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章︰風雲

與大明朝堂上的震動不同。

此時的交州城確是一片祥和。

喜慶的氛圍籠罩交州城內外。

這不僅是大戰之後,交趾第一個新年,登基大典也會在新年第五日正式開始。

自然讓交州內外喜慶,熱鬧不已。

不過在這熱鬧之下,也有幾分淒涼。

自將群益,李時勉,高岩三人來到交趾之後。

便一蹶不振,迷茫不已。

所見所聞,也都讓自己長久的堅持,轟然倒塌。

特別是報紙上關于各種舊有儒學,痛批儒學教條主義,為孔孟之道灌上所謂宗教色彩,並痛批朱熹誤人子弟,扭曲儒學,非孔孟弟子。

更嚴重的是,報紙上甚至充斥著打到孔家店的聲音,而這孔家店並非指孔子,而是如今曲阜孔家,衍聖公府。

因為劉建麾下流民有相當一部分都出自山東,其中便有曲阜出來的人。

這些人或多或少都受過所謂衍聖公府的恩惠,恩澤。

如今又有了掃盲,識字認字,有了一定學時,又在劉建的號召下,加上報紙這樣一個大平台,于是各抒己見,將自己的親身經歷,都躍然紙上。

什麼奸婬樂婦,強搶民女,濫殺無辜,兼並土地,逼死良善,可謂惡貫滿盈,罄竹難書。

關鍵是報紙上不僅痛批了衍聖公府如今的惡行,不知是是誰,把其一大黑歷史也給翻出來了。

那就是元軍進入山東後,衍聖公府上下不思如何抵抗,反而第一個站出來恭候,恭迎蒙元大軍,甚至還改了個塔時不花的蒙古姓,還學起了蒙古文,堂而皇之的成為了蒙元蒙古文學正。

你品,你細品,如此劣跡斑斑,包括韓雍,李出源等人更是篆文痛批,雖然有很多人覺得如此痛批聖人之後,或有不妥,但又不知是誰忽然站出來說是聖人是聖人,後人是後人,聖人功績不可抹殺,但後人罪過也絕不能放過,不能因為是聖人之後,便可逃月兌世間大道惡譴責。

于是一場針對衍聖公府的痛斥高潮再次來臨,不過因為衍聖公府在山東,在大明治下,自然不會被治罪,不會受什麼懲戒,但這不妨礙衍聖公府的惡行通過報紙在南洋廣為流傳。

而當李時勉三人看到關于痛批衍聖公府惡行的報道之時,義憤填膺,大罵這些人不敬聖賢,不尊孔孟,妄為聖人弟子,孔門門生。

可是眾多的曲阜人站出來指證,很多山東人也站出來親述經歷,而這些百姓本就是大明底層出生,本就受夠了這些豪強地主的苦,感同身受下,更是群情激憤。

甚至有人親自到劉建處請命,讓其早日進兵中原,為百姓做主。

劉建如今已被萬民視為天神下凡,解救百姓于苦難之人,自然也成為了百姓們希望所在。

對比劉建也只能命人好生安撫,但也並未出面阻止報紙上關于衍聖公府和其他豪強地主,士紳士族,藩王勛貴,朱姓皇族們的批判。

而相比于衍聖公府,另外兩條消息,更讓李時勉三人怒火中燒。

那就是對早已定性的暴君秦始皇和隋煬帝正名的消息。

如秦始皇被稱為華夏歷史上最偉大的君王,沒有秦始皇,就沒有今日大一統的華夏天下。

再舉例看看南洋,西洋等地分裂,征伐的局面,如今的華夏之所以盛極一時,便是始皇帝的功勞。

相比于秦始皇,隋煬帝就要溫和許多。

報紙上只是說其是與關隴政治集團鬧翻而已,並未將其徹底洗白。

這下李時勉三人不干了,楊廣還可以接受,但那秦始皇焚書坑儒,暴秦霍亂天下,而天下苦秦,這早已有的真理,怎能將其定為萬世聖君,萬世明君,華夏最偉大的帝王。

就算秦始皇統一天下又如何,秦那是奮六世之余烈,才最終一統,而要不是始皇殘暴不仁,又怎會二世而亡,前後不過十五年乎。

應當千秋萬代不是。

而報紙上說起秦朝如何滅亡,更是引發熱議。

以前是因為暴秦,天下苦秦。

如今始皇被定位萬世明君,華夏最偉大帝王,車同軌,書同文,統一度量衡,連焚書坑儒也被稱為焚六國書籍,毀六國文字,統一思想,但保留了醫書和農書,坑儒也只是坑殺了幾百個江湖術士而已。

而且所謂焚書坑儒,也被人引用史記之中的記載,司馬遷只記錄的焚書,並未記錄坑儒,而司馬遷離秦滅不過百年,且史記的正統性和準確性又是世間公認,既然司馬遷沒有提到坑儒,那這坑儒一說自然子虛烏有。

當然也有人解讀為這是李斯和淳于越之間的權利斗爭,是分封制和郡縣制的分歧引發。

可不一樣,沒有統一。

另外暴秦另外兩個罪過,嚴刑峻法和勞力過重,也被批判,甚至有人指出北上修長城和南下佔領嶺南的主要是秦人,六國人為輔助,而統一戰爭時秦人死了上百萬人,而且始皇並未誅殺六國貴族,只是把他們遷往咸陽居住,反而是項羽攻破咸陽,殺了秦朝貴族。

故而暴秦不成立,于是天下苦秦就不成立了,秦為何二世而亡,自然再次引發熱議。

有說被六國殘余勢力群起而攻之,有說胡亥,趙高亂政,也有說始皇一死,楚系勢力公然反叛,胡亥鎮不住天下的。

各不相同。

但有一點,眾人確出奇一致,那就是暴秦一說是後世文人抹黑所至。

但不管怎樣,李時勉三人都已震怒不已。

這樣顛覆性的言論,那劉建居然不管嗎。

還是劉建本來就是這樣想的,借他人之口說出罷了。

而要是著劉建他日入主中原,那還得了啊。

豈不是整個天下都要如地震一般乎。

不過相比于李時勉三人,彭時,商輅等人在報紙上了解到始皇,衍聖公府等事後,一開始也如李時勉三人一般憤怒不已。

但很快他們便發現,此事或許沒有自己想得那麼簡單。

就如那新舊儒學之爭,朱熹從聖人變成人人喊打的惡徒,重新認識孔孟之道,程朱理學,以及所謂民本思想,民安,民富等思想等等一樣。

這實際上是由劉建牽頭,以掃盲,免費教育為基礎的全新的思想解放,開放所帶來的一場必然趨勢。

就如那科學為基礎帶來了工業化發展,以及蒸汽機,發電機等等實物一樣。

而且這看似是劉建牽頭,是劉建在主導,但如今已不僅僅是劉建所能左右的了,因為這已經影響到了永興商行旗下的方方面面。

幾乎是全民大討論,全民大辯論,這樣的激辯,思想的踫撞,可謂亙古未有。

而劉建只是將其定性為思想解放和啟蒙運動之後,就縮到一邊不管了。

難道這就是你所求嗎。

眾人心中想著。

十二月十八日,劉建返回交州城。

彭時,商輅等人得知劉建返回後,便結伴前來。

劉建雖然風塵僕僕,但听說彭時等人到後,也顧不上休息,笑著將眾人迎入。

眾人相視一眼,商輅便上前對劉建一拜。

「敢問建德兄于大明談得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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