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面的幾個宮人作勢要靠近周貴妃的樣子，張著手，大有一副她屈了腿就直接把她捏住的凶狠氣勢。
「只要一炷香？」周貴妃雖說面子難看，但是也終于低了頭。
比起剛才的半個時辰，一炷香的時間顯然更讓她可以接受的多。
要真是的半個時辰，她五體不勤的雙腿怕是要廢在這長鳳宮。
「若是周貴妃你好好行禮，本宮說一炷香就是一炷香。」蕭皇後已經開始有些不耐煩了。
于是憋屈極了的周貴妃行了人生中第一個自認為標準萬分的禮，她心里罵了一遍又一遍，發誓了成千上萬次，也抵不過此時的屈辱。
「這腿彎的不夠深。」蕭皇後溫和道，「春曉你過去幫幫她。」
「……」
一炷香燃了一半的時候，周貴妃已經是搖搖欲墜了。
正在此時，外面傳來了一聲「皇上到！」
「皇上？」周貴妃腿一軟，重重地就癱在了地上，雙眼朦朧地往外看，「皇上，皇上！」
皇上來救她了！
她一時之間，早就把自己的錯處忘了個一干二淨，只記得皇後是怎麼欺負她的。
「皇上！」周貴妃看著進來的明黃色的龍袍，當即就哭出了聲，「皇上，臣妾……」
本來秦政最近忙的很，處理完了事情想出去走走。
可李樂跟他說長鳳宮里有樂子，他便想都不想就來了。
上次說是有樂子，還是一進門就看見老五把老四打的痛哭流涕呢。
好家伙。
這一次進來，雖說人換了，可到底是換湯不換藥。
皇後把周貴妃欺負的痛哭流涕……
「父皇！」秦朝朝見他來了，直接就從座位上跑了下來，猛地撲到了他的懷里，「朝朝想父皇啦。」
秦政注意力一下子就被吸引了，不過心里嘆氣。
這娃機靈的很，嘴也甜。
可要是真的想他，怎麼就不去御書房看看他？淨會哄人。
「見過皇上。」眾人這才反應過來，跟著下來的皇後跪了一地。
「起來吧。」秦政順手抱起女兒，又彎腰拉起了皇後，這才往上面走去。
周貴妃心里難受極了。
之前的時候，每次皇上去她的永安宮，也是這麼扶著她起來的。
眼下，皇上跟瞎了似的，看不見她。
「父皇，周母妃剛才見了娘親大不敬，我們在教周母妃規矩。」秦朝朝在他懷里嘻嘻笑道，「父皇也要看看嗎？」
「哦？」秦政看了底下的神色各異的眾人一眼，「朝朝說，你的周母妃怎麼不敬了？」
他了解下面跪著的這個女人的脾氣，倒是也能理解皇後對她的恨意。
可是他就想听懷里的女兒說。
秦朝朝眼珠一轉，明知故問，還非得問她。
「周母妃剛才一進來，給母後行禮的時候，就這樣……」秦朝朝從他的腿上下來，學著剛才周貴妃的樣子來了一下，「然後周母妃還對著母後……那個不五不六的。」
後面的春曉趕緊糾正，「公主，是吆五喝六。」
秦朝朝本來就是故意的，于是哦了一聲，又道，「父皇，是吆五喝六。」
秦政被她亂用詞語逗笑了，抬頭放在她的腦袋上揉一揉，「咱們朝朝該去上書房讀書了，都知道吆五喝六是什麼意思了。」
雖然一開始說的不對，可是意思卻不差的。
「去上書房讀書？」秦朝朝睜大了眼楮，「我還不到六歲呢。」
宮中皇子公主滿六歲去上書房，開始正式學習文武知識，這都是定好了的規矩。
「無妨。」秦政壓根沒把這規矩當回事，又開口道，「過段時間朕親自給你選兩個伴讀。」
親自？
眾人的心思不禁又轉了幾個彎。
不管是皇子還是公主，皇上都是極為重視嫡出的，這一點正好體現了。
周貴妃捏的拳頭有些發白，兩個伴讀？她的老四才一個！
李妃拿著茶杯的手指有些微頓，心里卻是想到了其他的一些東西，除非五公主能像大長公主那般命好，不然也是難以擺月兌寧國百年和親公主的命運的。
而且，听說新上任的青原頭頭可不是個好相處的。
兩個伴讀，大概就是將來的陪嫁了吧，也不知道哪些人家的姑娘會如此倒霉。
平嬪和紀貴人對視一眼，皆是低下了頭，心中難過。
生了女兒……唉，她們懷孕的時候兢兢戰戰，生怕是個女兒，可是到頭來，怕什麼來什麼。
「剛才皇後教貴妃規矩，怎麼停下了？」秦政看了過來，「皇後，朕在這看著，看看誰敢對你不敬，朕決不輕饒。」
周貴妃︰……
剛才剩下的半柱香早已經燃燒完了，就有小宮女上前又點了一支。
「重新開始吧。」皇後淡淡開口，並沒有因為皇上來了就改變自己折騰人的主意。
「皇上！」周貴妃眉頭一皺，眼淚落的楚楚可憐，當著眾人的面聲音也嬌滴滴，「皇上，皇上，臣妾的腿疼……」
「李樂。」秦政擺擺手，「去叫個太醫過來。」
就在眾人心里一驚，周貴妃心頭一喜的時候，卻听秦政又開口了，「朕給你叫了太醫，但是你這一炷香卻是不能少的，貴妃，朕雖然寵你，可皇後才是六宮之主，你放心，朕絕對舍不得你受傷的，來，開始吧。」
一顆甜棗，一根棍子，甜棗，棍子，甜棗棍子……
周貴妃徹底傻了眼，在拿不住秦政心思的同時，只能委委屈屈地起來屈膝行禮。
秦朝朝的小手掐上了自己的大腿，哎呦，她快笑死了。
這個爹，就是個笑面虎！
她都能想象出來，在朝廷上，如果有人挑釁，她爹就會笑眯眯地說，來，拖下去斬了。
秦政瞥了一眼懷里的女兒，有些不明白這孩子渾身亂顫什麼……
一炷香之後，太醫還沒來。
周貴妃眼神有些恍惚地看著最後一撮香灰落了下去，整個身子直接晃了晃，往後倒去。
她身後守著的春曉手疾眼快，接了她一把。
「周貴妃可別在長鳳宮昏倒。」春曉趕緊在她耳邊來了一句。
「……」周貴妃原本閉上的眼楮突然睜開，眼神惡狠狠地看著她，到底是沒說什麼。
天知道，她剛才度過了這一生中最漫長的一炷香。
「太醫來了。」秦政看向門口李樂領進來的人，出聲道，「快給貴妃腿上看看，別落下病根。」
秦朝朝覺得自己實在是笑點有些低，她沒忍住，噗嗤就笑出了聲。
這是真諷刺啊。
不過是蹲了個馬步，能落下什麼病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