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八章  全是你的

此時距離不算遠,不過江上大風吹過,吳軍將軍的聲音斷斷續續,普通人可能听不清楚他在說什麼。柳霏霏和薛靈均等人耳聰目明,即使混亂之中也能听清楚想要听到的聲音,所以吳國將軍的意思他們很明白。意思就是,將軍不想和你們見面,你們趕快回去。若是再往前走,我們就要進攻。刀劍無眼,元帥有個三長兩短,可怪不得我們不守規矩。

柳霏霏還是未動,也沒有說話,船繼續前行。又前行了十丈,離吳軍只有二十丈。這個距離別說重機弩還是臂力強勁之人,就是普通弓箭手也能射中,然而柳霏霏好像並未意識到危險。不但她沒有,就連船上其他人,包括普通士兵,都沒有意識到這是件危險的事。

吳國將軍見楚軍並無停下的意思,親自拿起一張弓,拉滿月,再次警告道︰「請元帥不要再前行,否則別怪我不客氣。」柳霏霏嘴角微微上揚了一下,還是未說話,船繼續前行。那將軍心下火起,一箭射向柳霏霏咽喉。

柳霏霏還是未動,眼都未眨一下,好像完全沒有看到那支箭。那將軍心下暗喜,若是真的一箭把對方主帥射殺,不但自己能揚名立萬,楚軍也可能不戰自退。然而就在他還沒來得及慶祝時,只見突然一支手將箭接住,箭尖離柳霏霏的咽喉不到一寸。而柳霏霏依然面不改色,猶如什麼事都沒有發生。

原是薛靈均接住那支箭,反手將羽箭用力一擲,羽箭快速向那將軍飛去,速度之快竟然比弓弩射出去的還要快,眨眼間就到了那將軍面前。那將軍大驚,急忙側身避讓,羽箭飛過之處,居然感覺一股強大的壓迫感,壓的那將軍胸口為之一窒。

柳霏霏一直站在船頭,直到離吳軍戰船不到十丈時,才調轉船頭,順江而下。一艘蒼山船就在離吳軍的巨艦不到十丈的距離,一直行了二三里。吳軍士兵都拉弓在手,卻沒有一個人敢放箭。不知他們是真的不敢,還是什麼原因,反正就是目送著柳霏霏等人離開,安全返回北岸。

回到北岸軍營後,柳霏霏等人才長長吁了口氣,放下心里。說是不怕,那是假的。一艘輕型戰船,深入地方月復地,只要對方有人敢下令圍殲他們,怎麼都不可能活下來。柳霏霏在賭,賭對方不敢下令,因為這就是氣勢。只要氣勢在,就算對手有絕對優勢,依然不敢輕舉妄動。

在他們離開之後,吳軍也長長吁了口氣。就這三十人,猶如萬噸巨石壓在吳軍數萬人心上,讓他們連大氣都不敢喘一聲。當柳霏霏離開之後,他們反而覺得輕松了許多。

北岸的楚軍士兵也一直提心吊膽的看著,無不佩服元帥的膽氣。一個女人,敢只身犯險面對數萬敵人,在數萬男人的軍營中,居然沒有一個人敢做。當柳霏霏安全返回時,楚軍大聲歡呼起來。他們心中想著,一個女人都不怕,作為男人有什麼好怕的?于是楚軍士氣頓時提升起來。

昭若恤激動的看著柳霏霏。如果柳霏霏是男人,只怕早就已經抱上去了。柳霏霏笑道︰「我又不傻,若是沒有準備,我怎麼可能涉險。」她是在安慰昭若恤,在那種情況下,只要吳軍攻擊,即使做了完全的準備,也根本不可能跑得掉。

昭若恤自然知道柳霏霏的意思,笑道︰「行,我就當我相信了你的話。」兩人相識一笑。柳霏霏說道︰「我看了一下,吳軍陣容還算比較整齊,戰力應該不會太差。若是在江上決戰,我們真的沒有勝利的把握。」昭若恤點了點頭,道︰「確實如此。他們江邊有兩萬人,鄱陽湖還有一萬五,都是精于水戰。而且他們戰船裝備精良,比我們要強上很多。雖說我準備了大半年,戰船較以往好上許多,與吳軍相比還是差距不小。我們水師說是三萬,實際主力只有一萬。」

柳霏霏道︰「我方才的舉動,打擊了吳軍的士氣,也提升了我軍的士氣。不過這並不能彌補我們的劣勢,正面對決我們輸的幾率任然很大。所以要想打贏這場仗,只能在陸地上打。」昭若恤道︰「我也是這麼想。可是我們能有什麼方法讓吳軍上岸?奉化軍的長處就是在水上,他們也知道在水中他們能贏,上了岸就處于劣勢,贏面不大。如果我是朱匡業,根本不可能讓士兵上岸對決。」柳霏霏沉思了片刻,說道︰「只有以退為進、誘敵深入。朱匡業是老將,他很清楚自己的長處,肯定會揚長避短。不過他手下的年輕將領不一定都會認同他的想法。少年將軍年輕氣盛,尤其是年少成名,總覺得自己很厲害,天下沒人是自己的對手。只要我們利用好這些人的心理,還是有可能將他們引誘上岸。」

昭若恤點頭道︰「你分析的有理,可是要怎麼做呢?」柳霏霏道︰「我方才在吳軍戰艦前面走了一遭,就如同巡視軍隊一般,他們當中必然有許多人很憤怒,認為這是恥辱,必然想著如何雪恥。到時候水師出戰,高舉我的戰旗,讓人大肆辱罵他們,只要激起他們的怒火就好辦。一旦開戰,堅持片刻就開始潰敗,讓吳軍以為我軍不堪一擊,他們才會放心的追。你們在江中決戰時,我會安排人攻佔吳軍岸邊的營寨。如此兩面夾擊,吳軍必然大敗。」

昭若恤拍手道︰「好計謀。只要吳軍失去了陸上營寨,就失去了依靠,必然會向鄱陽湖敗退。」柳霏霏道︰「對,所以先將一萬精銳水師調往下游,表面上是和鄱陽湖吳軍對峙,實則緩慢行動。只要這邊吳軍退卻,他們立刻在江上阻擊。雖然不能將吳軍殲滅,也可以重創他們。最重要的是他們失去了依靠,糧草無法為繼,要麼龜縮在鄱陽湖不敢出來,要麼退回金陵。」昭若恤道︰「好,我將一萬精銳調往湖口對岸駐扎,之後以五千人誘敵。只要他們敢上岸,我定讓他們有來無回。」

柳霏霏道︰「這一戰以水戰為主,該由你來指揮。我將薛靈均和飛棹軍留給你,我要回去指揮陸戰。如今我軍中成分復雜,有粵軍和投降的吳軍,若是處置不好,可能引起兵變,所以我不能在此逗留太久。」

昭若恤皺眉道︰「吳國的降兵確實是很大的隱患,他們並不是真心投降。若是戰事順利則無憂,一旦戰事焦灼,或是戰敗,這些人就會立刻反叛。我也一直在想,該如何處置他們。若是全殺了,一則太過殘忍,不是仁者所為;再者斷了後面吳軍的路,以後的吳軍見投降不投降都是死,必當死戰。」

柳霏霏道︰「嗯,我在想我沒是否可以在軍中成立兩個組織。其一,組織一部分人向這些降兵宣揚我們楚國的好,讓他們知道只要跟著我們,就能升官發財,瓦解他們的復仇之心;其二,再組織一批人暗中監視投降的將校,防止他們暗中聯絡,在背後對我們下手。」

昭若恤點頭道︰「我看可行。既然拉攏他們為我們效力,又要讓他們知道自己的分量,不能產生異心。」柳霏霏道︰「對,就是這個意思。我還想將降兵和楚兵混編,打亂他們原有的建制。凡是投降過來的將校,都官升一級。都頭升副指揮、指揮升副都指揮使、都指揮使升副廂主,瓦解他們在軍中的權力。其實這樣升官是明升暗降,沒有了實權,他們心中必然不快。所以我想著以品級的不同,獎賞他們數萬、乃至數十萬兩銀子,讓他們真正的得到實惠。」

昭若恤沉吟道︰「這樣做不是不可以,只是我們哪里有那麼多錢獎賞?」柳霏霏一笑,道︰「你知道我在洪州得到多少錢麼?」昭若恤搖搖頭。柳霏霏道︰「僅是現銀,就有兩百多萬兩。」昭若恤大吃一驚,道︰「那麼多?」

柳霏霏道︰「吳國富庶,上下官員貪污成風。不僅地方官員貪污受賄,軍中貪污更是嚴重。不管是戰死的將軍,還是逃跑的文臣武將,錢財都沒有提前送走,我就讓人將這些錢全部搜尋起來。別說吳國真的富有,洪州一個小小的丞尉,家中都有數萬錢財,更不用說刺史、大將軍。用這些人的錢,來收買降將的心,我覺得不虧。」

昭若恤哈哈一笑,說道︰「確實不虧。我沒想到你居然發了這麼大的財,相比之下我就寒磣多了。我在鄂州打了沒多久,張全約就投降了。也是你之前做的太好,打了不痛不癢的幾場之後,張全約連戲都不想再做,就直接投降。弄的我都不好意思過分搜刮,只是得了他和士紳孝敬的五十萬兩。」

柳霏霏撇了昭若恤一眼,一臉嫌棄的道︰「你堂堂楚國世子,區區五十萬兩銀子就打發了,也不嫌丟人。」昭若恤無奈的道︰「還不是你安排的太好,張全約身邊的人很多都是你安排在他身邊,他想擺月兌都擺月兌不了。」柳霏霏「哼」了一聲,道︰「看你也怪可憐的,打破江州之後,我就不跟你搶了,全都是你的。」昭若恤嘻嘻一笑,道︰「你說的,我就不客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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