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絳點了點頭。
她當然會騎馬，在現代學的。
「那小姐你不要拋下我呀！你千萬不要拋下我呀！我什麼都能做！我以後絕對也沒有什麼事情敢瞞著小姐。」豆芽嚇壞了，抓住肖絳的袖子。
「你幫了我，也幫了自已，我就不會拋下你的。現在的問題是，我們要去哪里？」肖絳甩開豆芽的手，極目望了一下白茫茫的世界，「你現在難道沒有天地之大，卻無我容身之處的感覺嗎？」
「小姐別開玩笑了！這都什麼時候了！」豆芽非常焦急。
忽然想到，「不然我們還是到從北門出城！之前我跟著送親隊伍進南門的時候，發現城門邊都會有落腳的地方，相信北門也有吧！」
「你有銀子嗎？有通關的文書嗎？」肖絳攤開手，「即便這些你都有，你確定以我們兩個女流之輩，可以平安到達客棧而不會凍死在半路上嗎？」
「那我們要怎麼辦？就站在這里等死嗎？」豆芽大大的抽噎了一聲，可見是非常絕望。
肖絳卻淡定的搖了搖頭，「既然走不了，就等著高闖把我們找到吧。」
望著豆芽愕然的神情，找補了一句，「有時候，回頭就是生路。現在趕緊動起來，再站一會兒，就真的會凍死了。」
她揮了揮手，豆芽只能跟著她行動。
她們在雪地中向著黑色的起伏線，艱難前行了半里多路，終于找到了一處小山包。
實際上，只是個低矮的土坡而已。
但是卻巧妙地處在背風口，旁邊還有一個不太深的山洞。
不過山洞確實太小了，肖絳吩咐豆芽把兩匹馬牽進去。
那也只是勉強，兩匹馬不得已擠在一起，行動受限。
但馬有靈性，知道是主人讓自已御寒，所以根本沒有反抗。
「那我們怎麼辦呀？」豆芽擠不進去，不由得抱怨，「我知道小姐心善，可只是畜生而已……」
「畜生也是生命！畜生不會被凍死嗎？它們有血有肉的生命。」肖絳板著臉打斷豆芽，「何況這兩匹像是軍馬，在燕北是非常珍貴的軍用物資，在戰場上是伙伴和同袍！」
「那怎麼就比人重要？」豆芽本來怕了肖絳，但事關自己的生命，仍然不免嘟嘟囔囔。
「人自詡是萬物之靈，那就能想到辦法自救。如果不能保護弱者，就不配稱為人。」肖絳斷然道，不容反駁。
豆芽再不願意，也只得閉嘴。
肖絳就拿著一塊板子擋在了洞口，然後指揮豆芽把其她碎板在山洞和一顆大樹的夾縫中搭起來，再把積雪堆在上面，夯實，做成一個僅容兩人藏身的雪窩。
之前生死相搏的時候，馬車被如花二號的刀和掌風劈中過。其力道之大，車體雖然沒有當場碎裂，但隨後一路行來，就已經快散架了。
豆芽力氣大，拆吧拆吧就成了一堆木條。
當時馬兒曾經被驚得跑掉，但是很快就又回來了。肖絳就是由此判斷，它們是訓練有素的軍馬或者戰馬。
她要保護這兩匹馬，當然是因為珍愛生命，卻也是覺得高闖看到她如此對待馬匹，會成為她的人品加分項。
古代當兵的不愛馬？那真會死無葬身之地。
特別是高闖這種從小就在戰場上模爬滾打的，號稱常勝將軍的，戰神一樣存在的人。
搭好了雪窩，豆芽仍然不滿。
肖絳也不理會她，就在被扒開積雪的地方轉悠，最後踅模了三四塊拳頭大小的圓石出來。
「把那些碎木點燃，記得離雪窩遠一點，烘烤這些石頭，烘得暖一點。」她吩咐。
「小姐你這是干什麼呀，就這一點碎木要燒來取暖的。本來就不夠，現在還要浪費了燒石頭！小姐你是不是瘋了呀？」
「我是小姐你是小姐？」肖絳有點不耐煩，「讓你做什麼你就做！就算我不顧你的死活，難不成還要害我自己嗎？」
豆芽張了張嘴，終究沒有再敢反駁。
肖絳看了看天色，琢磨著這個時候高闖應該知道她「逃離」的消息了吧。
她從懷里拿出了一個圓筒狀的東西，走到前面一片空闊之地，豎直著半埋在雪中，然後取出了火折子。
古代的火折子像打火機，不過是一個不易燃的筒子，里面放了浸了油的芯捻。
不易燃，卻方便保存著一點點星火。
要使用的時候只要把它打開，使勁兒吹兩下，就有點燃引火之物。
現在她手里的這個東西好像是軍中的，平常還是很難見到，與豆芽每天點那只小泥爐子的火折子不一樣。
「一定要成功啊。」她低聲祈禱了句，然後用火折子小心點燃了那圓筒的引信，再迅速的跑開。
她做了充分的心理準備，也已經用上了自己最快的速度。
然而，爆炸的威力還是超過了她的預期。
或者還是她的手工程度太差，圓筒爆燃時崩起的碎土塊兒，雨點般打到她身上，轟得她狠狠摔了個嘴啃雪。
幸好她已經背過了身。
而那聲巨響，也讓她情不自禁的驚叫一聲，豆芽更是嚇得傻了。
再回過頭看，結實的圓筒已經成了碎紙屑，散落的雪地上到處都是。
天空中，一朵煙花直入雲霄，帶著一條翠綠的尾翼。
那顏色是如此鮮亮，如此醒目，特別是在這昏黑的雪夜之中。就算離得很遠很遠，也一定能夠看到的。
「小姐，那是什麼？」豆芽已經燒熱了石頭，這時候忍不住鑽出避風之地問。
「信號啊！」肖絳聳肩，「如果不給燕北**發號，他怎麼能以最快的速度找到我們？如果拖拖拉拉，我們豈不是要在雪夜里硬熬著？一直熬到凍死為止！」
「小姐真想讓我們被燕北王抓回去嗎？」豆芽還是不能理解。
「沒錯，因為那是唯一的活路。」
「小姐是早就準備要這麼做了嗎？」
「不然呢？」肖絳笑得驕傲，「早就告訴你了，我什麼都知道！」
望著夜空，那綠色雖然消失了，卻仿佛石破天驚一般。
現在，她只能等了。
保持體溫，活著等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