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頭的世界，野馬坡副本外的重生石。
一大群人相繼出現在石頭邊。箭瘋子、斷眉真人、楚南天，以及稍後一點點出現的蕭長空。
「這到底是發生了什麼？」楚南天完全模不著頭腦。
「碼頭炸了？」箭瘋子問。
「如果是碼頭炸了，那條船算開了嗎？我們的任務算完成了嗎？」楚南天問。
斷眉真人寒著臉說︰「沒有，沒有完成。碼頭炸開的時候，任務完成的提示還沒收到。你覺得我們都掛了之後，會收到嗎？」
邊上其他人說︰「是啊。如果不是團滅，我們應該在副本內，但要隔20分鐘才復活。現在是副本外的即時復活啊！」
「靠！到底是怎麼回事？我再問一次！」楚南天問。
蕭長空道︰「可能是那個NPC。」
他把最後時刻躍空而出，卻被人用無視防御的弓箭射死的事說了出來。
「距離太遠，我只看到那家伙射箭，不確定是不是那個偷塔的家伙，但應該是他。」蕭長空說。
斷眉真人皺眉道︰「他提前在碼頭下頭埋了炸藥？不合理啊，任務提示里沒有這個環節。官方攻略里也沒有說過。」
蕭長空說︰「我也覺得不合理，一個副本里的NPC，知道我們掃蕩山寨後要去哪里，所以提前在那邊埋了炸藥？更重要的一點，野馬坡副本是三國的副本，那個時代有那麼強的炸藥嗎？沒有的吧！一夢千年一直說是以真實為前提，這方面是不會出錯的啊。」
他很少有那麼長篇大論，心情簡直是差到極點。一群高級玩家，在本身等級範圍內被一個無名NPC打團滅？豈有此意！
「麻蛋！麻蛋！麻蛋！」箭瘋子氣瘋了，狠狠砸了幾下邊上的重生石，然後就下線了。
其他人看蕭長空的郁悶模樣，估模著也不會再有什麼紅包了，都各自下線。
蕭長空撓頭看著游戲里的天空，心里重新復盤了一遍剛才的事，直接呼叫游戲客服。
他是正義盟的副盟主，游戲里有專屬公會客服應答。
蕭長空認真說了一遍事情的過程，他認為是系統Bug導致了剛才的事。客服表示已經把事情記錄在案，但調查Bug需要時間。蕭長空也沒有其他辦法，悻悻然下線了。
遠在華申市幻雪公司的X層，千年小組。
「野馬坡又出Bug了？是在剛升級的副本里？懷疑是那個NPC？好的，我明白了。我這就是去看看。」一個微微禿頂，中年發福的家伙放下電話，轉頭對另一邊正在線上執勤的青年人，「野馬坡新升級的團戰副本有問題，懷疑是那邊有個NPC有X故障，阿嚏你先去看看吧。坐標我已經發給你了。我一會兒也上去。」
「好 ，紀哥。等我干掉這個垃圾，居然偷拍女玩家！看我踢他下線。」阿嚏飛快回答，然後他一個「三連」的處理，鎖定ID特寫截圖，踢人下線，上傳論壇公示。
不多時這個一身黑衣，掛著金刀的年輕武士，頂著一個「我就是正義」的ID，來到了出問題的飲馬河碼頭。
這特麼的，世界大戰嗎？被火箭筒炸過了？一個活的NPC也沒有了，還能查什麼啊？
他點開查找漏洞的掃描儀。看到了李五和黃九埋在碼頭下的火雷痕跡。然後他慢慢走向野馬坡戰場，那邊有著夸張損毀的高大箭塔。
阿嚏看了眼事件日志，撓了撓頭感嘆道︰「有點牛逼啊。」
「這兩件事會是同一個NPC做的？」一身黑衣，背著一柄金色長劍的老紀出現在一旁。
他的ID是「絕對的正義」。
阿嚏說︰「從日志上看，這兩邊都涉及到一個叫李五的NPC，編號是2035018486539。但我沒有在這里的幸存NPC里找到他。」
老紀道︰「那就只能先封存副本狀態了。這次的事有點奇怪，你知道是誰打電話來讓我們查Bug的嗎？」
「不是傻子客服部？」阿嚏問。
「當然不是，這次的電話來自頂樓，老總辦公室的魔女顏冰。」老紀說。
「靠，不是吧。驚動最上頭了？」阿嚏吃驚道。
「能查到那個NPC在哪里嗎？」老紀問。
阿嚏拿出一個電子平板，按了幾下說︰「同款編號的NPC馬夫李五，正在各個野馬坡副本里循規蹈矩的活著。但這條支線上的那個就失蹤了。」
老紀說︰「我記得這個副本前些時候就有人報告說有Bug，副本升級後按道理所有NPC都被刷過一遍的，怎麼會沒有把這個李五刷回原始狀態？」
「我看看啊。」阿嚏看著更新日志道︰「系統升級，主要處理了李月兒、李寅、李曲、趙硯。其中李月兒的模板也換了。對，程序組圖省事只是刷新了這四個高級NPC。其他的沒有動。所以那個李五如果之前就有問題，這次升級的時候還是被漏掉了。」
「那這次的家伙說不定就是第13號了。會很麻煩的啊。」老紀輕聲說，上頭的電話讓他想到了一些很久以前的事。
蕭長空下了游戲，舒舒服服地洗了個澡，長發盤起裹著浴巾，倒了杯紅酒在桌子上。
她在現實里名叫「肖嵐」，是個重慶美人，在游戲里則是個男性角色。
今天被大火燒死的她，必須泡在浴缸里才能緩解疼痛。而胸口那一箭，更是讓她一直隱隱作痛。
「真是見鬼了。疼了一個多小時了。又不是沒受過傷。」她搖頭扶著胸口，輕輕揉著。
這時候，正義盟的老大令狐正義，也就是她的現實里的男友楚嵩林打來電話。
「寶貝今天啷個回事？傷口現在疼不疼撒。」令狐正義關心地問。
「遇到系統bug，團滅了。還能怎麼回事。」女人把事情的過程講了一遍。
「好像前幾天天下會也遇到過類似的事。」令狐正義把馬尾鎮厲強風的事說了一下。
女人說︰「這種事我也早听說了。不過，啷個都和野馬坡有關，看來真的是出妖怪了。」
令狐正義笑道︰「所以別生氣了，這種事誰能想到呢？系統的問題，讓游戲公司解決，我也投訴了。」
女人道︰「我不生氣，就是死的太慘了。那家伙居然有火龍箭。把老子疼壞了。」
「好了，好了。我幫你揉揉。」令狐正義說。
「呸，你揉什麼揉？你現在在哪塊地圖混呢？我們有一個禮拜沒見了吧？」女人問。
令狐正義道︰「在新地圖開荒嘛。今天我也不順，差點被那吳一殺了。好在還是弄到了幾本技能書，晚點郵件給你。有用的雷系奧義。」
吳一是「一夢千年」里最強十人之一，像令狐正義這樣的高端玩家，通常都在服務器深處打裝備。平日的城里已經看不到他們了。
「我不要什麼秘籍，我要你早點回來。這個破公會那麼多大，我真管不過來了。」女人嬌嗔道。
「行，五天，再有五天，我保證回來。好了，我的強制休息時間到了，可以上線了。晚點聊。」男人兩句話過後就掛斷了電話。
女人嘆了口氣去，再過幾天就是她生日了，那死男人不會忘記了吧？她看著遠端的游戲頭盔。她和令狐正義是在現實里認識的，然後一起上的「一夢千年」。用了一年時間，把正義盟打造成了堪比「天下會」的大勢力。
但有時候她也會發現，他們兩人的生活已經完全被游戲佔據了。雖然游戲給他們帶來了巨大的收益，但是真實的生活到底在哪里呢？
有時候線上還是線下都分不清了，做夢的時候她已經是男性的身份居多了。
「靠。老子疼是真的疼。」她嘆了口氣，把紅酒一飲而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