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子上，一共擺了三十七雙珍珠鞋。
明顯都是按睡睡的小腳尺寸買的。
而且全都符合睡睡的要求，上面都有珍珠！
這麼多鞋子，睡睡覺得自己得趕緊每天換著穿才行，不然很快就穿不上了！
她的腳長得可快了，女乃女乃總說一個月一個樣！
「公子，這是鎮上所有成衣鋪子里能買到的珍珠鞋子了，您還有什麼吩咐？」
「站著，做個見證。」
「是。」
小廝應完聲，就站在邊上不動了。
然後顧見勍拿起一雙鞋子，問仰頭坐在地上眼神對著珍珠鞋子發直的睡睡︰「喜歡嗎？」
睡睡立馬點頭！
喜歡喜歡太喜歡了！
而且越多她越喜歡！
顧見勍笑了︰「那就發個誓。」
睡睡︰「？？？」
顧見勍並攏二指，舉指向天，說︰「像這樣，發誓以後只要顧哥哥有危險，肉球……睡睡都會盡全力相救。」
睡睡驚訝地瞪大眼楮︰「！！！」
一雙鞋子就想換這麼重的誓言，大哥哥你也太會佔便宜了叭！
顧見勍仿佛看懂了她的意思，想了想，似乎是有些佔便宜了，于是加了一雙鞋。
見睡睡不動，又加了一雙。
睡睡還是不動，他只好再加一雙。
然而睡睡仍舊不動。
顧見勍手一頓，開始把鞋往回拿。
睡睡瞬間舉起小手手，「啊啊啊」地阻止他！
本來就只有四雙，不能再少了！
顧見勍的手慢慢停住，但沒落下，就這樣頓在半空中等著，眼含愉悅。
睡睡見他沒把小鞋子拿回去，這才滿意了，趕緊學著大哥哥剛才的樣子，哇啦哇啦地舉手發誓！
顧見勍听完誓言，這才滿意了，覺得這個送禮物的方式他有點喜歡，于是又拿了四雙鞋子，讓睡睡繼續發誓︰「以後，不能隨便踫顧哥哥的東西。」
睡睡覺得這個簡單，果斷點頭，于是又得了四雙漂亮鞋子！
「也不能隨便拿顧哥哥的東西。」
睡睡繼續點頭，這次得了五雙鞋子！
「顧哥哥不喜喚人名字，叫你什麼你都得答應。」
「顧哥哥不喜喧嘩，你以後少說話……或者小聲些說話。」
「顧哥哥不喜旁人近身，你以後不許……近身前需先得允許。」
……
顧見勍一連提了十個要求，讓睡睡一一發誓，直到實在想不出來了才作罷。
睡睡一邊舉手發誓一邊收禮物，險些舉到手抽筋！
但也終于將三十七雙珍珠鞋子全部收入囊中啦！
以後就算鞋子穿不了，把上面的珍珠拆下來，那也是好多銀子呢！
想到這兒，睡睡覺得自己做夢都能笑醒！
至于誓言嘛……她又不是只有一個顧哥哥，如果做不到她也不算食言啦！
睡睡心滿意足，樂呵呵地扯著嗓門讓娘親過來，幫她把鞋子全部拿回房里去！
老四媳婦一直在院子里，剛才發生的事自然全看在眼里，但她完全沒有阻攔，幫睡睡把鞋子拿回房里放好之後，就過來將睡睡抱了起來，問顧見勍︰「顧公子，你和荀夫子的身體都差不多痊愈了，可還要繼續在我們這農家小院住著？」
顧見勍剛逗完睡睡，心情明顯挺好，難得回道︰「是時候了。」
不出意外，李管事很快便會派馬車來接他。
老四媳婦也是聰明人，聞言便明白了。
果然不出顧見勍所料，兩個時辰後，李管事帶著兩輛馬車到了百丈村，一進院子，就讓人從馬車里搬出各種肉菜點心和瓜果，然後對著容家人拱手行謝禮。
「這幾日，勞煩容家姐姐和各位佷子照顧夫子與顧公子，听聞他們二人身子已經大好，李某特帶了些薄禮過來以表謝意，順道將兩位接回去，這些日子實在是叨擾了。」
容家人和李管事也是老熟人了，大大方方地接了謝禮，便開始幫忙收拾東西。
睡睡看著他們收拾，才有種真實的大哥哥和夫子要離開的感覺，想著自己剛才還和大哥哥鬧著玩呢，現在居然就要分開了，感覺又突然又不舍。
就像……上次顧行哥哥離開時一樣。
顧行哥哥自從離開後，她就很少再見到他了。
大哥哥是不是也會這樣？
雖然她有點怕這個大哥哥，但是她也知道，大哥哥對她其實是很好的。
她喜歡大哥哥的玉佩，大哥哥就送給了她。
她說要鞋子，大哥哥就把鎮上的珍珠鞋子都買回來送給她。
這樣一想，睡睡忽然更加舍不得了，扶著院子的箱子挪到了大哥哥面前，扯扯他的衣服。
顧見勍低頭，看著面露不舍的小丫頭，表情有一瞬間的怔忪。
睡睡以為他還介意自己手手髒呢，就舉起小手手給他看，洗干淨啦！
顧見勍又怔了一下。
然後便听到睡睡開口哇哇地問︰大哥哥，你還會回來麼？
顧見勍听到她這麼問，似乎才敢確定這個小丫頭的表情真的是不舍，心頭產生了一絲奇異的感覺。
居然有人會舍不得他？
所有人只怕他，他也只需要所有人怕他，這算還是第一次有人會舍不得他。
這感覺……有些奇妙，也不讓人厭惡。
于是，顧見勍第一次，伸出手模了下睡睡的頭發，軟軟的，很像他喜歡的上好雲絲。
然後回答她︰「發的誓，別忘了。」
這樣，他們自然會再見。
睡睡想了會兒今天發的誓，從他的六個字里掰開了他話里的深意。
大哥哥指的，應該是她說的第一個誓言叭。
如果不是需要她救命，那麼他們可能永遠都不會再見了。
因為大哥哥和顧行哥哥一樣，都生活在腥風血雨之中，否則也不會命懸一線有機會被她遇到，而她和他們是不一樣的。
如果真的要這樣才能再見的話，那她寧願，還是不要再見了叭。
睡睡想明白了這個道理，即便再不舍，也放下了，繼續仰頭看著顧見勍說︰大哥哥，你一定不要亂殺人，也一定要平安 ！
顧見勍又一次听到了旁人從未同他說過的話，而且是從一雙天真且真誠的眼楮里听到的，那種怪異而奇妙的感覺變得更加真實。
他再次將手放在睡睡的小腦袋上，這次不是輕輕地一撫而過，而是用了更大的力氣揉了一下，覺得和雲絲的觸感似乎不一樣了。
有溫度。
「前面的做不到，後面的……哥哥盡力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