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輕一揮手,兀術後面潛行的女真勇士便跟了上來,有那經驗豐富的很快便發現了好幾個套腳的陷阱。如此簡陋的陷阱,又怎麼可能瞞過以漁獵為生的女真勇士。
轉過月亮門,果然看到田十一的偏殿。院子里掛了十幾只昏黃的燈籠,偏殿之內因為燭火的映照,兀術清楚看到一個年輕的文士身影正在桌上寫著什麼。
完顏兀術沒心思琢磨田十一為啥沒洗澡,引著麾下勇士快速向偏殿沖了過去。
女真人極有經驗,百多人迅速擴散,轉眼間便佔據了院子里的有利位置。三枝箭矢破窗而入,每一枝都射在年輕文士的暗影之上。
窗紙被箭矢上的勁道帶得全部破碎,暗影中了三箭直接被帶飛出去,但卻沒有慘呼聲傳出來。
幾名女真人一腳便踹開了偏殿的房門,隨即沖進屋子。
在箭矢射中暗影的那一刻兀術便意識到了危險,因為他听到「哆」的一聲。那不是利箭入體的聲音,只有箭矢射中木板時才會發出這種聲響。
「回來。」兀術對著破門而入的屬下低呼一聲,但已經來不及了。
「轟」的一聲,沖進屋子里的幾名女真人立時被爆炸的氣浪掀飛出來。下一刻密集的爆炸聲在偏殿外的庭院里響了起來。
漫天的鐵砂雨點一般在庭院里肆虐著,一個又一個女真人被打成了篩子。田十一竟然命人將拉線雷布置在樹上和牆上,還真是夠陰險的。
地雷響過天賜軍並沒有沖進庭院,而是隔著院牆又投了密集的火藥彈進來,又是一輪覆蓋性的爆炸。
院牆被從外部推倒,一排排戴著鬼臉面甲的重甲武士踏著廢墟,開始收割幸存者的性命。
兀術被幾名屬下牢牢按在地上,隨即便感覺到屬下一個接一個倒在自己的身上,粘稠的鮮血從女真勇士的身上流出,將兀術全身都浸透了。
耳邊不時有幸存女真人的慘叫,殺人者卻沒有一個發出聲音,就像悶聲收割性命的死神。
此時的兀術完全沒有了反抗的能力,數輪爆炸震得他耳朵嗡嗡直響,身體似乎像狂風中的螞蟻一樣無法操控。
「哇」地吐了口血,完顏兀術昏了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完顏兀術感覺嘴巴發干,喉嚨里像著了火一樣,鼻子里全都是腥味和霉味。
睜眼看了看,兀術發現自己身處一個簡陋的小屋子里,全身上下綁著繩子,一動也動不了。
眼見著兀術醒了,立即有士卒去稟報十一哥。
很快又有士卒過來,拿了一根長棍子穿過綁著手腳的繩子,像抬豬一樣抬著兀術離了小屋子。
兀術感覺不到冷,只覺得渾身像著火,嘴里輕輕說了個「水」字。
士卒很粗魯,隨意將兀術扔在地上。兀術偏頭看了看,正是一處豪華的大屋子,田十一正與人商談著什麼。兀術側耳細听,卻原來是阻卜大王府派人來析津府向南院大王朝貢。
完顏兀術心里滿是諷刺的感覺,竟然還有人向一個南院大王朝貢,真是好笑。我堂堂大金國都沒收到他們的朝貢,看來開春後應該讓烏古敵烈統軍司和阻卜大王府都見識一下金軍的鐵騎了。對了,還有茶扎剌部和梅里急部。
正胡思亂想著,兀術突然感覺到一股清涼的水流流入口中,連忙貪婪地喝了起來。一共喝了十三口,本還想再喝一些的,喂水的人卻停下了。
連忙抬眼細看,兀術發現喂自己喝水的是活水。
一見兀術望向自己,活水用宋話艱難地說道︰「每天三百文,一共十三天,十三口水,還給你了。「
兀術听了這話突然咧嘴笑了出來,說道︰「那是收買你的錢。」
活水偏頭想了想,再次磕磕巴巴地說道︰「你出的錢太少,你用一文錢收賣的人,會為了兩文錢出賣你。」
兀術愣了一下,覺得這話不應該是活水說得出來的。果然,活水說完後便去問南院大王,他剛才的話沒說錯吧。
臉上帶著苦笑的兀術嘴里卻說道︰「叛徒,女真之恥。」
這話自然是在罵活水,可惜活水有點單純,竟是沒听明白有人在罵自己。
田十一命人將完顏兀術架起來放到椅子上,兩人終于可以互相看到對方了。
十一哥向來不喜歡說廢話,氣人、耍無賴、陪娘子、開心、生氣等等,以上的情況除外。所以田十一連兀術為什麼要殺自己都沒問,直接問兀術打算用什麼給自己贖身。
胡人向來有自己的規矩,雖然完顏兀術嚴格來說應該算是蠻族,但這規矩對他依然適用。當某國的王子被俘後,可以用與其等重的金子將其贖回。
兀術自然如此說,但田十一卻搖頭,並告訴兀術說,自己不缺金子。
是啊,天賜盟主能缺金子嗎。還不太想死的兀術開始開動腦筋,想著到底什麼東西能救自己的命。
腦海中一亮,兀術立即想起他還沒傳給田十一的一道金國聖旨,立即說可以封天賜盟主為大金國海盜軍的副元帥。
田十一听了這話開始數手指頭,宋國、遼國、金國。靠,這貨是在罵自己是三姓家奴嗎?
不太想死的兀術連忙說自己不是在罵人,田十一立即反問道︰「你還敢罵我不是人?把他給我拖下去閹了。」
兀術心中大恐,立即就知道活水為啥那麼氣人了,原來都是這田十一教的。
如果被閹了就成太監了,對于男人來說比殺了他還痛苦。那不僅是一種恥辱,還會讓人生不如死。
兀術雖然不像活水那樣死心眼兒,但也說不出求饒的話來,只是不停大叫著做鬼也不會放過田十一,同時心中已經打定了一死的主意。
田十一見兀術沒有服軟的意思,立即改變了命令,讓把完顏兀術送到遼興軍去,要求遼興軍在兩軍陣前,當著金國大軍的面閹掉兀術。
完顏兀術當即就崩潰了,當著所有同胞、袍澤、父兄、敵人的面被閹割,那才是天大的恥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