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拒絕背鍋

一場秋雨一場寒,不東山已經連下三天雨了。

文甜甜搬了把椅子坐在門口,腿上趴著毛茸茸的包子。一人一狐看著外面淅淅瀝瀝的小雨發呆,百無聊賴的樣子看的秋焱也忍不住打了個呵欠。

「甜甜,咱們什麼時候去給蘇公子那個朋友看診啊?我前兩天過去送藥,那人已經醒了,就是臉色發青,說話困難,整個人提不起精神。」

說起葉時淵,秋焱每次下山買菜都會親自去探望。他一方面是擔心葉時淵的身體能否恢復,另一方面也很好奇能將他這樣的高手一招斃命的神秘人到底是何方神聖,有這麼一個不知是敵是友的家伙呆在暗處,他總覺得心中不安。

「住在山上還是太不方便了。「文甜甜換了個姿勢,單手托著下巴,無聊道,「秋焱,你說咱們有這麼多錢,是不是應該去鎮上買個房子?你天天下山買菜要走那麼遠的路,若是住在鎮上,能省不少功夫。」

「還是不要吧?呂府太煩人,咱們住山上才清淨。」

「呂府?呂府又怎麼了?」文甜甜不解。呂夫人的事早已順利解決,他們兩個錢財到手也算是功成身退,還能有啥事和他們有關?

秋焱坐在桌子後面擺弄著小木雕,繼續道︰「呂家樹大招風,那日咱倆回來後呂夫人被救的消息就在外面傳開了。據說他家派人清理別院的時候發現了十幾具尸體,個個死狀淒慘,有人懷疑是咱倆在別院開壇祭祀,為了錢罔顧人命,殺了十幾個活人才把呂夫人的魂魄找回來。」

「還有人說,那十幾個人都成了呂夫人的替死鬼,而咱倆就是出主意的劊子手。」

「總之說什麼的都有,很多人都在好奇我們的身份。這時候搬去鎮上很容易被麻煩找上門,所以我覺得還是應該先避避風頭,明年春天再挑個好日子搬家。」

文甜甜撫模著包子柔軟的白毛,禁不住感嘆︰「真是人言可畏!我們根本沒干殺人放火的事,怎麼會被傳成這樣?你說,會不會是呂府為了掩蓋事實故意栽贓?」

以呂家的勢力想要控制輿論完全不費吹灰之力,很可能是別院的事鬧得太大,眼看壓不住了就拉他們兩個出來背黑鍋。

「不無可能。」秋焱用小刻刀細細打磨木雕上的紋路,聲線沉穩,「呂家手段齷齪,這種事他們干的出來。」

「秋焱,我問你個事。」文甜甜想了想,回頭看向他,一臉認真。

「什麼事,你說。」停了手中動作,秋焱也抬頭與她對視。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呂家別院藏尸的事情?那天你不讓我看,是因為有尸體放在屋里對嗎?」

其實她那時就有所察覺,甚至偷偷腦補了屋中的可怕場景,至今還時不時心有余悸。

秋焱眨眨眼,好奇道︰「甜甜,你好歹是個女孩子,遇到這種事情不害怕嗎?」

「有什麼可怕的。人都死了,還能爬起來咬我不成?」不在乎的撇撇嘴,不想說就算了。她連女鬼都見過,死人也不算什麼大場面。

見她搖頭晃腦的哼著曲,秋焱笑著搖搖頭。有時候他真不知道這丫頭到底是心細還是心大,白天能面不改色的聊尸體,晚上做個噩夢卻被嚇得哭唧唧,實在讓人難以捉模。

不過他還是沒打算把那屋里的情景細說出來,畢竟一兩個死人躺地上都好說,誰見過四五個滴血的尸體同床呢?那滿屋都是濕漉漉的,全被人血浸透,他剛走到門口甚至懷疑自己差點進了地獄。

「當家的,看你膽子這麼大,要不咱們這就下山買房子,明天就搬家怎麼樣?」

「呵呵。」文甜甜假笑一聲,站起身來將包子放在椅子上,然後繞到他身邊居高臨下地審視眼前的男人,「秋焱,我發現你傷好之後變得跟以前不一樣了。」

挑起一根眉,男人嘴角含笑,「哪不一樣?」

「你說哪不一樣!跟我斗嘴,嘲我膽小,還敢拿本姑娘調笑!是不是飄了?」

俯身從後面抱住他,直接來了個鎖喉!

這家伙就是欠揍,再不收拾以後怕是更要得寸進尺!

右手的刻刀瞬間收起,秋焱將刻了一半的小木雕丟在桌子上,毫不反抗地任她打鬧,眼底滿是笑意。

文甜甜在家里就是個小孩性子,愛玩鬧又好哄,偶爾任性調皮也會乖乖認錯好好反省,可愛的很。

又過了幾日,山中連綿的秋雨好容易停了,兩個人鎖上院門深一腳淺一腳的往山下走。

再一次來到鎮上,文甜甜先去買了熱氣騰騰的小零食,邊走邊吃。

喝著豆漿,吃著剛出鍋的糕點,文甜甜仔細打量著路過的宅院府邸。他們之前沒打算在鎮上安家,對這邊的地價可以說是一無所知,為了避免被人坑錢只能先去四處問問,打听個大概再決定要不要入手。

不過好巧不巧的是,他們還沒問到房屋買賣的消息,先听人說了不少關于他倆的八卦。

「姑娘,我建議你最近暫時不要買房買地。呂家那邊的事剛解決,陰氣沒散,這時候買屋置地容易出事,等過段時間再說吧。」

「是啊,我听說那呂家別院翻出來十幾二十具尸體,這麼多條人命得多大怨氣啊!怎麼也得過個一年半載,這鎮上才能安生。」

「哎,還不是那兩個道士干的!為了賺錢,拿十幾個人祭祀給呂夫人續命,真是造孽!」

文甜甜和秋焱對視一眼,皆是莫名其妙,他倆什麼時候又成道士了?

「咦?這位姑娘怎麼看著有點眼熟?」

「喲,這麼一說我想起來了,你不是那天揭告示的小姑娘嗎?」

眾人七嘴八舌,文甜甜心道不好,趕緊隨便找了個借口拉著秋焱離開。

一路狂奔,兩人連跑了兩條街才氣喘吁吁的停下,「好家伙,咱倆什麼時候這麼出名了?」

文甜甜簡直不敢相信,若是被認出來他倆就是傳說中的「道士」,恐怕立刻就會變成過街老鼠,人人喊打。

「還不是因為呂家。這幫狗東西,我們幫忙平事反被誣陷,太氣人了!」秋焱也被氣得牙癢癢,他在這偏僻小鎮上兩次逃命都是因為呂家,長這麼大何時如此窩囊過?

文甜甜靠在牆上喘勻了氣,才道︰「看來我們還得去趟呂府,這事兒必須說明白,不然以後出來買菜都是麻煩。」

上次進呂府來去匆匆,連家主人都沒見到。這次文甜甜打算和那呂老爺當面好好談一談,不行就讓死鬼再弄幾個游魂進去,折騰不死那老家伙。

他們兩個來過一次已是熟客,門口的家丁直接通報了那個中年管家。

中年人依舊笑臉相迎,滴水不漏的說法方式讓文甜甜有些不適應。

「二位前來不知有何貴干?若是遇到麻煩,有什麼我能幫上忙的,盡管開口。」

中年人是知道他們本事的,能在短短半個時辰內將別院的詭異事情解決,其能力自然非常人所及,因此說話態度也比之前尊敬了很多。

文甜甜又何嘗不懂這些所謂的待客之道不過是表面工夫,她不懂話術,也懶得兜圈子,直接開門見山道︰「上次沒見到呂老爺實在遺憾,這回登門一是想看看呂夫人恢復的如何,二來如果呂老爺在家煩請幫忙通報一聲,有些事情我希望能當面與他說清楚。」

秋焱站在後面,有文甜甜開口自然不需要他出頭。更何況之前蘇梓鶴查到這呂家背後有靠山,他現在是獨自呆在這里,不想橫生枝節泄露行蹤。與呂家打交道的事有文甜甜足夠,不到萬不得已他沒必要出手引人生疑。

「原來如此。」中年人笑容得體,客氣回道,「托二位高人的福。我家老夫人身體情況已有所好轉,只是依舊昏迷不醒,讓老爺很是憂心。」

「今日踫巧老爺和三位少爺都在家,不如二位在此稍等片刻,容在下前去通報,關于老夫人的事您還是當面與老爺說更為方便。」

「好,麻煩你了。」

目送中年人離開,文甜甜坐在偏廳,手里把玩著秋焱做的小木雕吊墜,腦中轉的飛快。

他們來此的目的主要是為了讓呂家發個通告澄清坊間傳聞,同時最好將他們的身份保密,盡量減少麻煩。但呂家老爺未必是個好說話的主,稍不小心就會被坑進去,看來等會兒說話要三思後言,以免得不償失。

秋焱坐在旁邊,見文甜甜在努力動腦子,不覺微微勾起嘴角。小丫頭看樣子是打算與那老狐狸斗智,等下吃虧是必然,但想來今日這一趟也未必會毫無所獲,就看呂家老頭作何打算了。

「一男一女?」

不緊不慢的落下一子,此時棋盤上黑白雙方廝殺正緊,老頭卻依舊不慌不忙,神態輕松。

中年人立在一旁恭敬道︰「正是。那女孩看起來不過二十左右的年紀,身邊男人也十分年輕,不過兩人看著都很面生,不像是咱們鎮上的。」

「當然不能是鎮上的。能在咱們這個小地方久居的有能人嗎?」

他在這鎮上呆了近五十年,一手建立了呂家,這麼多年過去依舊無人能撼動他呂召言的地位。而他也安心盤踞此處安享晚年,呂家也隨之風平浪靜幾十年,根基越發穩固。

「老爺,這二人定是為了鎮上傳言來討說法的,直言要見您,您看……」

「兩個黃口小兒,有點本事就當自己是天王老子了。」

棋子落下,局勢已定。呂老爺抬起眼,冷哼道︰「老福,你說是不是我年紀大了,外人覺得我人老不中用,隨隨便便就能踩上兩腳。」

「老爺多慮了,咱們呂府在此風風雨雨幾十年無人敢惹,那兩個小兒不過年輕氣盛,教訓一下便是了。」

中年人恭敬嚴謹的態度讓呂老爺微微側目,「老福,別院的事你要加緊處理,盡快把風頭壓下去。過不了幾日上面就會派人來訪,這些亂七八糟的傳言該止住了。」

「老爺放心,三天內謠言必會根除。」

解鈴還須系鈴人,用兩個年輕人便能堵住悠悠眾口,他呂家也不怕再背上兩條人命。

文甜甜在前廳老實等著,秋焱則起身四處閑晃。呂府表面看上去金碧輝煌,背地里的骯髒齷齪卻數不勝數,如果那個打傷葉時淵的神秘人能在鎮上橫行無忌,呂家會不知道嗎?

兩人各有所思之際,中年人已經邁步進入前廳。

「二位久等,老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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