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回府,剛下馬車,就在門口恰好踫見令元公主的馬車正朝著這邊緩緩而來。
明若華頓住,意味深長一笑,想必是令元公主得知她回來的消息,這邊急匆匆過來了。
馬車停下,紫色金絲暗地花紋簾子被一只白皙玉手掀開,頭上戴著紅珊瑚眉眼明媚女子,探出頭,一見明若華臉上綻放一抹牡丹綻放時的燦爛笑容。
明若華上前。
令元一把上前拉過明若華的手,上下打量︰「你可算是安好無事了,你都不知道這些日子我茶不思飯不想的。擔心死我了。」
她手里的力道很大,讓明若華真切的感受到了她的在乎。
時間過得還真快,她好幾回都以為自己要死了。如今又可以真切的活著,感覺真不賴。
明若華抬頭,看了一眼府門口的那幾個熟悉的大字,悠悠道︰「這不是回來了嘛。」
「說得倒是輕松,不要以為我不知道你之前信件里告知我的事,怕是都美化了程度吧?」令元也是不忍心戳穿,這才假裝不知曉。
明若華離開的那幾天,她每天都做惡夢。
後來太醫開了藥方,喝了大半個月,才能安眠入睡。
這些令元都沒有告知。
「這不是好好的嘛,我沒事了。」明若華也自知大難不死,她經歷的已然經歷,如今不想說太多那些曲饒。
說是九死一生,也絲毫不為過。
「也是,大難不死必有後福,你的後福多著呢,只不過……你看你都瘦了這多,之後要好好補一補,再生個小女圭女圭出來吧。」令元腦子里已然在琢磨,給明若華什麼補品好了。
明若華沒回話,她便繼續又道了一句︰「今日來的匆忙,我立馬讓人去庫房給你找一些上好的補品送過來。」
令元對明若華的大方,向來都可以用「有過之而無不及」來形容。
也不是令元是公主,這才如此大方。
有些她看不順眼的人,就算是在令元那討一杯茶,她也是未必給的。
明若華心間感動反手抱住她的手,「好好,我知道了。」
「嗯。那就好。」令元松了一口氣。
仿佛是壓在她心里的巨大石頭落下來了一般。
陡然間,見令元原本燦爛笑容褪去,眸光間藏著一抹黯然,這黯然貌似不是因為擔心自己。
更像是,有心事的模樣。
這個年紀的女子,多半有些自己的小心思,也並不為奇。
「咱們先回去吧。」明若華沒有立刻詢問到底是怎麼回事,只拉著令元的手,便朝著府內而行。
一進門,一股熟悉的氣息撲面而來。
這是家的氣息和味道,明若華貪婪深呼吸幾口,心中滿滿的安全感把她原本緊繃的身軀包裹,讓她心中的不安,一點點放松下來。
在四海幫的時候,她把自己弄得緊繃得好似細胞都屏住呼吸了。
此刻,卻渾身的輕松。
兩人越過前院,一進門便見管家前來照顧︰「世子妃,世子在花園和小世子玩。」
「好。」明若華輕輕頷首。
管家客氣行禮,隨後離開。
她許久不回來,南景臣跟眾人說的是,她外出探望遠方親戚去了,這不過是個理由,府內之人就算是知道這絕對也不過是個說辭,作為下人也都只能是記得這個「說辭」。
這是作為奴才,第一 要遵守的規矩——主子說什麼便是什麼。
令元見明若華前行方向並不是後花園,「你這不是去花園啊,我還以為你迫不及待的要見你寶貝兒子呢。」
「心急吃不了熱豆腐。」明若華可不想給小樂樂留下不好的印象。
小樂樂年紀小,可年紀小也是會有記憶的嘛。
她要用小樂樂最熟悉的一面去見他。
明若華在外,不管是發誓還是穿著,都是簡單干練為主,在府內便以或端莊優雅,或活潑明媚為主。
兩種截然不同風格,她都很巧妙的駕馭。
「現在我去換一聲干淨衣裳,我可不想一身汗味的抱小樂樂。」明若華拉著令元的手,首先來到的是她自己臥房。
「你倒是考慮的周全。」
令元在屏風外坐著,明若華在內屋,在明彩的伺候下換衣裳。
「本想跟你聊聊天,可做了娘親的人便是如此,許久不想身上掉下來的那塊肉,著實想念的緊,我看你是有心事吧,我這不回來了嘛咱們慢慢聊。」
芙蓉屏風內,明若華聲音斷斷續續的傳來。
令元在外頭仔細的听著,見桌上的葡萄新鮮又個大,便順手拿了一顆,放入嘴內,果香肆意。
「是啊,日後慢慢聊。不過……你這屋內的水果倒是當真美味。」令元有了吃的,又有了許久不見的閨蜜,心里那點因為傅安而淡愁的小心思,也消失不見。
明若華听著外面令元聲音輕快,便知道她心情好了不少。
不多時,一身桃粉色袖口藍色水仙花花紋,換了一個雲髻插上了一根玉簪子,亭亭玉立溫婉女子形象格外立體。
令元視線落在了她腰間的荷包上,桂花百合的清香躍入鼻息。
「這荷包還是之前我們一塊出去逛街時候一起買的呢。」令元回想當時的無憂無慮,心里不由感慨。
「日後我們還是可以一塊去的,拉上傅安。」最後兩個字明若華故意說的比較重一點,肉眼可見令元公主修長的睫毛顫了顫。
果真,她的心思和傅安是有干系的。
這件事也不是一日兩日了,兩個歡喜冤家之間的事,明若華也不是月老,無法解決。
能做的,也不過是適當的開導一下令元。
「走,和我一塊去看看小樂樂。」明若華拉著令元郡主去後花園。
她從回來,便一直不讓人告知南景臣她已然回府,南景臣暗衛卻早已經把明若華行蹤告知,南景臣摟著小樂樂,在看下人放風箏。
眼前一副歲月靜好的模樣。
「看著他們,我瞬間覺得,人間很美好。」明若華眉眼含著淺笑。
明彩許久不見明若華有這樣歡喜的笑容,心情也跟著好起來。倒是令元不由嘆氣︰「你們倒是幸福了,我卻依舊是孤孤單單一人。」
「公主你若是想要駙馬,那排隊的人怕是要排去城門口了吧。」明彩才不覺得令元需要為感情的事情困擾呢。
因為幾人熟悉了,又沒有外人,明彩這才斗膽說了一句。
令元搖頭︰「倒也不是這樣說的,總是要我歡喜才好,不然再多的人,也不過是累贅。」
明若華自然知道令元說的是什麼,不過就是傅安那個家伙罷了,那家伙的確是有時候,極不懂風月。
這類直男,得下狠招。
「其實吧,應該對癥下藥。」明若華輕飄飄的說了句。
令元來了興趣︰「對癥下藥?那你可有什麼好辦法?」
明若華揶揄,看了看她︰「公主我倒是覺得你暫時不必著急,你和他青梅竹馬,你們這情分怕是別人想有都要不到。」
「這也未必,感情的事情和認識的時間沒關系。」令元欲言又止,明若華才回來,著實不想讓她因為自己的事情而過于煩心。
她呢喃完畢這個後,便沒有繼續說,而是轉移話題︰「在府內放風箏,也沒有什麼樂子,之後咱們一塊去郊外吧。」
「好。」明若華欣然應下。
此刻在亭子內的南景臣,一臉慈愛捏著小樂樂的小臉蛋。
小樂樂的目光,卻看著別處。
「樂樂也想放風箏啊?不行那東西太危險了,你稍許大了一些後,爹爹才會帶著你玩。」南景臣見小樂樂一直伸手似乎要抓飛翔在天際的一只斑斕蜻蜓的風箏道。
明若華看著南景臣在跟小樂樂時候,說話那叫一個溫柔,她都看的有些吃醋了。
這個時候,一個桃粉色雙丫發髻的婢女過來,明若華看了那人是令元公主府內的婢女,果不然那人一來,便規矩行禮。
「公主……」
令元見她有話要說,便默認她的靠近。
婢女上前附耳兩句,令元面色陡然蒼白。
明若華見她這般模樣,便知道是有事情發生了︰「可是發生了不得了的大事?」
「也不是,就是又有人瞧見傅安和穆妙玲在一塊逛街了。」令元只覺得手顫,她哪里比不上穆妙玲啊,傅安為何那麼喜歡陪著那個女人。
明若華抬眉,敢情是吃醋了啊。
看來,傅安等下日子怕是要不好過了。按照明若華對令元的了解,她既然出宮了,又得知傅安和別人在跟逛街,她必然會過去。
果不其然……
「我也是恰好順帶出來,得知你回來了,便過來看一眼,明日咱們再聚。」令元心不在焉有些著急的道。
明若華了然點頭,「你這就要走?你當真覺得這樣去好嗎?」
「自然是要去瞧瞧的。」令元覺得理所應當。
明若華見她心意已決,便道︰「若是有事,記得告知我,咱們可別生分了。我是和你站在一邊的。」
「嗯嗯,就知道你最好了。」令元說完轉身著急離開。
明若華知道令元去干什麼,卻很是疑惑。
南景臣抱著孩子上前︰「公主為何匆忙走了?」
「怕是有些事情暫時不想說吧,沒事明日怕她肯定會主動過來聊的。」明若華見南景臣和孩子的親密互動,倍感溫馨,此刻只想多享受一家人其樂融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