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7章  君自雪山來

朱自平心里一怔︰「國家?自己從來就沒有想過練武功是為了國家,小時候自己不願讀書,只是憑自己喜好,跟著爹習武,竟是越練越喜歡,爹從來也沒有提過國家什麼的,倒是偶爾听他說要為娘親報仇……」

猛哥帖木兒、邢大人見他陷入沉思,兩人對望一眼也不打斷,只听朱自平道︰「倭寇傷了我的六個朋友,這賬一定要跟他們算。」邢大人聞言一驚︰「朱少俠,你說有朋友被倭寇所傷,是怎麼回事?」

朱自平回過神來︰「六天前在海神廟,先是我的三個朋友被倭寇砍傷,其中一人傷勢嚴重,只好送往北京求醫,到現在還不知道性命如何。然後在客棧,又有三人被倭寇砍傷……」將經過大致說了。

邢大人氣得一拍桌子︰「這些倭寇當真無惡不作,我原以為他們只敢在深海,沒想到還是讓他們鑽了空子,是我失職。一會我讓手下加強巡邏,只要是倭寇,見一個殺一個,見兩個殺一雙。」

朱自平端杯站起︰「好!邢大人,就憑你這句話,我敬你一杯,以後要是有用得著在下的地方,說一聲,我一定義不容辭。」

邢大人一口喝了︰「朱少俠,以你的武功,當听王爺相勸,參加武林大會爭取贏得名次,這樣對你今後的前途,包括找倭寇算賬都會帶來更好的條件。」朱自平拱手道︰「王爺、邢大人,這個容在下再考慮,我和朋友一起進京,到時看情形再說……酒足飯飽,我該回去了,免得朋友們擔心。」

猛哥帖木兒和邢大人將他送出轅門,猛哥帖木兒道︰「小伙子,我們京城再見,希望能在武林大會第二輪遇到你。」朱自平抱拳謝過,翻身上馬飛馳而去。猛哥帖木兒看著他遠去的背影,嘆了一聲︰「此人如此勇猛,若是我大金子孫,那該多好。」邢大人道︰「老哥,你是不是又求賢若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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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厚五人在客棧里待了兩天,連大門都未出,鄧掌櫃人前馬後的忙碌著,只是吃飯時過來看望一下,簡單招呼一聲,又去別的包廂應酬。他之前倒真沒有吹牛,這金台客棧真有講究,不少去香山游玩的達官貴人,甚至皇親國戚會在此歇腳,偶爾幾個游客進來,一听說最便宜的客房都要十兩銀子,二話不說,掉頭就走。

眾人無事,聚在一間房里說著閑話,柳 煙靠著一張玫瑰椅,粗聲調戲周訬婧︰「來,小美人,給爺捶捶腿……」周訬婧指指王厚︰「柳長老,我女流之輩力氣小,怕捶不好,那人閑著也是閑著,你何不讓他給你捶捶?」

李智賢打趣道︰「人家晚上捶累了,白天換個手腳輕的,倒也沒錯。」柳 煙跳起來,一把摟住李智賢︰「讓你別說,你怎麼又在說?金敏慧一旁偷笑不已,柳 煙見了,叱道︰「石頭你笑什麼?來,我抱你爬香山去。」說得金敏慧臉一熱,扭頭不理她。

周訬婧不明所以︰「柳姐姐,你為什麼要抱著金姐姐上香山?」柳 煙也不答話,學她剛才的模樣,指指王厚︰「你問他去。」

王厚搖頭晃腦,吟誦起來︰「山林朝市兩茫然,紅葉黃花自一川。野水趁人如有約,長松閱世不知年。千篇未暇嘗詩債,一飯聊從結淨緣。欲問安心心已了,手書誰識是生前……」

周訬婧問道︰「王公子,這詩有些耳熟,是誰寫的?」王厚哦了一聲︰「原來周姑娘也听過?話說某朝某代,在某個地方,有一個貌美女子,愛上一個青年俠客,那俠客武功絕世,卓然不群,女子深深地愛上了他,可是這俠客國恨家仇,全無兒女之情,只惹得這貌美女子害盡相思……」

柳 煙啐道︰「書呆子,你又在胡扯什麼,你剛才念的明明是一首風景詩,哪里像你說的情啊愛的?」李智賢掩嘴笑道︰「柳妹妹說的不錯,我記得前幾天在去香山的路上,有人還念過,說是金代詩人周昂的詩作,是最早歌詠香山紅葉的詩句。」

柳 煙得意起來︰「對對對,還是李姐姐記性好,書呆子你還想糊弄我們?」周訬婧听到這里,已然明白王厚在說自己和朱自平,臉色一黯,卻說不出話。柳 煙見她神情,明白過來安慰道︰「周妹妹,你別急,待幾天見到大哥,我一定讓他娶了你。」

周訬婧也不回避,搖搖螓首︰「我和他之間恩怨並存,他對我全無好感,只怕、只怕這輩子都無緣了。」金敏慧見她傷感,勸道︰「周妹妹,你比我和李姐姐幸福多了,至少還有家里人疼著你、護著你,可我們……男人都不是好東西,不嫁就不嫁。」

柳 煙道︰「書呆子你可听到了?我娘說過,男人沒一個是好東西,石頭姐姐剛才也說了,男人都不是好東西。」金敏慧忙道︰「我又沒說王哥哥……」

柳 煙嘟著嘴︰「說了就說了,怕什麼?唉,大家都這樣傷感干什麼,開心是一天,悲傷是一天,咱們為什麼不能開心地過一天呢?」

「煙兒這話說得很對,與其以淚洗面,不如笑看風雲,走,我們去外面看看晚霞,心情定會好些。」王厚說罷起身,眾人隨他走出房間。柳 煙懷里的太子嗖地跳下,回頭看了一眼,也不管柳 煙叫喚,四腳並用地溜出後院。

眾人到了前廳,只見太子趴在門口,頭向外探去,尾巴不時擺動,似是看到令它關注之物。不一會,一只胖乎乎的家伙跳到門口,與太子對視,那家伙長約一尺半,四肢粗短,背部長著紅棕色的毛,眼眶和兩頰白色,一條棕白相間的長尾巴,甚是好看,五人卻不知是什麼動物。

太子頭抬得更高,那家伙伸出前爪,太子嚇得後退幾步,見對方沒有動靜,又上前幾步,注視著對方。

柳 煙擔心它會攻擊太子,忙喊道︰「太子,回來。」門外同時有聲音道︰「九妹,別亂跑呀。」只見一個身穿白色長裙的女子跑到門口,那女子二十歲左右,面容白淨不事雕飾,聲音婉轉清脆。

女子到了門口,看到昂著頭的太子卻嚇了一跳,連聲叫道︰「哪里來的丑家伙,九妹,快過來。」那胖家伙溫順地轉過身,被白衣女子抱在懷里,太子仍是抬著頭,骨碌骨碌地看著九妹。

柳 煙听女子說太子是丑家伙,立刻不樂意起來,回了一句︰「哪里跑來的胖家伙,難看死了。」白衣女子聞言一撇嘴︰「你才難看死了,長得漆黑麻烏,還穿什麼白衣,不倫不類。」她這話倒沒說錯,柳 煙仍是易容後的打扮,的確生得難看。

柳 煙粗聲道︰「我又不會娶你,你管我黑不黑?」白衣女子又是一撇嘴︰「真是癩蛤蟆。」柳 煙正待還嘴,忽听有人問道︰「冰兒,又和誰拌嘴?」卻是一男一女走了過來。

兩人都是一襲白衣,四十五六歲的年紀,男子頭發似是隨意用網巾束住,卻顯得風流韻致,一雙深邃的眼楮閃著冷光,站在那里帶著一種威嚴。婦人輕裾隨風,白衣飄飄,縴腰楚楚,顧盼之間,半彎鳳眼更顯生動,長得倒有些像林媚影。

冰兒一指柳 煙︰「娘,就是這個黑不溜秋的家伙在欺侮我。」「冰兒,不得無禮。」婦人喝止住冰兒,向柳 煙盈盈拜道,「這位大俠,小女頑皮不懂事,請不要見怪。」柳 煙對她本有幾分好感,聞言作揖還禮。

男子對婦人道︰「阿潔,這客棧環境不錯,我們今晚就住在這里罷。」婦人應道︰「峰哥,你作主便是。」拉著冰兒進了客棧,走過柳 煙身前,冰兒鼻子輕哼一聲,柳 煙不甘示弱,哼了一聲︰「不就長得白一點麼,有什麼好神氣的?」

冰兒听她嘟囔,扭頭看來,王厚已是拉著柳 煙走出了大門。

此時,太陽已經在山的那邊,晚霞染紅了天空,猶如燦爛的錦緞,在空中不停地變幻著形狀,漸漸由紅變成淺黃色、青褐色,五人看著這美麗的景色,嗅著傍晚略帶涼意的空氣,只覺得心情為之一擴。

金敏慧道︰「好美的景色,若是能留住這晚霞,讓它時時如此,那該多好。」王厚收起折扇︰「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金妹妹這晚霞雖美,卻只是片刻,或許正因為短暫才更顯得美呢,如果時時都這樣,反倒不覺得美了。」

李智賢嘆道︰「人生縱有百年,也不過如白駒過隙,若能有片刻輝煌,倒也無憾。」眾人一片沉寂,周訬婧若有所思地問道︰「王公子,你可定下了?」王厚詫道︰「定下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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