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當然是懲惡揚善

姜望感慨道︰「真是虎父無犬女啊。」郡守否然道︰「我很正直,她確是虎女。」姜望默默說道︰「鐵錘姑娘也是一生正直。」郡守擦擦汗,說道︰「慚愧慚愧。」姜望敬了一碗酒,微笑著說道︰「郡守作為一郡之首,跟百姓都像自家親戚一樣,想來很是勞苦,卻依舊有著非凡的本事,當真是天賦異稟,否則鐵錘姑娘也不會年紀輕輕就入宗師境。」當職者,若非職位特殊,確很難把精力放在修行上,尤其是文官,多數都未曾修行,更瞧不上武夫。

因此文官里普通人居多,但他們也很熱衷于儒道,只可惜無門而入,若非讀書人里面有帝師入道,他們怕是這點心思都難有。

畢竟就算是很低職位的文官,亦有資格指使尋常修士或武夫,用不著自己親力親為的修行。

手無縛雞之力的讀書人便由此而來。酒仙郡郡守雖是武將出身,但目前也屬于文官之列,治理酒仙郡有模有樣,要麼資質很高,每日閑出一點時間就足夠,要麼在成為郡守前,就已經是一位高手。

可年紀擺在這里,天賦異稟都是不爭的事實。雖然父輩資質高,小輩不一定能繼承,但郡守和鐵錘姑娘都很強,後者資質顯然更高,姜望很懷疑,郡守其實也是一位宗師境武夫。

否則澡雪境修士難見,洞冥境巔峰修士哪都有,若無宗師境的實力,想要鎮壓一城,根本沒可能。

旁人所謂不知郡守有多強,只是沒有確認罷了,心里肯定都有猜測。宗師境武夫是比澡雪境修士更容易見到的,因武夫晉升宗師要比修士破境澡雪相對簡單一些。

郡守能意會姜望想說什麼,他淡淡笑道︰「其實縱觀隋國乃至整個人間,三十歲前破境澡雪的年輕人,沒有顯得那麼鳳毛麟角,但在苦檀卻是一件破天荒的事情。」

「至少我清楚的,五百年間僅出了兩三個,這里面包括著姜先生,就連劍神,也是不惑之年才入澡雪,因此,姜先生的出現,對苦檀意義非凡。」郡守的答非所問,讓姜望很困惑,

「青玄署和劍閣等確都想讓我加入,但貌似也沒有顯得我很重要。」

「我在昔南小鎮曾見劍神一面,劍神對我也愛搭不理的,何況我也見過一些從神都來的人,沒瞧出外面澡雪境泛濫。」郡守搖頭笑道︰「年輕一輩的澡雪境修士雖非鳳毛麟角,可也沒到泛濫的程度,只是除了苦檀,各境都能拿出幾位甚至十幾位,而真正能跟老一輩抗衡的才是鳳毛麟角。」

「姜先生入了澡雪境,可終究未到那個級別,劍神沒什麼想法也就情有可原。」姜望沒有說話,若是以前,面對老一輩的澡雪境修士例如劉玄命,他的確沒有絲毫勝算,但現在只要待在渾城里,他是有自信能讓劉玄命吃點苦頭。

如果再使出斬神的一刀,勝過劉玄命也未必不可。郡守接著說道︰「苦檀其實很奇怪,在隋國各境里都算是面積很大的,藏寶地也不少,按理來說,高境界的修士武夫應是可觀的,好比壟蟬不足百郡,苦檀卻有近四百郡,而兩者巔峰戰力的數量卻相差甚遠。」

「若苦檀人士都不喜修行習武,或大部分都沒有資質,前者勉強能解釋,可後者就很有問題了。」

「何況我曾踏遍苦檀,有些地方甚至的確不知修士的存在,但也只是少數,後者的情況更重,然而總得有一個原因,致使苦檀人士多數無法修行。」郡守嚴肅說道︰「這便牽扯到氣運兩個字了。」姜望驚訝道︰「苦檀氣運出了問題?」雖然姜望對修行中的事情知之甚少,但氣運二字是很容易理解的。

它是一種規律,也是世間萬物,它並非靜止,有時會因節候的變化而變化,自極微處始而無從察覺,而到了某一階段,就可能引發氣運不可預料的大變故。

郡守說道︰「人的修行,王朝的興衰,甚至于符,都牽扯著氣運,莫說許觴斛,能畫出匪夷所思符的天師,其實都身負比常人更多的氣運。」

「因他們是以凡人之軀,借助外物堪比神明,當然,這麼說有些夸張,但意思便是這個意思。」姜望想著許觴斛利用分身符,變得成千上萬,隋國天師那麼多,能依靠符威脅到澡雪境修士,真就顯得極其夸張,那些天賦異稟的修士或武夫,其實也是氣運加身者,無非是氣運有多少罷了。

而氣運是會被自己搞沒的。要麼是苦檀發生了什麼重大事情,要麼就是有人或妖盜走甚至毀掉了氣運,但想做到,顯然沒那麼簡單,最容易的方法,就是戰爭。

若因燭神及漠章戰役的緣故,那便不會只有苦檀氣運出問題了,事實上兩場戰役,已經嚴重影響人間氣運,使得修士很難成仙倒是其次,甚至修行的過程都變得艱難。

郡守勸說道︰「自燭神戰役後,苦檀便已很難出現年紀輕輕就能破境澡雪的人物,此後五百年里,第一位已經隕落,第二位雖在苦檀,但其實不確定是不是苦檀人士。」

「若姜先生能在秋祭大會奪得魁首,就有可能引得氣運降臨,大善于整個苦檀。」姜望好奇道︰「這兩者有什麼必然關系?」郡守說道︰「氣運是很難說得清的,因無法觸模,只能憑著感覺來看,當年劍神破境澡雪時,苦檀卻有發生較為明顯的變化,但唯有劍神一人撐著,終究力有未逮,苦檀氣運仍在持續衰弱。」

「最明顯的變化,是氣候的莫測,山川大河的污濁,以及修行的難度更苛刻。其實鐵錘有資質不假,可最重要的是,她在壟蟬修行,若是待在苦檀,此刻能入第四境便是很不錯了。」

「苦檀修士若想入澡雪,武夫若想入宗師,看得是資質以及時間,劉行令和駱尊者便不說了,劍閣林澄知別看表面很年輕,其實已是杖朝之年。」姜望聞言有些震驚,修士只要入了洞冥境巔峰都能變得年輕,但屬實沒想到,林澄知居然是個那麼老的家伙!?歲數都活在狗身上說得就是林澄知吧?否則怎的那般不當人子!但姜望隨即又想到,自己擁有神國,甚至從未真正修行過,哪怕他尚未破入澡雪,可也反應出一種問題,不會是苦檀僅剩的氣運大部分都在自己身上吧?

他更想到,常人很難尋到的遺落神杵,被老爹撿到,就已經證明著老爹身負大氣運,如果說是苦檀氣運衰弱的罪魁禍首夸張了點,卻很難保證,老爹是不是帶走了苦檀很多氣運?

雖然只是胡思亂想,但沒準兒就是真相呢?不管神都里那位曾以神杵開啟神國的位高權重者到底是誰,姜望有朝一日都得往神都走一趟。

萬一中的萬一,真是老爹在神都里享樂,把自己扔在渾城,他必須得上演一出哄堂大孝。

郡守很認真地看著姜望,說道︰「非是危言聳听,苦檀長久以往,必將陷落,祭賢的最重要目的便是祭奠先賢,曾經與仙人並肩作戰的大物,冥冥中會給予前三甲莫大的好處。」

「曾有先例,某境魁首,奪魁時剛入澡雪境,但在奪魁後的第二日,修為忽然突飛猛進,其所在境內,各山川河流變得清澈盎然,飛鳥懸空,以鳳姿起舞,降下祥瑞。」

「雖然並非每年祭賢都有此般景象,可至少證明著,得到先賢認可,便能讓得認可者所在境內,降臨新的氣運,姜先生目前的表現,或許比不上那位魁首,但縱觀苦檀年輕一輩,唯有姜先生能夠一試。」姜望暗暗咂舌。

祭賢之日在即,若他是個正常的修士,參加就參加了,可他不正常啊,想要在祭賢前,任意行走隋國,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只能說心有余而力不足。

郡守嘆氣道︰「我尊重姜先生的選擇,若有想法,三日內找我,尚且來得及,我便不打擾姜先生休息了。」他貌似有些失望。

默默走出客棧。姜望也很尷尬。歸根結底,咱真的只是假澡雪修士,就算能夠參加,怕也很難讓郡守得心所願。

他回到樓上,隔壁房間門開著,姚觀海抱著膀子,笑呵呵道︰「所謂苦檀氣運問題,我確沒什麼想法,因為那不是我能考慮的事情。」

「但郡守的確有些夸張,真要到苦檀陷落的程度,怕得是幾百年後了,除非期間有人搞事,我想這才是他最擔心的事情,畢竟苦檀氣運衰弱的真正原因,其實未明。」姜望不願杞人憂天,點點頭說道︰「你曾來過郡城,莫非都是鐵錘姑娘或胭脂公子這樣的?就沒有真正做壞事的人?」姚觀海想了想,說道︰「我上回來郡城還是上回,可要說起來,郡城的確有一位讓郡守也很頭疼且百姓們深惡痛絕的人,但你問這個作甚?」姜望興奮道︰「當然是懲惡揚善!」姚觀海︰「」我信了你的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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