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在山洪暴發之後,曹操表現的很是澹定,但實際上來說,這一戰的影響一點都不低。
不僅不低,真要嚴格說起來的話,八公山一戰可以算得上是除了官渡之戰、赤壁之戰過後的又一場足以震驚天下人的戰役。
實在是天地偉力過于浩瀚了。
山洪暴發之後,陳逢甚至都沒有派兵去打,山下便在此後的幾天里喪生了將近十八萬人。
當然,陳逢之所以不派兵山下,倒並不是因為心存善念之類扯澹的事。
實在是因為交通太差了。
也正因此,直到山洪暴發之後的第三天,陳逢方才正式派遣出了第一支軍隊。
真要說起來,陳逢派遣這支軍隊完全就只是想要探查一番消息而已。
可讓他沒有想到的是,這支只有不到千人的隊伍,最後的收獲居然會是那麼的大。
「洪水過後,山下的曹軍將近一半都沒能逃生……」
關羽說到這里,下意識地吞了口唾沫,接著在目光復雜地看了一眼陳逢後,方才繼續說道。
「可能是因為太絕望了,所有曹軍在看到我們的時候,都選擇了投降。」
「人數不少吧?」看到關羽的表現,陳逢瞬間就做好了心理準備。
「大概十萬人。」
關羽吞著口水道︰「他們的要求很簡單,就只是想回家,為此,他們願意跟著我們繼續作戰……」
「哦,十…咳咳咳…你說什麼?!」
「十,十萬人?!」
陳逢原本是想要保持澹定的,甚至還端起陶碗喝了一口蜜水,但是當他听到關羽口中的數字時,最終還是沒繃住。
「確切來說,應該是十萬八百四十二人。」
不知道為什麼,原本也很是震驚的關羽,在看到陳逢這番表現之後,突然就澹定了許多,「這是點數了好幾次的最終結果。」
「如果沒記錯的話,我們的人也就不到一千吧?」
陳逢深吸了口氣,緊緊盯著關羽道︰「這麼點人,到底是怎麼看住那些俘虜的?」
他會打仗不假,統帥能力也算是當世頂尖同樣不假,可是……
一千人看管十萬人,這怎麼听都是不可能的吧?
如果這一局面不是陳逢自己造成的,他甚至懷疑關羽都開始墮落到想要謊報戰功的地步了。
「羽已經說過了,曹軍降卒都很絕望……」
關羽無奈地重復了一遍。
說實話,他在听到這個消息時也不怎麼相信。
但問題在于,他就是先遣隊的統帥。
所以他很快就看到了一個又一個低頭納降的將領們。
他們都心甘情願地交出了指揮權力,而且還幫著他們安撫了士卒。
事實擺在面前的那一刻,他關羽就算不相信又能怎麼辦呢?
自然是只能盡力地收攏……乃至營救了。
因此之故,他甚至都沒有來得及讓人向陳逢傳遞戰報。
直到陳逢下山,選擇距離他營寨只有不到一里路程的區域扎營,關羽這才前來匯報。
也正因此,陳逢沒有任何的準備,也沒有一點點的防備,就這樣突然的接收到了這個足以震撼人心的消息。
「曹操,跑了?」
知道關羽沒開玩笑以後,陳逢還是花費了將近數個呼吸的時間才調整好心態,接著他便問出了此時最值得關心的問題。
「跑了。」
關羽點了點頭,表情帶著幾分詭異道︰「不僅曹操跑了,而且……張遼也跑了。」
「那這可真的是糟糕了。」
望著關羽那張臉,陳逢愣了一下後,便是一聲長長地嘆息。
糟糕的原因在于,曹操跟張遼跑了之後,都定然會在第一時間跑到最近的城池收攏潰軍。
這也就代表著,他們大概率已經退到了壽春。
同時。
這個消息還代表著另外一個很關鍵的問題。
十萬人每天的吃喝消耗,絕對不會是一個小數字。
更為關鍵的是,如果不是彈盡糧絕,他們大概也不會那麼主動的選擇投降。
所以,此時此刻一個絕對足以難倒很多人的問題就出現在了陳逢的面前。
怎麼滿足這些人的吃喝?
攻壽春?
這不可能。
以曹操跟張遼的能力來說,陳逢真要是去了,那……
簡單來說,找死都不是這麼找法啊!
「軍師欲待如何?」
關羽顯然清楚陳逢那麼說的原因,所以很快便目光灼灼地盯住了後者。
從他那真摯且不含其他任何情緒的眼神當中,陳逢看出了很多內容。
其中最為關鍵的一條內容便是。
‘軍師,您總不至于想當白起吧?’
是的。
處理這種事情,老祖宗已經留下了一個非常簡單的辦法。
屠。
當然,這就是歷史書上的一種寫法罷了。
真要說起來的話,想要把這個大麻煩清理掉,並不僅僅可以用刀子砍人。
活埋也是屠。
放火也是屠。
就看怎麼理解了。
不過,這顯然不是最關鍵的。
最關鍵的是,陳逢總覺得關羽似乎想跟他說︰‘您還能有老祖宗聰明不成?’
「壽春肯定不能去。」
陳逢先是沉吟了一陣,過後就仿佛沒有看到關羽的表情一般,皺著眉頭自言自語道︰「此時去了壽春,幾乎就是在找死……不論是曹操還是張遼,最起碼的守城能力還是有的。」
「更為關鍵的是,壽春地勢極高,想要用水攻,明顯是不現實的。」
「而且,在這之後,只要曹操還沒有痴傻,他就一定會先一步地向徐州、兗州一帶發起號召。」
「這樣一來,我們如果短時間內拿不下壽春的話,恐怕就要被困在此處了。」
「甚至就算我們短時間內能拿下了壽春,可只要是跑了曹操或者張遼,或者他們都沒能逃掉……我們也都會被困在其中。」
「麻煩的是,經過這一次的教訓以後,之前的辦法顯然已經不能用了。」
「換句話來說,他們再行駐扎的時候,一定會駐扎在距離山川河流較遠的區域。」
「總的而言,這個麻煩還真不小。」
陳逢喃喃地感慨了一陣之後,看著關羽道︰「雲長可能教我?」
听到陳逢的詢問,關羽瞬間就是一愣。
他顯然沒有想到,陳逢從頭到尾都沒有想過要屠戮這十萬人。
虧得他之前還在想著該怎麼勸諫。
真就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月復了。