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常來說，宮里的孩子多，如果每人四個伴讀湊齊了，怎麼著一個屋子里也會有八個學生。
可眼下孩子少，伴讀也少，夫子便使勁盯著一個皇子或公主看。
這……對小孩子的身心發育都不健康吧。
反正秦朝朝就是這麼想的。
不過她換了一種方式說出來，「朝朝喜歡人多熱鬧，到時候夫子教起來，我們也可以比著，大家都有勁學，要是屋里只有兩個人，那……有什麼意思嘛。」
「真的？」秦政將信將疑，但還是沒有徹底松口，「等你先去了再說吧，夫子教的學生少，也仔細。」
當年他作為皇子的時候，見慣了那些伴讀們的踩高捧低的嘴臉。
按理說，皇子或者公主身份高貴，做了伴讀將來對于他們的前途也好，對于婚事也好，都能有加持作用。
可是有的人自以為家中有勢力，還有明晃晃嫌棄皇子公主出身的……
所以在他登基之後，對自己的孩子，盡可能尋著機會抬高生母的位份，伴讀也是能少則少。
至于朝朝，朝朝是嫡出，他才想著到底是要區分開來，所以想著兩個伴讀也可以。
「父皇……」秦朝朝捏著小手撒嬌，她哪里知道眼前父皇的這些想法。
不就是個伴讀，怎麼會這麼麻煩？
「父皇是覺得……」秦政想了想，還是耐著性子跟她解釋，「世家中的子弟性子高傲，有些公主或者皇子出身低，就可能會受欺負。」
說完之後，他仔細看著懷里小丫頭的反應。
這小丫頭年紀小，大概率是听不懂的。
秦朝朝驚訝地看了她親愛的父皇一眼，該不會……父皇被人欺負過吧？
听說父皇的母妃早早就離世了，可憐的父皇養在姑祖母的膝下。
啊這。
「朝朝知道了。」秦朝朝從他腿上滑落下來，還是有些不死心，「父皇要不要從根源處入手，比如說選伴讀的時候，也看一看伴讀的性情家世。」
「……」
秦朝朝出來的時候，有些垂頭喪氣。
「公主？」一道聲音傳了過來，引得她抬頭看去，就見裴飄在那拿著長矛擠眉弄眼。
他可是真夠飄的啊。
對于如何當上御前侍衛這件事上，李樂是如何懷疑童青的，那秦朝朝就想怎麼懷疑這個裴飄。
「怎麼？」秦朝朝看了他一眼。
兩排的侍衛站的整整齊齊，面上都是緊繃著的，只有他的微表情最多。
「跟公主打個招呼。」裴飄也不知道怎麼，就覺得這個小公主有種出眾的可愛勁，于是趕緊道。
秦朝朝白了他一眼，就邁著小步子轉身離開。
「公主！」裴飄又小聲開了口。
「又怎麼了？」秦朝朝無奈地回頭，「有話快說。」
于是裴飄左右看了看，忽然舉起了左手，露出一雙白牙，「公主慢走。」！！！！
秦朝朝忽然覺得心情好了許多，畢竟人有的是，這樣傻子一般的人卻是不多見。
「再見。」秦朝朝也沖他揮揮手。
能被選進來當御前侍衛的，少說也十五六歲了，所以也不用往其他的地方想。
在秦朝朝離開後的不久，李樂匆匆在側門進了御書房。
「回皇上，上書房確實有些問題。」李樂恭敬道。
「說。」秦政臉上有些漠然，手里的御筆卻沒有放下來，還在嘩嘩嘩寫著字。
這御書房里只有他跟李樂兩個人，御筆落在紙上的沙沙聲清晰可聞。
「也不知道是不是奴才的錯覺，那邊上書房的宮人說，幾位夫子對于二公主的教導，有些過于嚴苛了。」李樂出聲道，「動不動就打手板子罰站是常有的事情，可是對于四皇子，就諂媚的很。」
他是打小伺候皇上的，有些東西皇上不喜歡，他清楚的很。
結果……本以為伴讀有問題，沒想到卻發生在夫子身上。
「是嗎？」秦政聲音驟然發冷，手里的御筆 嚓一聲，折了，「這種情況多久了？」
「之前也有，可是近一年才嚴重起來。」
近一年，不就是四皇子去上書房的時間嗎？
之前沒有對比也就算了，可是眼下有了對比，一個是張揚的貴妃，一個是沒什麼本事的嬪位。
「老二將這件事跟朝朝說了？」秦政又問道。
不過李樂搖了搖頭，「沒有，五公主大概是向往上書房讀書，所以在二公主去的時候主動提起來的，僅僅只是問了問都學什麼，幾個人之類的。」
御書房中寂靜了一會兒之後，李樂的背後已經被冷汗浸濕了。
誰能想到五公主來了一趟，這上書房查出蛾子了呢？
「將老二叫過來。」秦政想了想出聲道。
對于老二，他幾乎沒有什麼太多的印象，只記得她的母妃平嬪總是低眉順眼，說話都是極其小聲。
這樣的女人，他平時自然是看不見的。
在李樂出去之後，秦政隨手將剛才掰斷的御筆掃到一旁，又從筆筒中拿了一只新的出來。
二公主秦朝然是跟平嬪住在一起的，宮殿還算大，只不過有些空曠。
李樂走到門口，「去通報一聲，就說皇上要見二公主。」
此時，秦朝然正在小心翼翼地吹著自己胳膊上的血痕，旁邊的平嬪一臉心疼地給她上藥。
「要不母妃求求皇後娘娘，讓皇後娘娘給說一說吧。」平嬪出聲道，「都是母妃沒用，他們才敢這麼欺負你。」
「母妃，慢慢來吧。」秦朝然看差不多了，便把自己的胳膊蓋上，笑著道，「五妹妹不也是要來了嗎？到時候女兒與她處好關系，想必那些人就不這樣了。」
她知道自己的母妃不得寵，同時也不希望自己格外出頭。
有時候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母女兩人能在這後宮里安安穩穩地活下來，才是最重要的。
被打幾下，又要不了命。
要是真的出頭，惹了別人的眼，怕都不知道怎麼死的。
「你向來比母妃有主意……」平嬪的話剛說一半，就見小宮女進來了，「娘娘，公主，皇上身邊的李公公在外面等著，說是皇上想見咱們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