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好了半個月時間,百里訣還真一天沒多一天沒少。
就在容老四懷疑百里訣是不是真的能得手的時候,這天半夜里,一個奴人扣響了容家人所住的農家小院的門,容老四謹慎地打開院門,看到門口停了一輛馬車。
「容將軍,太子殿下傳話,讓你們今晚就走,你們要的人就在馬車上,您……驗驗?」
「你說,馬車上是我家老五?」
容老四激動得聲音都差點劈叉,一個箭步沖向馬車用力地推開車門,借著月光看到馬車里躺了個不省人事的……女人?
「怎麼是個女的?」
還瘦白瘦白的!
「容將軍,要不您再仔細看看?」
容老四滿腦袋問號,想著這麼大的事百里訣應該不會兒戲,才重新拉開馬車門仔細看了看「女人」的臉,然後……臉全黑了!
那張臉,分明跟他六弟長得一模一樣!
換言之,這張臉就是他五弟的!
可五弟怎麼成了——
容老四心里突然間百味雜陳,趕緊重新關上馬車門,對奴人說︰「人沒錯,但為何不省人事了?」
奴人將一份出關文書交給容老四,道︰「殿下借風勢對整個別苑用了迷藥,難免傷及無辜,容將軍別擔心,藥效過去人就會醒了,這是蓋有剌恪什王印璽的出關文書,按照殿下交代的路線走,一個月便可直接繞道去定州,容將軍一路保重。」
「有勞。」
奴人完成任務,功成身退。
容老四將馬車趕進小院,此時秦筠之和睡睡已經把行禮收拾好了,包袱都由老虎豹子們背著,她們只坐一輛馬車離開。
睡睡一爬上馬車,就好奇地湊到昏迷不醒的「容老五」面前打量,越打量就越震驚。
「娘親,這個女版的五叔,真的跟六叔長得一模一樣誒,臉長得一樣就算了,連身材都一樣瘦瘦的,而且五叔長得比六叔還白淨!五叔他也生病了嗎?」
秦筠之看了幾眼昏迷的小叔子,實在是辣眼楮,然後伸出手去探了探容老五的脈搏。
睡睡見娘親一直皺著眉,趕緊問︰「娘親,不好麼?」
秦筠之又細細地診了半晌,才說︰「長期饑餓,傷了脾胃,他這弱柳扶風的身段,怕就是餓出來的。」
睡睡听完就懵了,月兌口而出︰「五叔這是把自己當成揚州瘦馬了麼?」
秦筠之︰「……」
差別也不大。
駕車的容老四听見了,也跟著沉默了片刻,才問︰「筠娘,能治好不?」
老五和老六以前可不是這樣,成天跟他在山上跑,身子壯實得很,現在一個病一個餓,瘦得都只剩下一半了!
秦筠之嘆了口氣︰「不是什麼大毛病,但我就怕……」
「怕什麼?」睡睡不懂。
秦筠之點了點自己的腦袋,小聲說︰「怕你五叔這里出了什麼問題。」
睡睡懂了,掃了一眼五叔花枝招展的打扮,也開始擔心了︰「五叔要是一直這樣,女乃女乃肯定很傷心。」
剛一說完,她就看到容老五的手指好像動了一下。
秦筠之也看見了,趕緊做了個噤聲的手勢,讓容老四停下馬車進來。
果然沒過一會兒,容老五的眼皮也開始動了,容老四激動得實在等不了,干脆上手搖他,還大聲喊︰「老五?老五你醒醒,我是你四哥!老五?」
容老五似乎覺得吵,虛弱地抬起自己胳膊去捂住頭。
秦筠之和睡睡注意到,五弟(五叔)抬胳膊的動作像極了女人,而且他還翹了蘭花指!
睡睡一整個震驚住,撲進娘親懷里大氣都不敢出了!
秦筠之深吸了一口氣按下情緒,看著容老五慢悠悠地朝著她這邊睜開了眼楮。
然後……四目相對。
眼神漸漸清明。
視線雙雙凝固。
馬車內忽然靜得落針可聞。
最後,容老五忽然飛快地閉上了眼楮,嗓音細細地自言自語︰「一定是我睜開眼楮的方式不對,我怎麼好像看見了四嫂……」
這句話,讓睡睡一家三口確定,老五和老六不一樣,他記憶是完整的,而且還能第一時間認出家里人!
容老四也顧不上計較那麼多,趕緊回應他︰「老五,我是你四哥,我真是你四哥,我們把你救出來了!這不是做夢,不信你掐掐自己,看疼不疼!」
容老五听到容老四的聲音,明明很真實,可他還覺得是夢。
隨後,他的目光在容老四和秦筠之身上轉了好幾圈,突然一伸手,用力掐了一把睡睡的小胖臉!
「啊!」睡睡痛得叫出了聲!
容老五听到後趕緊松手,眼看著睡睡的胖臉上出現了兩個指印,愣住了!
容老四和秦筠之也愣住了!
睡睡更是愣到一臉懵!
再然後……容老五突然再次閉上了眼楮,還把整張臉都埋進了馬車小榻的坐墊里!
「這居然不是夢……你們都別跟我說話,我需要冷靜一下。」
容老四只好把話都咽進去,趕緊模了模睡睡的小臉問︰「閨女,你五叔把你掐疼了吧?」
睡睡這才反應過來,癟起小嘴控訴︰「爹爹他掐我!他不掐他自己他掐我!」
容老四趕緊哄睡睡,幫弟弟解釋︰「掐自己會疼啊,你五叔他從小就比較……機智。」
睡睡哼了一聲︰「機智還被賣了!」
說完,睡睡就看到容老五把臉埋得更深了。
秦筠之瞧見了,直接一腳踢在了容老五的腰上,說︰「現在緩過來了沒?把頭抬起來,我和你四哥有話要問你。」
容老五堅決不抬頭,悶悶地說︰「你們有話就這麼問吧,我現在沒臉見四哥。」
秦筠之明白為什麼,直接揭穿︰「因為你這一身不男不女的打扮?」
容老五不說話了。
容老四嘆了口氣,說︰「老五,你是為了救你嫂子才遭的難,只要你人還活著,不管什麼樣子四哥都接受,你先起來坐好,咱們好好說說話。」
容老五還是不干。
秦筠之知道他覺得丟臉,只能對容老四搖搖頭,說︰「算了,先讓他緩緩吧,你出去趕馬車,這里還是剌恪什王族的地界,不安全,有什麼話,都等安全了再說。」
容老四還是听媳婦兒的話,抬起腳想踹容老五又舍不得,最後只能收回去跳到車轅上去趕馬車。
睡睡等臉不疼了,見五叔還跟個蠶蛹一樣趴著不說話,就爬過去,熟練地自我介紹︰「五叔你好,我叫睡睡,是爹爹和娘親的女兒,也是你的小佷女,我大人有大量,剛才你掐我的事我就不跟你計較了,但你不能一直這麼趴著,你趴著我都沒地方睡覺了。」
容老五︰「……」
試著往旁邊挪了挪,全程保持臉埋得緊緊的。
等實在挪不動了,才出聲︰「這樣地兒夠不夠?」
秦筠之︰「……」
還得是她閨女親自出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