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艷陽天,房間里卻很冷,沈應星躺在醫院的病床上,穿著一身潔白的病服,整個房間除了白沒有任何的顏色。
走廊外有輕微的腳步聲傳來,皮鞋踩在地板上的聲音,腳步聲最終停在了她的門口。
「沈小姐,我可以進來嘛。」門外響起兩聲短暫的敲門聲,一個好听低沉的男音傳來。
「請進。」沈應星低垂著頭,目光盯著自己的腕表,就連系統腕表也變成了白色。
「沈小姐,今天的藥吃了嗎。」醫生走到床邊,一身白大衣披散著,露出里面的白襯衫黑色西裝褲。
「吃過了。」沈應星抬起頭,眼前的醫生五官俊朗,皮膚白皙,鼻梁上架著一個金絲邊眼鏡。
視線下移,落在他的白大褂上,銘牌上書寫著精神科主任蘇訖。
「可是我听護士說,今日份的藥你還沒有吃。」
蘇醫生伸出食指,推了推鼻梁的金絲邊框眼鏡,從口袋里拿出一個小瓶子。
小瓶子並不大,蘇訖扭開瓶蓋,從里面倒出兩顆白色的藥丸放到一旁的白色托盤當中。
「知道你有潔癖,我把藥放在托盤里,你自己拿了吃,但是我要看著你。」
蘇訖歪著頭,長而黑的睫羽垂落下來,神情溫柔,透進來的陽光籠罩半身,整個人陷在模糊的光暈當中,愈發顯得溫和無害。
沈應星拿起托盤上的兩顆白色藥丸,藥丸在她的指尖把玩著,白色的粉末沾染了她一手,露出里面猩紅顏色。
「醫生,這個藥丸我不吃。」沈應星隨手將藥丸丟進托盤里,摩擦著指月復,這些白色粉末不知道是什麼東西,沾染上就擦不掉了。
「不愛吃就算了,我晚上再來看你,好好休息吧。」
蘇訖彎下腰,給她掖了下被角,這突如其來的靠近讓沈應星立刻戒備了起來,神情警惕的看向他。
不理會沈應星的警惕,蘇訖直起身體,端著托盤離開了房間,皮鞋的腳步聲漸漸遠去,沈應星這才放松下來。
在拐角的無人之處,蘇訖拿起藥丸,放在鼻尖,神情陶醉的嗅聞著,仿佛在透過這藥丸聞著沈應星身上的冷香。
「你好香啊~」蘇訖低聲笑了起來,捏著藥丸放進了嘴里,伸出猩紅的舌尖舌忝舐著嘴唇,他已經迫不及待的想要享用美味了。
沈應星站起身體,穿上白色拖鞋,這病房是個單人間,配備了衛生間,推開了衛生間的房門,正對著床就是一面巨大的鏡子。
鏡子里映照出她的臉龐,面色紅潤,鴉翅般的睫羽半垂,蓋住了大半的瞳孔,嘴唇色澤艷麗,像是吸飽了陽氣的女鬼。
衛生間並不大,但是非常整潔,有淋浴跟馬桶,旁邊還有髒衣簍,東西擺放的十分整齊。
並沒有看到什麼不一樣的地方,沈應星緩緩關上了房門,在她關上房門以後,鏡子里的沈應星眨了眨眼楮,露出一個妖媚的笑容,消失不見。
「沈小姐,該吃午飯了。」門外的護士敲著房門,得不到回應的她神色暴躁,開始大力的拍打著房門。
「沈小姐,你在里面嘛。」護士拍了好一會兒,見沒有人回應,這才罵罵咧咧的踩著高跟鞋離開。
沈應星收回長鞭,動作敏捷的從樹上跳下來,整個醫院在她的眼中都是由無數的陰氣組成。
那些漆黑的陰氣在醫院的上空不斷盤旋,黑霧籠罩醫院,這醫院隱隱要形成鬼域了。
從住院部離開以後,沈應星沿著指示來到了門診部,門診部的門口一個人都沒有,玻璃門關閉著。
推開玻璃門走進去,所有的病人都安靜的坐在椅子上,聞聲齊齊回頭,神情呆板,目光呆滯,眼神空洞的盯著沈應星。
沈應星朝著門診內部走去,所有人的目光追隨著她,跟著她一起移動,身後的視線如鋒芒再刺,她加快了步伐迅速離開。
直到再也看不見沈應星的身影以後,所有人復又低著頭,呆滯的看著地板。
走廊兩邊是醫生辦公室,房間里面空蕩蕩的沒有人,走到盡頭左轉,是一個奇怪的小房間。
沈應星走過去,房門虛掩著,輕輕推開門,里面是一個人體骨架。
骨架抱著自己的頭骨,被掛在牆上,頭骨空洞洞的眼窩對著門外,房間里開著一盞昏黃的小燈,角落里堆積著一些桌椅,燈光太暗,看不清房間里有什麼。
正當沈應星要邁步走進去之時,身後一只手突然拍向她的後背。
沈應星猛地回頭,身後空無一人,在她的後背卻有一個血手印,手印染紅了她的病服。
轉過頭來,人體骨架不知何時動了,它將自己從牆上放下來,抱著頭骨朝著前方走了一小步。
沈應星拉著門把手,倒退著將房門重新關上,人體骨架在她的注視下,巍然不動,安靜的抱著頭骨。
直到房門被關閉,隔絕了頭骨的視線,沈應星這才轉身離開。
原路返回,來到大廳的時候,坐在椅子上的病人卻全部消失不見,空蕩蕩的大廳,只有她一個人的腳步聲在回蕩。
沈應星推開玻璃門走了出去,門外艷陽高照,門內卻是如同冰窖一般,刺骨的寒冷。
「門診部白天不允許進,你的主治醫師沒有告訴你呢。」
一道低沉刺耳的聲音在耳邊炸開,沈應星一抬頭,只看見一個黑漆漆的奇怪人影。
來人全身裹在黑色床單里,只在眼楮的地方挖了兩個洞,露出一雙猩紅的眼楮。
「我的主治醫師沒有告訴我,門診部為什麼白天不讓近,我剛剛進去還看到了有人在里面。」
沈應星絲毫不懼,她神色冷淡的追問道。
「哈哈……」那人突然大笑了一聲,而後朝著沈應星湊近了一邊。
「因為這里死過人,死了很多很多的人,好多好多的火,他們在火里哀嚎著,哈哈哈哈……」
他就像瘋子一樣,披著黑色床單,大笑著跑遠了,床單被風掀開,沈應星透過縫隙,看到了他的小腿上有一張嘴。
那張嘴不斷的開合著,嘴巴里嚼動著什麼東西,床單再次蓋住了他,也蓋上了那張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