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秦老夫人「撐腰」,就算睡睡一家只是無名之輩,店鋪的丫頭們也不敢怠慢了,將花重錦、水雲絲等珍貴的料子全都拿了出來!
睡睡沒貪心地全要,只各買了兩匹,因為她發現,這京都最好的鋪子里賣的料子,雖然名字一樣,但不論手感還是色澤,都和顧見勍哥哥用的完全不在一個檔次上!
買好了料子後,睡睡又在秦老夫人的陪同下去看了成衣樣式,待量好身,繡娘記下容老太的喜好並加以改進,當場就定下了樣式圖和取衣裳的日期。
等做完這一切到了無人的地方,秦老夫人才有機會對容老太道︰「親家,今天是咱們兩家第一次見面,老身有些失禮了。」
容老太才覺得失禮呢,汗顏地說︰「到京都這麼長時間了,按理說,在親家認回筠娘和睡睡之後,我們就應該上門去拜訪,可因為一些不方便的原因,到現在才第一回見到親家,說失禮,應該是我們家失禮了。」
秦家派去打听兒子過往的人也回來了,能知道的都知道了,自然也清楚秦筠之痴傻的那幾年容家人是如何對她的,發自內心地感激說︰「既然都失禮了,那咱們就扯平了,一家人不說兩家話,顯得外道,容家待筠娘和睡睡都那般好,我這心里頭真是充滿了感恩,要不是遇上你們一家人,我家筠娘現在還不知道受著什麼苦呢。」
說完,秦老夫人又要哭了。
容老太趕緊打住她的眼淚,說︰「筠娘能嫁到我們家,是我們家的福氣,您是不知道,那孩子懂道理又貼心,跟我親閨女似的,平日里有她在,家里不管遇到啥事我都不用慌,要不是她嫁進來,我們家也不會有睡睡這麼可愛的小孫女,老夫人請放心,容家以後還會加倍對筠娘和睡睡好!」
秦老夫人聞言,心里確實安慰不少。
秦家大媳婦和容老太是同輩,笑著出面提議說︰「今兒也是巧了,能和親家在這里不期而遇,不若今兒就一道用個飯?」
容老太還沒說話,睡睡就舉手手︰「去海豐樓!」
她剛才听其他客人提了一嘴,說京都海豐樓新到了一批鮮海貨,她吃過很多河鮮但沒吃過海鮮,所以想去試試!
秦老夫人听到睡睡女乃乎乎地提要求,哪有不應的︰「那就先讓小廝去海豐樓定一桌席面,我們慢慢逛著去。」
容老太沒有意見,這就隨著秦家人一起往外走。
卻在走到門口的時候,踫到了一個意料之外的人。
只一眼,容老太就認出了他!
下意識轉身想要躲避!
睡睡看到女乃女乃臉色瞬變異樣重重,跟著朝著女乃女乃看的方向看去,結果看到蔡鑫從一輛馬車上走下來,正要進鋪子!
這是什麼鬼運氣!
她特地挑了個蔡鑫最不可能出門的日子帶女乃女乃出門逛街,結果卻迎面遇上了!
不行!
絕不能讓蔡鑫認出女乃女乃,否則她們後面的計劃就全被打亂了!
睡睡從鐘懷里掙扎下去,想拉著女乃女乃先去鋪子里避一避!
可蔡鑫已經下了馬車進了院子正門,還看見了秦老夫人一行人,竟直接朝著她們這邊走了過來。
想躲都來不及了!
荀夫子意識到什麼,想也不想就擋在了容老太面前,示意她先別慌。
睡睡也立馬躲到了秦大夫人和秦二夫人後頭,藏得嚴嚴實實的!
「秦老夫人好,近來身子可還康健?」蔡鑫溫恭地朝秦老夫人行禮,眼神在對面眾人身上一閃而過,只在荀夫子臉上停留了幾瞬,隨後便收回去了。
秦老夫人微笑著點頭︰「我這身子還算硬朗,多謝相爺記掛,听說五駙馬又病了,可有大礙?」
「無甚大礙,只是倒春寒時稍沒注意,染了風寒,吃幾副藥就能好,勞老夫人掛心了。」
「無礙就好無礙就好,他年紀還輕,身子慢慢調養,總會好的。」秦老夫人說完了場面話,才問,「相爺今兒怎麼有空來這里?」
蔡鑫耐心得很,繼續謙和有禮地回︰「犬子在這里給五公主定了幾身衣裳,因生病不能外出,便托我幫他來取。」
睡睡內心︰呸!
撒謊!
秦老夫人意外道︰「幾件衣裳,還托相爺親自來取,駙馬對五公主真是如傳聞一般情深意切。」
蔡鑫笑得一臉慚愧︰「小兒女間的情趣,讓老夫人見笑了。」
秦老夫人附和地笑笑,便說︰「那相爺先去吧,老身不耽擱相爺了。」
話落,便讓開了路,讓蔡鑫先行。
蔡鑫有禮地一揖,道了聲謝才繼續往里走。
走時,再次轉頭看了荀夫子一眼,然後……忽然停住了腳步!
站在荀夫子身後的容老太呼吸都差點嚇停了,用力低著頭掩飾自己!
這個角度,蔡鑫是能看見她的臉的!
荀夫子也緊張地摩挲著手指!
「這位先生有些眼熟,敢問……可是從前九卿之一的荀愈荀大人?」蔡鑫忽然禮貌地問。
荀夫子听到他沒認出容老太,松了一口氣的同時,意外京都中居然還有人能認出自己,畢竟一朝天子一朝臣,先帝的老臣在朝中如今已所剩無幾,何況他還獲罪流放五年,早已物是人非。
「在下正是荀愈,相爺認識荀某?」
蔡鑫不意外荀愈不認得自己,笑道︰「我與荀大人乃同科,荀大人是當屆狀元郎,蔡某不過二甲進士,荀大人不識蔡某也是正常,但蔡某仰慕荀大人學識久矣,沒想到今日能在這里遇到。」
荀夫子听著這恭維的話,怎麼听都有點兒不對勁,掩下神思躬身一揖︰「相爺過譽,荀某愧不敢當。」
蔡鑫依然一副真心仰慕的模樣,繼續問︰「不知荀大人如今在何處棲身,蔡某改日上門與荀大人手談一局,可會打擾?」
荀夫子猶豫了一下,居然真給他留了地址,說︰「那荀某在家等候相爺大駕。」
蔡鑫滿意地一點頭,說了句「一定」才終于走了。
容老太看著他的背影,跳到嗓子眼兒的心終于落了下去,同時,也冷得生疼!
十三年的枕邊人啊!
她就站在他面前,他居然完全沒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