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的早朝，彈劾蕭家的折子像雪花一樣飛到了秦政的案頭。
不僅如此，里面也夾著彈劾蕭皇後和五公主的……
秦政面色淡然地打開看了幾眼，里面無非就是說秦朝朝不好好在後宮里待著，小小年紀非要往外跑，是皇後教養的不好。
也有說無風不起浪，自然是蕭皇後給了蕭家信號這才讓蕭家如此以為。
等等等等。
「俗話說，養不教父之過。」秦政在朝堂上淡然開口，將折子輕輕放下，「衛愛卿，你是明著彈劾皇後，實際上在彈劾朕？」
這個衛愛卿，就是前段時間鬧在乞巧節上的那個衛夫人的夫君。
自己家的事情都弄不明白，還來管後宮里的事情了！
秦政這麼一想，豁然臉色就沉了下來。
大殿之上，溫度驟降。
「臣不敢。」衛文德恍恍惚惚差點記不起自己的折子上寫了什麼，趕緊拱手道，「臣……」
砰！
剛才秦政手里的折子摔在了地上，呵斥聲隨之響起，「放肆！」
眾大臣趕緊跪了下來，高呼皇上息怒。
那衛文德也煞白了臉，差點腿都軟了……
昨日跟同僚喝酒，他們都笑話他在家中無地位，他一時氣憤，多喝了幾杯。
後來……到底是誰在他耳邊說的皇上最討厭假公濟私的，這不蕭家正撞在槍口上了嗎？
而且。
他們說彈劾蕭家的人指定多，倒不如另闢蹊徑彈劾一下其他的，說不定能引起皇上注意。
好像是引起皇上注意了，可……
「臣冤枉啊！」衛文德終于清醒了過來，什麼蕭家跟皇後，他是被人當槍使了啊！
只不過冤枉不冤枉的，秦政那邊已經生氣了。
眾人一邊跪著，一邊心里有了數，皇上如今這是真的將公主和皇後娘娘放在心上了，竟是一句也說不得。
皇上繼位的這幾年，生氣的時候，真是罕見。
「退朝。」秦政直接摔了袖子，大步離開了。
氣走了皇上……
不少人憐憫地看向那邊慘白著臉的衛文德。
「衛大人的兒子跟趙家的姑娘還好著嗎？」有人故意刺激他。
趙家的人也在朝中做官，但是今日卻沒有來。
誰在朝中做官不是戰戰兢兢，如今這衛文德來了這麼一出，日後的升遷是想都別想了。
「哎？」又有人嗤笑著出聲，「我怎麼听說衛大人家的女兒如今年過二十一還未曾出嫁，那這衛家這麼嫌棄趙家姑娘，是不是有點五十步笑百步的意思啊？」
「我家珍兒的婚事定在了明年開春，就不勞各位操心了。」衛文德哼了一聲。
他說完之後，腳步匆匆地就往外走。
還不等他走出去，剛才說話的那個人又出了聲，「入贅個窮小子，也好意思。」
「……」
如今的蕭老夫人還被關在大牢里，沖這一點，也不該彈劾皇後啊。
這邊朝堂上的事情，很快就傳了出去。
蕭家來京的都是女眷，對蕭老夫人被京城府尹押入大牢這件事，皆是慌了神。
更讓人心慌的是，那周文甫竟然當著京城百姓的面，說取消蕭家的入學資格。
一時之間。
蕭家從昨晚開始就往宮里遞帖子，想見皇後娘娘。
「蕭家一晚上遞了七張帖子。」春嬋從外面進來，「估計是想著進宮求情的。」
早上秦朝朝和鐘易煙都是跟蕭皇後一起吃飯，聞言兩人對視了下。
「母後你要見嗎？」秦朝朝嘴里塞得鼓鼓的，「估計進來了又是哭哭啼啼的吧。」
哭哭啼啼很正常，但是也不能因此答應放那蕭老夫人出來啊！
「傳本宮懿旨，蕭氏為老不尊，擅傳本宮謠言，讓她在牢中待上半月反省吧。」蕭皇後神情有些隨意。
只是她在說這話的時候，手里夾得水晶餃好幾次就沒夾起來。
「你母後怎麼了？」鐘易煙的角度看的很清楚，趕緊戳一下旁邊的秦朝朝。
蕭皇後夾不起來，索性放下筷子嘆了口氣。
二十多年前，她父親奉先帝之命去邊疆平反戰亂，為了護住一村的百姓，喪命黃泉。
沒過多久，得知噩耗的母親也在憂郁中離開了人世。
斯人已逝，好處便落在了活著的人頭上。
蕭家也因此受到了當時先帝的關注，這才有機會讓她的伯父一家一路高升。
可那是她的父親用性命換來的蕭家！
如今由他們如此作踐！
「母後。」秦朝朝握住了她的手，這才發現眼前的女子已經落了淚，于是輕聲道，「我昨日與父皇說，如今的蕭家不是母後的娘家。」
如今在京城的這個不是。
蕭皇後心里忽然就像是闖進了一絲光。
竟是……如此嗎？
「公主說的沒錯。」春曉在一旁也堅定地點了頭，「如今的蕭家算不得娘娘的娘家。」
就像是公主說，那蕭老夫人算不得皇親國戚一樣。
秦朝朝只覺得心里像是揪揪著的疼。
自小失了父母的孤獨和壓抑，其實她是知道的，上輩子的自己就是。
只不過她是打小不知道父母是誰而已。
但是在蕭皇後這里，她看著強勢果斷，卻總是因為親人小心翼翼。
「朝朝才是母後的親人。」秦朝朝將頭靠了過去，「外祖他們如果知道母後因為蕭家屢次為難，想必在九泉之下也會難過吧。」
她必須讓母後斷了這個念想，不然憑那蕭老夫人的脾氣。
將來還不知道為此鬧出多少蛾子。
「好。」蕭皇後摟緊了她，「朝朝才是母後的親人。」
春曉松了口氣，這才下去擬旨了。
作為皇後身邊的掌事宮女，這個活是她要做的。
秦朝朝在蕭皇後的懷里趴了一會兒，有些不好意思地起了身，看著她身上的油沫子，「母後，給您弄到身上了。」
蕭皇後模著她的頭就笑出了聲。
只不過秦朝朝的下一句有些嚴肅，「昨日父皇還說，蕭家聯合底下的官員貪污銀子近百十萬兩，母後怕是不知道這件事吧？」
這件事，是被瞞著的。
秦朝朝覺得，此時說出更好。
至少母後不會再因為蕭家的事情猶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