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烏合之眾

斗尾社本部的戰俘,自打進入莫那部的第一天,就被實行軍管。

軍管也就是被軍隊管理,他們的日常活動,都被一個排的士兵監管。

總共分為了兩個戰俘營,一個是婦女兒童的女戰俘營,一個關押男性俘虜的男戰俘營。

兩個戰俘營都被設置在了莫城西側,只建立了一個簡易的圍欄,讓這些人搭建了一些棚子。

有城池的好處,這個時候就體現了出來,對這些俘虜的掌控力直線上升。

而且原先的寨牆也被建高,使得原本莫那部的領地,成為了一座小小的內城。

安山兵甲齊全的來到女戰俘營,身後跟著兩個衛兵。他作為戰俘營的最高長官,擁有這些俘虜的生殺大權。

他還是不理解,為什麼要徹查斗尾社內斗一事,不過一來到女戰俘營,他還是習慣性的按照學到的規矩辦事。

他先檢查了一下衛生,頓時大怒道︰「誰!不知道規矩嗎?誰給你們的膽子隨地拉屎?」

女戰俘們被嚇了一跳,害怕的望著這個冷面男人,她們比男戰俘更加害怕受到虐待。

安山等了一會,沒有人站出來承認。

他冷笑一聲道︰「第一天來的時候,規矩沒講清楚?還是說你們原先懶散慣了?」

「我告訴你們,這里是莫那部,不是你們那骯髒的斗尾社!無人為此事負責的話,那也按規矩辦事,你們集體挨餓一天,長長記性!」

這些女戰俘听了後,瞬間反應過來,可都是面面相覷。

一會兒後,一個婦人顫顫巍巍的站了出來說︰「是,是我做的!」

「一個人可拉不了這麼多!」安山冷冷道。

很快又有幾個站了出來,安山二話不說,讓人直接將這幾個人抓了出來。

「違反隨地大小便的規定,罰你們清掃干淨,鞭撻二十下!」

話音剛落,幾個大漢的鞭子就抽了上去,打的這幾個女戰俘哇哇直叫。

伴隨著慘叫聲,安山中氣十足道︰「我是很公正的,我相信違反規矩的不止這幾個人,但她們願意承擔,我就不再懲罰你們!」

他又對受過鞭撻的女戰俘說︰「你們清掃干淨,以後就負責監管隨地大小便這一塊,有人違反可以規勸,也可以上報,干的好,每日可多拿一塊咸魚!」

幾個挨完鞭子的女戰俘,原本心中怨恨,可此時又隱隱覺得感激,他們發現眼前這個男人很復雜。

挑完這個小毛病後,安山又重復了一遍幾條衛生規定,並表示過幾天會派人給她們建茅草屋,還會讓有家人的同家人團圓。

這一套下來,女戰俘們對這個冷面男人,都沒了開始的警惕,甚至有人還露出好奇的眼神。

安山心里也是感嘆,這什麼立威、立規矩、分化一批人、團結大多數人、迎合最廣大人群的利益,這一套真的是厲害。

如果沒有顏政的指點和演示,他估計一輩子都想不出。

「接下來談正事,我今天來,是為了你們斗尾社內斗一事!」

嗡——女戰俘都愣了一下,她們不明白,一個莫那部的人,為何要來過問斗尾社內斗的事。

安山只得按照自己理解的意思,語氣緩緩道︰「你們斗尾社的內斗,很明顯是一次個別好戰分子,個別想當……想當頭目的人,挑起來的!

造成的後果很嚴重,大量無辜的人被害!這讓我們莫那部很震驚,作為鋤強扶弱的發起者,公認的最公正者,我們莫那部有必要過問這件惡劣的事情。」

「這……這個莫那部同斗尾社的戰爭,那是兩個部落的沖突,你們內斗那是你們內部的個別人,蓄意挑起的。

這是兩件不同的事,我們兩個部落,因為有摩擦,互相之間打一仗,這很正常,以前也是這樣!但是你們內斗,這是一場讓祖靈所不恥,讓神農感到氣憤的事件,所以我們不得不過問!」

「這次我們莫那部,會做到的就是誅殺首惡,懲罰參與者,還所有被害者和她們家人以公正!」

女戰俘都驚呆了,這套歪理連顏政都不敢這麼編。

安山又指了指一旁的士兵道︰「今天只要你們檢舉,核定罪行後,我們一定替你們討回公道!這是你們唯一的機會,你們錯過的話,再無可能替你們死去的家人、孩子報仇!」

女戰俘們這下听懂了,結合之前的話,她們立馬明白,眼前這個男人,是要幫她們做主,幫她們報仇。

她們中間的氣氛開始變化起來,還出現了竊竊私語的聲音。

「我……我檢舉!」良久後,一個老婦人似是下定了決心,猛的站了起來。

「檢舉何人?」安山立馬問。

「我檢舉麻赤!是他,是他殺死了我的兒子和丈夫。」

「哦,麻赤是何人?」

「我們頭目!」

安山嘴角抽搐了一下,心想麻赤的頭顱早已經被張三風給弄去邀功了。

「你們頭目,他是怎麼謀害你兒子和丈夫的?」

老婦人兩行淚刷的流了下來,她痛心道︰「十年前,只因我兒子打架勝過他兒子,然後我兒子和丈夫就死了,我知道是他殺的!」

安山怔了怔,心想怎麼搞出十年前的事來了?

不過他還是抓住機會,點頭道︰「麻赤已死,頭顱就在我部落,待會我讓人將其頭顱送來,就當替你報仇了!」

老婦人趕忙告謝,不顧周邊復雜的眼神,一張老臉上閃過一絲得意。

「我檢舉,我兒子被吉殺了,在內斗中,他砍下了他的頭!」一個婦人低聲道。

「吉?他還活著嗎?」安山問。

「還活著,就在你們部落!」

安山心里直呼太好了,立馬讓人去找吉。

很快吉被抓來,安山問那個婦人道︰「是此人嗎?」

「是!」那個婦人仇恨道。

「吉,她說你殺了她兒子,是否有此事?」安山問。

被叫做吉的男子,早已沒有銳氣,低頭道︰「沒有!他兒子是被另一個人殺死的,我只是砍下了他的頭!」

「還有沒有人能夠作證?」安山感到頭大,這事比打仗還難。

那婦人忙道︰「我兒子就是她殺死的,我親眼所見!」

「你別說話,還有沒有其他人能作證?」安山問道。

沒有人吭聲,安山有些發急起來,忽然他想到了顏政的教導。

有時候對錯就是你一句話的事,誰讓刀把子在你手里呢!

「咳咳,那好,此事吉有罪,本該處……處絞刑,但這是內斗,當時也是被……蠱惑了!所以罰吉鞭撻五十,並要賠償這個婦人!賠償……賠償獸皮十塊!」

吉沒有說話,直到鞭子打在身上,才發出一陣慘叫聲。

那個婦人得意的看著這一切,仿佛死了兒子不算大事,報復就行!

有了這個開頭,又有幾個婦人站了出來。

而安山也忽然明白,得有更豐厚的利益,才能讓這些人踴躍。

于是他猛的將賠償提高,直接讓這些搖擺者,鑒定了清算到底的決心。

場面一下子就熱鬧起來了,幾乎人人有仇,戶戶有怨!

甚至還出現了女人檢舉女人之事,且很快就變得瘋狂起來。

這一度讓安山感到頭皮發麻,因為場面就像是他們作戰時發狂了一樣。

在這種高潮下,撕逼賣慘、撒謊打賴似乎成了本能。

安山淡淡的望著這一切,腦海中思緒萬千。

他明白了,這場內斗肯定牽扯到了斗尾社所有的人,所以這些俘虜,怎麼可能沒有嫌隙?

當這種嫌隙被激發,當復仇成為可能,且復仇還能謀得重利時,這些人似乎忘記了斗尾社這個共同的記憶。

尤其是她們發現,眼前這個冷面男人,是真正的主宰者,怎麼判決都是他的一句話。

所以這些人很容易想到捏造,很容易將事情往夸張了說。

而這里的女俘虜,又大多都有多重身份,某人的母親、某人的妻子、某人的女兒、某人的姐妹。

這就使得檢舉很可能得罪某個女戰俘,而這個女戰俘,知道可以誣告後,也會造謠生事。

安山突然明白了,顏政為啥不親自來干這事,敢情這事只要不是魃萬來辦就行。

因為這場內斗,已經埋下了足夠的火藥,只需要一個引爆的火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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