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百一十六 虞允文入山東

海州沒有安排刺史,戚紹輝就是海州安全負責人,當他知道南宋使節團需要入境的時候,他有點驚訝。

之前幾次南宋使節團的入境都是趙開山集團負責接待的,蘇詠霖掌權之後當然和他們不熟,也沒有任何接觸的記錄。

根據之前蘇詠霖的交代,戚紹輝只是負責軍事方面的安全工作,防止宋兵犯境,宋兵一旦犯境,他可以就地反擊,不需要擔負什麼責任。

不過政治上的事情他還真不知道該怎麼處理。

更別說海州沒有刺史,只有幾個縣令,誰負責這個也不適合。

于是戚紹輝只能出面接待了南宋使節團,把他們安排到城池里居住,然後把消息往沂州臨沂縣送,詢問常駐臨沂的光復軍名義上的最高領導趙作良這件事情該怎麼處理。

蘇詠霖倒也不是完全把趙作良當成吉祥物。

趙作良本身擁有處理事務的能力,能力還不弱,蘇詠霖在和金國干仗的時候多次把自己忙不過來的事情交給趙作良處理,趙作良也處理的非常得當。

所以蘇詠霖也就把部分權力交給了趙作良,讓趙作良為他分擔一部分壓力。

而眼下這個情況,也正是蘇詠霖之所以要趙作良出任領帥的主要原因。

蘇詠霖不太願意和南宋直接打交道。

他殺了孫元起北上金國的事情雖然過去了很久,但是這件事情是被南宋官方發現了的,他在南宋官方的通緝名單上肯定算是一號人物。

這個事實要是被注意到了,南宋官方就會意識到——哇,原來打敗金國的不是北方人,而是我們大宋自己人啊!

還是個殺了官員的通緝犯!

這就有趣了。

短時間內只要南宋不和他起什麼爭執,亂搞什麼摩擦,他也不想和南宋兵戎相見,他的戰略是先北後南。

所以能避免和南宋方面的人打交道,就避免和南宋方面的人打交道。

姓名不擔心,可以說重名,一億多漢人里還不準有二三十個蘇詠霖?

但要是被曾經和他照過面的南宋官員看到了他的模樣,那就不好說了。

蘇詠霖從小到大見過的南宋官員也不在少數,別的不說,前一任慶元府知府他就很熟悉,後來他調任到臨安去了,也不知道現在是什麼職位,這要是踫上了,多尷尬?

所以還是讓趙作良出面比較好。

對于這一點,趙作良是一清二楚,他知道自己現在的位置和使命,為了家人,也為了自己,他必須和蘇詠霖站在一起。

得知南宋方面派使節團前來拜見光復軍領帥和大將軍二人,他深深吸了口氣,又緩緩吐了出來。

「該來的還是要來,不該來的怎麼盼也盼不來。」

趙作良決定讓戚紹輝那邊安排南宋使節團前往臨沂,由他親自接待,先探探對方的口風,看看他們的目的是什麼,然後把他們的目的和訴求再火速告知蘇詠霖,由蘇詠霖做最後的決斷。

戚紹輝得到命令之後,就安排兵馬護送南宋使節團進一步北上。

虞允文作為使節團的正使,出發之前被張浚叫到了官署里,面授機宜,讓他知道此番出使的主要原因和目的,還有他需要知道的事情。

第一,就是光復軍擊潰南下金軍和北伐燕雲的具體戰果,還有金國目前的處境。

第二,就是光復軍高層對南宋的觀感。

第三,就是光復軍對控制區到底有沒有實行有效的治理,有沒有完成從暴力集團到政權的轉變。

第一個問題虞允文在見到戚紹輝的第一面就詢問了,並且得到了確切的答案。

光復軍擊潰了金軍五十萬大軍,殺死了金國皇帝完顏亮,還殺死了三十多個總管級別的高級軍官,俘獲了三十多個,大獲全勝。

繳獲的武器裝備堆成了山,俘獲的金軍降卒數以十萬計。

現在大軍兵分兩路,一路北伐,一路西征——西征听說已經獲勝了,開封已經被拿下來了。

北伐軍包圍了中都,金國兵敗如山倒,毫無還手之力。

虞允文又是震驚,又是羨慕,還對光復軍的領導者產生了些許的仰慕——他一直都希望大宋可以辦成的事情,現在換了別人來完成,遺憾之余,沒有仰慕是不可能的。

同為漢人,還是被大宋視為淪陷區的漢人,一朝奮起,居然達成了如此偉業,怎能不讓人心生仰慕呢?

事實上這段時間以來,不少主戰派內部的積極分子都表示了對光復軍領袖趙作良和蘇詠霖的興趣,對他們如何用兵如何擊潰金軍表示非常的好奇,甚至很想到北邊親自與他們面談。

虞允文也是其中一人,他做官多年一直都在想著光復中原洗刷恥辱,可是還沒等他辦成,恥辱就被別人洗刷了。

他對光復軍有著極為強烈的好奇。

他很想知道光復軍到底是怎麼對付金軍在軍事上的巨大優勢的。

驟然造反起事的光復軍不可能在軍事上對金國有優勢,尤其是騎兵等技術兵種方面,更不可能佔據優勢,而金軍又那麼強,他們到底是怎麼做到的?

不過這種事情顯然不是人家會輕易告訴他的,所以他暫時也不好多問,只能繼續執行自己的使命。

他沒忘記自己還有使命未完成——他要觀察光復軍佔領區內有沒有得到有效的治理,光復軍有沒有真正的政權化。

進入海州之後,他就注意觀察沿途風景和沿途經過的城鎮,觀察光復軍統治區的百姓生活狀態如何,是否有大量劫匪之類的。

他本來以為光復軍剛剛經過大戰,肯定對地方的掌控力不足,海州的狀況肯定不太好。

而且就算他是中央官員,對海州和楚州一帶有大量私鹽販子在這里收購販賣私鹽的事情也很清楚,宋金邊境長時間存在金鹽轉購成為宋鹽的事情也是公開的秘密。

一個走私猖獗的地方,能有什麼秩序?

怕不是各方面劃定勢力範圍,各管一片,甚至還有三不管地帶的存在,強盜土匪橫著走,黎民百姓慘如狗,遍地是流民餓殍。

他是這樣認為的。

並且他也知道,其實出了臨安,大宋有不少偏遠地區也是如此,甚至與某些勢力強大的地方武裝集團還能自成一系,讓大宋朝廷無可奈何。

但是他所看到的海州卻並非如此。

不說井井有條,至少也是和平安然。

沿途能遇到一些農莊,田地里的糧食滿滿當當,長勢喜人,很多農民正在辛勤的勞作,看不出有遭遇過戰亂的樣子。

這就說明海州的生產已經恢復了,沒有糧食危機。

而沿途行走的官道上有不少商旅來來往往,商隊人數不少,大車數量也不少,各座城鎮都有衛兵管轄,沿途有些地方還能遇到收稅的稅卡,有專人負責收取過路稅款,秩序井然。

收過路稅這種技能都掌握了?

虞允文不由得感到十分驚訝,對光復軍的好奇心更加強烈的同時,也暗暗產生了戒備的情緒。

按照張浚的說法,這可是政權化的象征啊。

能恢復當地生產,還能進行收稅的行動,這足以證明海州正在被統治,且得到了有效的治理。

光復軍在這里的確建立了政權,統治還挺穩固。

張浚可是判斷光復軍沒有辦法在短短兩年的時間內完成從暴力集團到政權的過渡的。

張浚認為他們或許可以爆種打敗金軍主力,但是對于掌權這種事情肯定相當生疏,地方上的治理很難搞好。

不過就眼下來看,似乎並非如此。

虞允文心中產生了些許的憂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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