個段雪玉,他是生是死明若華都不想參合。更何況還扯上了皇家的事。
原本的堅定,卻在這個時候,陡然想到了段玉春。
罷了,便就是會看在段玉春的面子上,勉為其難吧。
又因適才才拒絕,又改變主意怕是會引起不必要的其他的話語,便一時間有些左右為難……
明彩在一側,靜靜的看著。
很少見南景臣和明若華意見不一致。
就算是有,彼此也會有商有量,可如今彼此之間似乎有間隙了,而且還是互相不退讓那種。
她朝著明一使眼色,明一卻心思根本在檢查段雪玉的傷口上,心里嘖嘖感慨︰一身武功內了,才會被人這樣毆打,想必醒來後,肯定很憋屈。
這些都是明一心中的感慨。
內心過于豐富,甚至都沒空關注外在主子們正在鬧小矛盾。
明彩著急的直跺腳,恨不得捏了明一的耳朵,讓他听一听外面的話……
就在明彩著急怎麼辦的時候,卻發現了事情有了突變。
「這既然是殿下要我們做的,那便……」南景臣正想多說,立馬想到越是勸說,明若華很可能更加不願意做,便住了嘴,轉移話題︰「既然是娘子不想,你便是不做。太子而已,算不得什麼。他又不是皇帝。」
太子現在不是皇帝,可將來是皇帝啊。
這看似退一步,實際上是給明若華施壓。
南景臣陡然開口了,在明彩听來,似在護著明若華。只是……隱約感覺有點不對勁,至于是哪里又說不上來。
她沒听懂,明若華卻听明白了。
這是策略。
不過不打緊,她也恰好需要一個台階,便順著坡就下了︰「罷了,僅此一回。」
說的輕巧大方,實際上是暗自舒了一口氣,看吧凡事等一等,總是有轉機。明若華眸光狡黠,南景臣看著那一閃而過的笑意,感覺自己似乎被套路了。
下一秒,他便明白了,在他說那話之前明若華便改變了主意。
「如此,那辛苦娘子了。」
「就當是給小樂樂積累福德吧。」明若華上前把脈,卻赫然發現不過是皮外傷。
檢查之後,她把情況告知︰「不打緊的,這人只是被打了。看似很嚴重,可沒有傷筋動骨。皮肉之傷口,十天半月就會大好。」
話語間,竟然有些小失落。
也是,段雪玉這等人,受這點苦,怕是輕了。
「如此,那倒是省事了。這人是在穆將軍府門口,被太子殿下撿到的。想必是他留著有用。」南景臣之前詢問了南景臣的暗衛,得知的便是這個理由。
「原來如此……」明若華沒有多說。
她知道的比南景臣還多有點,想必是段雪玉後來去找穆嚴,想要尋求幫助,可失去了在四海幫的利用價值,七王爺已然不用他了,這才去找穆嚴的吧。
明若華咋舌,這拋棄的速度,可真夠更快的。
「既然沒事,我們走吧,這一處廂房,只要不讓外人來這院子,想必不會有外人知道。」南景臣叮囑了手下照料,隨後拉著明若華的手,兩人離開。
翌日,南景臣和明若華吃了早膳,便出去了。
明若華送南景臣離開後,轉身嘆氣,似有話要對明彩說,卻又欲言又止。
「小姐,是奴婢做錯了什麼嗎,您從昨天開始就一直不想跟屬下說話了。」明彩思索了整個晚上,也沒有感覺出自己哪里做錯了。
「昨天那人參,你干嘛拿那麼好的。」明若華對段雪玉的不滿一時間,無法消散。
「那是因為,府內珍寶閣沒有不好的東西啊……屬下下回知道了,屬下應該去外面找人參,不應該用好東西給爛人。」
「就沖著你說他是爛人,罷了我消氣了。」
明若華一想起秦長老以及魏長老都被段雪玉害的不輕,兩位長老年紀不小了,卻遭受那樣的委屈,她心里哪里會舒服嘛。
「都,去看看他。」明若華早就听說段雪玉醒來了,只是一直不想搭理。
「是,小姐。」明一和明彩在前帶路。
明若華很想問一問,段雪玉怎麼就弄成這個樣子了,若是段玉春知道,怕是又要心痛。
進去的時候,段雪玉正好在喝粥,還在抱怨口感不好︰「你們怎麼回事啊,既然是要給喝粥,起碼有點肉味吧,這清湯寡水的!」
「有的喝就不錯了!」明若華走上前,瞟了一眼那小米粥,上面還有紅棗,哪里是清湯寡水啊。
只是這人,不知福而已。
「原來是你?你想干什麼!」段雪玉對明若華有忌憚,此刻哪里還想喝東西啊,命都快沒有了,哪里還會想吃東西。
他怎麼也沒有想到,在這里看到的會是明若華……
說是冤家路窄,絲毫不為過。
「我想干什麼你不需要知道,你最好安安分分在這里養傷。」明若華不想多跟這人說話,同樣是一張臉,怎麼會差別那麼大。
段玉春幾乎不怎麼說話,可做的事一件一件的都是令人欣慰的。
這眼前這人,除了讓人添堵,便沒有其他涌出了。
「你會這麼好心?」段雪玉才不相信明若華會善待自己,從醒來後便發現自己在一個陌生地方,從屋內陳設覺得地方不簡單。
原本故意找茬,就是想看看主人是誰。
如今看見了明若華,段雪玉又覺得還不如不知道!
明若華眉頭一挑,找了個位置坐下,眸光里閃耀著冰冷︰「我自然是不會這麼好心,是有人想讓你活著,既然你還有用,那我便勉為其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