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林的事我們已經听說了,你們這次來是來送他的遺物吧?」
「是的,柯林的死,我很抱歉。」
小丫頭從樓上跑了下來。
沉重的腳步聲將地板踩的「砰砰」響。
「柯林才不是我的哥哥!哼!」
撂下一句話,做了個鬼臉,小丫頭又沖了回去。
青年苦笑了下,「家里的事,就不讓外人見笑了,要喝點什麼?」
「不用,謝謝。」
坐了良久,縫尸女問道︰「柯林在這里住過嗎?」
「沒有,他很早就離家出走了,能再次收到他的消息,我們也很驚訝,我們都以為,他早就不在這個世界了。」
青年很平靜。
他的表現謙遜有禮,但除此以外並無其他的情感。
看得出,他對柯林的死並不是很在意。
似乎,凶殺案現場外,一個外鄉人訴說自己的所見。
白祈感覺有些不適。
親人,難道就是這樣的嗎?
上一世,加上這一世。
白祈都沒有什麼親人。
對于那種由血緣為紐帶建立起的關系,他很向往。
可是現在,這種情感似乎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柯林死了,他的弟弟妹妹都沒有半分的哀傷。
他們比他這個陌生人還要冷漠。
鐵門打開的聲音從外面傳來。
一位樣貌三十歲左右的男子,被一個貴婦挽著手走了進來。
青年上前為白祈他們引薦。
「父親,這兩位是柯林的戰友,他們來送柯林的遺物。」
「遺物?什麼遺物?」
白祈取出封印的神性物質。
男人看著這份神性物質,眉頭皺了起來,「只有這個?」
「是,只有這個。」
男人長嘆了口氣。
揮了揮手,「拿走吧,我想他也不想留在這里,將這份神性物質給下一個人,或者制成封印物,都行,這里沒有我的功勞,你們帶它離開吧。」
白祈捧著封印物的手顫抖了一下。
他的雙腿如灌了鉛,竟一步也挪不動。
他很悲傷,他為柯林悲傷。
這種悲傷就像一根根細長的鋼絲,將他一圈圈纏住。
他動彈不得,收緊的鋼絲沒入他的皮膚,切向骨頭,要將他分成碎片。
見白祈沒有離開,男人長嘆了口氣。
「你們先回房間,我和這位客人單獨說幾句話。」
貴婦挽著從樓梯跑下來的女孩走上樓梯。
青年向白祈與縫尸女微微行禮,離開。
當門廳只剩下三個人,男人開口了。
「坐吧。」
白祈沒有移動。
他想要離開這里,但任務是將遺物送回。
他很糾結,不知道,到底是離開,還是說服那個男人,讓他收下遺物。
男人給自己倒了一杯酒。
喝了一口,「柯林,是我第一個孩子,他的母親死于一場意外,我對他還是不錯的,可我也要生活,然後有了第二任妻子,第二任妻子給我生下兩個孩子,我不知道你們對柯林了解多少,是否熟識,但是他曾犯下重大的錯誤,他給他的弟弟下藥,想要毒死他!你說,我該怎麼辦?我能怎麼辦?如果是你,你怎麼辦?」
白祈被問住了。
如果是他,他該怎麼辦?
「你怎麼能確定是柯林下的……」
這句話,很幼稚。
都是序列,這種事,又怎能出錯呢。
「所以,你遺棄了他?」
「不,我只將他關在地窖里讓他反省,去監獄或者地窖,他選擇了後者。
然後他趁我不在家,逃走了。
他鑽進商會的馬車下,死死抱著橫木,那小身板展現出的意志,讓我驚訝。
更讓我氣憤,似乎,一切都是我的錯。
我目送馬車的離開。我知道,他的心已經無法容下這個家了。」
「打擾了。」
白祈終于邁開步子,他離開了。
離開後,房間里響起男人的哭聲。
白祈回頭望了一眼,到底是誰錯了呢?
手中的神性物質閃爍著微光。
白祈也不知道它在表達著什麼。
「去下一家?」
「不,我想休息下。」
白祈沿街走著,步入一家旅館。
此時,他只覺身心俱疲。
他倒在床上睡了過去。
「不是我,我沒有下藥!是她!是那個女人誣陷我!」
冥冥中,白祈听到有人在歇斯底里的喊著。
他的聲音無比的空明。
仿佛從很遠的地方,听著並不真切。
「你是誰?」
白祈的意識還不清醒,重復的話語一直在耳邊回蕩。
過了好一會兒,白祈才想到了一些。
「這里是夢?柯林?」
白祈突然醒了過來。
他沒有夢境有關的權柄,無法在夢境保持清醒的意識。
但剛才的經歷卻歷歷在目。
白祈抬起手。
他的手里握著屬于柯林的神性物質。
但他可以肯定,他將這份神性物質裝起來了才對。
「柯林,難道真的是你嗎?你的意識還在?」
白祈拿著柯林的神性物質進入靈界。
企圖用靈界的特殊性與柯林進行溝通。
剎那間。
數不盡的靈體從四面八方聚攏了過來,被擋在無形的牆壁外。
無數的靈瘋狂撞擊著那道無形的牆壁。
白祈看著手中的神性物質。
想要看出點什麼。
可惜一無所獲。
「你在干什麼!」
紅月教會靈界巡邏出現在白祈的面前。
白祈正要解釋,一道漂浮的靈穿過隱形牆壁,飛了過來。
這道靈的頭頂也有紅月教會的標識。
只是這個標識已經很淡了。
白祈盯著那道靈,問道︰「柯林?」
脆弱的靈圍著白祈手上的神性物質打轉,上面的封印讓它無法融入進去。
「抱歉,我想做個嘗試,沒想給您帶來麻煩。」
「你嘗試完了嗎?嘗試完了快走,一會兒引來麻煩的家伙就不好了。」
「是。」
白祈從自己的體內分離出一絲神性物質投入那道靈的體內。
然後帶著那道靈離開了靈界。
有神性物質的支撐,那道靈體化作一條紙船圍著白祈。
白祈已經沒有休息的想法,起身離開酒店,向紅月教會趕去。
「有辦法幫我鑒定下,這道靈與這份神性物質的關系嗎?」
白祈站在紅月教會的問詢處。
里面的人看了眼白祈胸前的徽章,「您等一下,我給您安排。」
很快,白祈被帶到一個單間。
在單間里見到一位女士。
這位女士趴在一個光滑的泡泡上,一副沒睡醒的樣子。
「這道靈和你什麼關系?」
「戰友。」
「他是哪個教會的。」
「咱們教會的。」
「他本人同意了嗎?」
「他已經死了怎麼同意?」
「那他有委托你什麼事嗎?在他死後。」
白祈眼前一亮。
「有!」
「行吧,給我瞅瞅。」
白祈將封印的神性物質還有紙船靈體交給對方。
「嗯,這是他的靈,但我不建議你這麼做,他的序列太低了不可能復活,頂多能成為一件保留更多權柄的封印物,我的建議……還是讓你身邊的凶靈將他吃了比較好,幫他解月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